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梅菲斯特不值得陈拔出赤霄，但是龙门需要。
只要拔出这横跨在后腰的这把长剑，附在上面的殷红煞气将会瞬间斩掉面前的一切。
是的，只要斩掉梅菲斯特，这里的所有整合运动都会因此崩溃。
但是，陈最终还是没能在梅菲斯特面前拔出这把剑。
它仍在蛰伏，在这关键时刻，它竟然还不肯出鞘。
“如果你拒绝和我对话，那真的很不幸。请吧，杀死我，如果你能做到的话。”
看到陈紧握剑柄的手在颤抖，梅菲斯特明白，她现在似乎还拔不出这把剑。
近卫局周围的整合运动越来越多，敌人的攻势也愈发猛烈。现在必须速战速决。
“我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和有价值的敌人博弈，然后有价值地死去。不过看样子你实现不了我的愿望了。长官，你会一败涂地。”
梅菲斯特狞笑着歪了歪嘴角，露出了怪物般的笑容。
“你的自信是建立在切尔诺伯格的陨落之上。但这里并不是切尔诺伯格，这里也不是乌萨斯人无情的恶土。”
“说得很好。那么，浮士德……”
“明白。”
一道带着旋风的弩弹朝陈射来。只要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已经超出了自然法则的弩弹是无法阻挡的，不，一般人连看到这颗弩弹的资本都没有。
但是，随着一阵刺眼的光芒和金属摩擦气流的声音过后，梅菲斯特像稻草人一样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除了恐惧和惊愕外，大脑已经发不出其他生理需求的信号了。
“斩击？不，不可能……难道，那是法术？”
他所看到的，是剑刃把弩弹切碎的场景。
浮士德的弩弹是经过特殊源石技艺强化的。也就是说，弩弹本身就包裹着一层法术，别说剑刃，就连盾牌都无法抵挡浮士德的攻击。
可是，在陈的剑刃触碰到弩弹的一瞬间，那层法术被切开了。
而且，就在弩弹被切开的一瞬间，冲击波如气刃般洞穿了梅菲斯特用牧群所布置的防御阵型，划痕也从第一个护卫的颈间蔓延到了梅菲斯特的面前，仿佛再往前一步就要被气刃贯穿喉咙一般。
难道，一个近卫局的人也会使用法术吗？
“不错不错，很高超的技巧。如果再让你上前几步，我一定会被你撕成两段，连浮士德也无法阻止你。”
还没完全从惊吓中缓过神来的梅菲斯特故作镇定地悠然说道。
“不过很可惜，长官。你的秘密已经曝光了。你不会再有那个机会了。”
敌人的数量在不断更进，消耗战对陈来说本来就很不利。而且现在陈和梅菲斯特之间的距离，刚好超出了陈的施术范围。
虽然天台就这么大，但是梅菲斯特的护卫队让陈寸步难行。
“浮士德，让她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魔术。”
锵——
陈很轻松地挡下了第一发弩弹。对于暴露了位置的狙击手来说，就算弹药在强力，也会给对方足够的准备空间，因为子弹只会从狙击手所在的位置射来。
但是，刚挡下浮士德射来的弩弹，陈又隐隐感到了另一方向的气流波动。凭借战斗的直感，惊险地弹开了第二发弩弹。
为什么，难道除了浮士德外，周围还有敌方的狙击手？
但是，第二发弩弹的射击位置根本没有敌人。
“不用费尽心思去猜了，长官。你猜不到的。”
看出了陈的迷惑，梅菲斯特得意地说。
“你也许能侥幸挡住几发。但又能挡住多少呢？十发？二十发？一百发？就算挡住了，那么碎片呢？冲击呢？里面蕴含的源石技艺呢？难道这些你都能全部截住吗！”
“废话！”
果然，除了浮士德的位置和刚刚射过来的三点钟方向，还有其他方向射来的弩弹。
看着陷入苦战的陈，梅菲斯特愉悦地大笑了起来。战斗束缚了陈的双手，梅菲斯特终于可以和陈正常对话了。
“长官，我知道你是什么？我的源石技艺只对感染者有效果。”
“我不在乎！”
“你知道你只会成为他们的棋子，然后被随手抛弃吗？”
“这句话，我会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虽然很想抽身去攻击梅菲斯特，但是一旦有机会，弩弹就会从四面八方射来，除了愤怒，陈更惊讶于敌方狙击手是如何做到这一步的。
