慕容雅白知道这道禁足令也是对自己格外的保护,因此只乖乖的领了命,王妃派来的人便忙前忙后的为慕容雅白搬了院子。落尘苑在王府最偏僻的角落里,四边不靠,不论是离司徒勤羽的小书房还是王妃的琅琊苑都很远,周围也没什么人住,连最近的临水阁都要走上一刻钟才能到,慕容雅白也落得个清静,好在司徒勤羽又下令不许闲人探望,为慕容雅白不知道挡掉多少无妄之灾。
慕容雅白到了落尘苑,说是一个院子,其实只有几间屋子,连待客用的花厅都没有,而海棠春坞里一大帮子下人到了这里也没地方住,连慕容雅白的上房也才只有三间,倒是明亮素净,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可是慕容雅白经历了这些起起落落,又怎么会在意这些,再加上之前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里准备,因此十分淡然。
看着还算干净朴素的屋子,再想想自己之前过的生活,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了,可是扶云却觉得自己的主子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对落尘苑的格局布置是千挑万选各种不满,慕容雅白在海棠春坞里司徒勤羽赏的各种私房,落尘苑都放不下,更别说慕容雅白日常用着的东西,是无论如何也腾挪不开的。
慕容雅白原本做杂事的小丫头手头就有八个,扶云是一等一的大丫鬟,另外还有三个春花秋月茯苓,也是近身伺候的人,二等丫鬟也有八个,光丫鬟就有二十余人,还有粗使的婆子,小厨房的厨娘,乱七八糟加起来小小的落尘苑如何能住下。
扶云就免不了同慕容雅白抱怨,慕容雅白看着挤了一院子的人,也有些犯难,索性就对众人道:“如今我也不是侧妃身份了,王爷也厌弃了我,你们在落尘苑是没有前途的了,若是还想伺候,我自然会想法子让你们留下,只不过要委屈你们了,若是不想伺候,我自会回禀王妃,让你们捡了高枝儿去发展的,一人十两银子,咱们也算主仆一场。”
这些人一听有这样的好事,哪里还有不依的道理,一瞬间都跪了下去感谢慕容雅白的恩德,慕容雅白看了看,大丫鬟里叶只有扶云和茯苓肯留在身边,另外那八个小丫头也有两个决定跟在慕容雅白身边伺候,其余的都跪下谢恩了,慕容雅白便吩咐扶云去取银子让众人上她那儿领去。那个来下令的管事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慕容雅白,阴阳怪气儿的说道:“还是娘子聪慧,其实您不说,落尘苑的下人数量也要裁撤掉,原来您是侧妃的份例,现在只是一个侍妾,小厨房是绝不能留下的了,粗使丫头和二等丫头各两人,一等丫鬟也有两个份额,如今这才四个,份例也不够,王爷也不是那等克扣的人,那就再指给您两个吧。”
说着随手一指,便要在原来的人里头再挑两个,慕容雅白便连连止住了,对那管事道:“妾身本来就为王爷所不喜,这些伺候人的丫鬟也都命苦,不是甘愿留下的,又何必跟着妾身熬日子呢,你就不要再强求啦。”
那管事倒也没有再硬要给慕容雅白留下丫鬟了,领着带来搬家的人还有一众海棠春坞原来的下人们也就离开了,这落尘苑一下子少了这么多人,反而快速的冷清下来,看的也有几分空旷的意思了。慕容雅白让四人将院子中的箱笼细软什么的归置归置,众人也都收拾一下自己,这人多就是好办事,从海棠春坞那么远的地方挪到落尘苑来,也用了不过一个时辰而已,而这四个人要将剩下的东西都收拾妥当,可是少不了要费一番功夫的,慕容雅白也不再看着众人收拾了,径自回了上房之内去了。
虽然身子大好了,但慕容雅白总觉得气有些虚,因此便歪着去了,也想一想这今后的日子应该怎么过,虽说方才慕容雅白对着下人大方了一把,随手便打赏出去将近两百两银子。这些银子在慕容雅白之前的手头上来说,也真的不算什么,可是一想到今后自己成了一个侍妾,一个月份例也不过才十两银子,这还不算王妃会克扣自己的,司徒勤羽是不会再赏东西进来了。
今后的日子只能苦哈哈的过下去了,慕容雅白对自己有多少私房是不清楚的,不过好歹也做了一年多的三王侧妃,司徒勤羽又是个大方的,什么奇珍异宝新鲜玩意儿也都要先给了自己,因此慕容雅白想着,应该不会太少。
况且司徒勤羽说只要自己受这一段时间的委屈,慕容雅白相信,他也不会就这样撂下自己不管的。
眼看就要入了冬,只是不知道这落尘苑的地龙是不是也像去年的海棠春坞里的一样,是不好用的,慕容雅白搬出来,唯一遗憾的就是司徒勤羽费了力气为自己修好的地龙,是没有办法用一用了。
慕容雅白眯着眼睛环顾了一番四周,忽然觉得这屋子陈设十分熟悉,再仔细看一番,却正是自己当初住在王府里接受训练的时候的屋子的布局一模一样,慕容雅白记得当初住的地方并不叫落尘苑,再仔细一想,王妃把自己搬到这里,司徒勤羽必定是和她做出了什么约定,所以才不能直截了当的对自己好。
但是仍旧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告诉自己,司徒勤羽并没有忘了慕容雅白,那个约定也不是空口白牙的,慕容雅白想通了这一点,不禁眼泪上涌,红了眼眶,正自想着的时候,扶云从外头进来,嘴里还嘟囔着什么。慕容雅白不好意思在人前哭,看见扶云进来了,便拭了眼角的泪水,对扶云道:“你那一脸气哼哼的是做什么,谁又给你气受了不成?”扶云嗔怪的看了慕容雅白一眼:“奴婢是为娘子抱不平呢,王爷这是怎么回事,就由着她……王妃胡闹了不成?这院子还被人给禁足了,说等闲不许咱们外出,真是,哪有这样的道理。”
慕容雅白看着扶云气鼓鼓的模样,笑着道:“王爷自有他的打算,你就不要闲操心了,连我都没有生气,你气什么呢,不让咱们出去,也就是免了去琅琊苑的晨昏定省,免了见到那些势利眼们得尴尬气受,这还不好,这是王爷照顾着咱们呢,省省吧。”
扶云听了这话,便也不再说什么,慕容雅白算是彻底在落尘苑安顿下来了,这落尘苑不同海棠春坞,是不让再设小厨房的了,慕容雅白出不了门,外面的人也进不来,每日只有几个粗使婆子给慕容雅白等人送饭,自然是府上大厨房做好了的一致菜色给众人分发送来,大锅菜做得再精致,也比不过慕容雅白原来吃的厨娘做的小厨房。
再说从大厨房送来的饭菜,到了落尘苑也就凉透了,好在扶云同茯苓二人在院子里做了一个小火炉,烧水煎药什么的,也是上头默许的,还能稍微热一热这些饭菜,茯苓也是个手巧的,尽量从落尘苑有的东西里翻着花样给慕容雅白做些吃的,才算熬了过来。
慕容雅白这是明里暗里被软禁了一般,说白了就是坐牢的,慕容雅白自己却不甚在乎这些,每日日子过的也潇洒,还和扶云学习做些女红缝补,和茯苓学做点心什么的,连那两个粗使的丫鬟也经常到慕容雅白跟前说说话,一院子人过的和和和乐乐的,别提多惬意了。
只有一样,慕容雅白自打在海棠春坞和司徒勤羽见了最后一面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司徒勤羽了,这都一个月过去了,司徒勤羽也没有再来看过慕容雅白一眼。慕容雅白不是没有多想的,可是想到司徒勤羽那坚定的让人脸红的眼神,慕容雅白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到了晚上天气越来越冷了,慕容雅白一个人缩在被子里的时候就会格外的想司徒勤羽,将二人以前的快乐时光在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怀念,罗襟不耐五更寒,慕容雅白每每夜里做梦都会梦到司徒勤羽,可是醒来之后看着空空如也的床铺,都是无限的凄寒。
司徒勤羽又何尝不是这样,他从离开慕容雅白的那一刻起,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慕容雅白,那慕容雅白刻骨铭心,让司徒勤羽觉得入骨的难受,可是面上还要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来,明明每日里都有暗卫来向司徒勤羽回报慕容雅白今日做了什么,吃了什么,笑了几回,说了什么话。
可是司徒勤羽就是抑制不住的想念慕容雅白,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这份情毒已经深入骨髓,蚀了司徒勤羽的骨,吞了司徒勤羽的心。
在不离开慕容雅白的日子里,司徒勤羽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如此情根深种了,他每个夜里都会遥望落尘苑,可是落尘苑明明和小书房在一个府内,却好像隔得那般远,落尘苑的灯光怎么也照不到司徒勤羽的脸上。
司徒勤羽简直一刻也忍不下去了,着手调查王妃和萧家所作的一些见不得光,又和自己没有瓜葛和牵连的丑事,要想休掉王妃,就得拿到能一举整倒萧家的证据,让萧家为了阖族安危,而放弃王妃这一颗棋子,司徒勤羽的局已经启动了,这些日子正在紧锣密鼓的开展,司徒勤羽希望能在明年海棠花开之前,把慕容雅白迁回海棠春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