现在的所有举措都是清扫敌人的弩弹，但是这样消耗下去，自己迟早会气短力尽。
必须要在瞬间分出胜负。
红色在陈的身边凝聚，那是施术的前兆。
“如果现在停止射击的话，梅菲斯特就会遇到危险。”
浮士德自言自语道。他做好了最后亲手射击的准备。
“你把她射死了岂不是我就失去了挫她锐气的机会？先等等，你就好好看着吧。”
感受到了浮士德的杀气，梅菲斯特示意他停下来，亦或者是想让自己唯一的挚友看看自己是如何让一个高傲的长官泄气的。
“我们会错失良机。”
“战略的目标比战术更重要，浮士德。”
诚然，从战术上来讲，越快让陈失去战斗能力就能越快进入本次对话的核心环节。
但是为了寻求玩弄猎物的快感，并突显自己高贵的军官气质，梅菲斯特必须先好好打击一下自己的对手，从精神上摧毁她的战斗意志。
※※※※※
施术中的陈脑海里再次浮现出曾经痛苦的回忆。体内的源石在不断侵蚀着大脑，激发出了一个又一个伤心的片段。
每当这个时候，那个声音总能萦绕在自己耳边。
「和我一起走，别留在这里了！
难道你不想离开这里，离那些人远远的吗？！
你知不知道那些大人之所以这么对待我们，全是因为他！
这全是他的错！
我恨他，我恨这座城市。
但是，别让我恨你。」
“赤霄——”
强忍着记忆带来的痛苦，陈紧紧握住赤霄的剑柄，身体周围的红色逐渐凝聚成了凛冽的斗气，有节奏地跳动着。
“拔刀！”
气刃被解脱束缚的源石技艺所加速，化成了一道红色的闪光。
“所有护卫，并行！挡住她！”
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梅菲斯特慌忙下令。
本来这是反击的最佳机会，梅菲斯特本应为自己的大意而付出代价。但是偏偏在这个时候，赤霄失控了。
法术凝滞了，红色的气刃开始散开。
“浮士德，趁现在！”
“命令，射击。”
没有使用通讯装置，比起发号施令，这更像是一种自言自语。顷刻间，四面八方都一齐射来了无数支弩箭。
陈努力地控制着手中的赤霄，它在不停地迸发出刺眼的闪光。但是，就算是溢散的法术，触及到这道光芒的箭矢弩弹都被弹开了。偶尔喷射出来的气刃甚至还剥夺了三个护卫的行动能力。
这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但最终还是没能让赤霄成功出鞘。
就连陈自己也因赤霄的爆发而伤了两根肋骨。
她半跪在地上，靠手紧握着拄在地上的剑来支撑身体。
“就和领袖说的一样，你不是不想杀我，而是你没法拔出那把剑。”
这一次，梅菲斯特终于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再说一次！是谁，说了什么？！”
“你知道她的，陈长官。就如你所说的，这把剑不是用来对付我的，但你的冲动损坏了它的运作方式。”
看到此时的陈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威胁，梅菲斯特终于开始挪动身子，来回走动起来。
“来吧，陈长官。你对龙门也很失望吧？”
梅菲斯特脸上突然浮现出了阴险的笑容，煽动地说出了这次和陈对话的真正目的。
“我们的领袖在等你，而且除了近卫局以外，你也没有为龙门服务的立场吧。只要你给我一点示意，我便会立刻停手。来，加入我们，让我们为更伟大的目标服务！”
陈往地上啐了口血沫。
“有你这种人在，整合运动能有什么高尚理念？我不相信！”
“这样啊，如果你不相信，那就算了吧。你孤身一人，而我们既团结又强大，你死得其所。”
已经没有其他退路了，战斗是陈现在唯一能做的。
但是，梅菲斯特的护卫队以及浮士德的弩弹会将她的斗志消磨殆尽。
陈颤巍巍地重新站了起来，斗气又开始搅动周围的空气。
她打算强行催化凝聚在赤霄上面的源石技艺。
如果杀掉梅菲斯特需要陈同归于尽的话，虽然不值得，但她可以做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