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重复着这样的生活,过了好几天,终于接到了李老师的电话——要她第二天去基金会的办公室开始筹办宣讲活动。
刚挂了李老师的电话,许墨又拨通文静的电话。
文静在电话里的声音与以往不太一样,有些低沉,许墨问半天也没问出什么,文静只说是见面再说。
当天下午,文静便来找许墨一起上街溜达。
“小墨,我跟我爸说我要去李老师那儿,结果他把我骂了一顿,非要我出去找工作。”文静的声音有些沙哑,许墨仔细的观察了她的眼睛。有些泛红,无疑是在家哭过了。
许墨和文静非去李老师那儿是因为跟着李老师可以轻松的学到很多东西,比如如何修理打印机,如何做宣讲、筹办活动等等。
不仅如此,跟着李老师还能增长见识,这哪里是随便一份普通工作所能带来的。
于是许墨接着文静的话音说,“我爸也是,非逼着我找工作,不去挣钱还天天给我一顿好骂。”许墨爸爸还真是这样的!自打初中开始,许墨爸爸就琢磨着让许墨去打工,是许墨妈妈不让,天天揪着许墨爸爸的耳朵骂他,许墨不去,为此还绝食了好几天,许墨这才没有中断学业,还上了大学。
两人在这里纷纷吐槽着各自的父亲,过了一会,才说起李老师举办活动的事情。
他们俩翻来去年的资料,详细对比了一番,改进了不少的措施,并整理成册,准备第二天带着这些资料去办公室详细讨论。
天色渐晚,许墨陪着文静置办了一些衣物,二人便各自回家了。
第二天一大早,许墨就来到了基金会办公室。
基金会办公室离许墨家有些远,在城里的一座院子里。
这院子里早早的就开门了,许墨到时,院子里已经站了许多人,好多都是她认识的——冀辉、刘冬梅、吴文辉,刘波等等。
许墨的目光扫了一圈,没看见文静,看样子文静还没来。她一边等着文静,一边和刘冬梅讲话。
“冬梅,一年没见,你又胖了啊,看看这脸上的肉。”说着许墨伸手掐了掐冬梅的脸。
冬梅笑笑,“可不是吗,天天跟着我舍友胡吃海喝,本来不怎么胖的我也被喂成了个大肉球。”
冀辉听见她俩的谈话,也凑了过来,“快别说了,冬梅还好。你看看我在成都呆的这一年,胖成什么样了,双下巴都出来了。”
许墨看着胖了的冀辉,总觉得有点奇怪,看了好半天,许墨才开口,“冀班长,你是不是烫了头,还画了眉毛啊?”
“对啊,我修眉毛的时候多踢了一短,太丑了,只能画眉了。”
冬梅一听,呵呵直笑,在旁边打趣着冀辉,“冀班长现在可是精致的猪猪男孩呢!”
冀辉一听,翻了个白眼给冬梅,然后继续说,“人家本来就精致,好吗!不过成都的水土是真养人,不仅养胖我了,还把我的皮肤养好了,痘痘都没了。”
许墨听了冀辉的话,仔细一看,好像的确是这样的,冀辉除了变胖了,好像比去年白了一些,痘痘也不见了踪迹。
“班长,你的阿拉伯语学的怎么样了?”这时文静的声音响起,许墨扭头一看,原来是文静来了。
冀辉是学阿拉伯语的,在大学期间担任他们班班长,因而大家都打趣他,叫他“冀班长”。
冀班长说他阿语学的有些艰难,单单一个单词就有十三种读法,还有很多单词,有点难学。不过,冀班长他们老师很有能耐,教学经验丰富且认真教学。
冀班长说完后,接下来大家都各自聊起了自己的专业:冬梅的新闻学专业,文静的药学专业,许墨的管理专业等等。
许墨听了一圈,发现属自己的专业枯燥还没什么用了。她不由得叹了口气,心里安慰自己,好歹这专业好找工作。
正说着,李老师把大家带到了西阶梯会议室,向大家安排接下来一个月的工作内容。
冬梅和许墨负责处理一切紧急情况,文静负责宣讲和拨打电话,冀辉负责宣讲和审核资料,还有其他人,大家都有各自的工作内容。
忙碌但是快乐的生活开始了,许墨她们积极准备,牢记自己的任务,等着宣讲会的到来。
在宣讲会的前一天,许墨妈妈划伤了脚,缝了好几针,医生说得在家里休息大半个月。
其实请假就可以弄好的事情,许墨妈妈这一代人,偏偏不请假,非得找同事替班。所以,许墨妈妈抱怨大半个月的工资又没了,甚至伤口还没好全就又想去上班。
许墨气急,和妈妈好好说,妈妈觉得她不懂事,什么都不知道。于是,许墨和妈妈吵了两天,妈妈才终于阴着脸叫许墨写请假条。
宣讲会结束当天,文静找到许墨,跟许墨说她想去找个工作,挣点钱,她爸妈非逼着她找工作,骂了她快一个月,还说要是不找工作就上李老师那儿。
文静实在是怕了,只得答应父母出去找工作。
许墨想了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她和文静一起去吧。
如是想,也如是做了。
后来的许墨回忆往事的时候,才发现也许一切的孽缘和烦恼都是从现在开始的。
文静找到一份火锅店打杂的工作,难度不大,只是有些累,每天从下午四点工作到晚上十一点。
刚来的第一天,许墨仔细观察了一下这里:这里的店铺很简单,没有过多的装饰,别说装饰,墙都是白花花的一片,前台和用餐区没有明确划分,后厨和选菜区仅仅用冰箱隔开。
而这里的人,几乎每个人都有纹身,许墨有些害怕——她认为有纹身的人都很野蛮,不讲道理,于是就安安静静的,也不太讲话,并且只和文静一人走得近。
倒是文静和后厨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聊的很开,三两天就混熟了。
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三十岁了,刚退役回家没多久,就入股火锅店了,他的左胳膊上,纹着一条青龙。
许墨和文静一致认为这个青龙大哥应该地位不低,于是学着别人的样子,叫他二哥。
其余的还有好些人。
首先是老板——梁文浩。他长的又高又壮,什么时候都是笑意盈盈的,额前有一缕头发是白色的。经常穿着白色的衣服在店里溜达,脖子上戴着许墨小拇指一般粗的金链子,手腕处还带着貔貅手串。在店里光着膀子的时候,能看到他的左肩处纹了一大片许墨看不懂的东西。
然后是任念安,他和老板有些相像——一样的大高个,一样的发型,一样的壮。大胳膊处有一只红眼睛的嗜血狼,许墨只认得这个。任念安手臂内侧好像还纹了一长串字母,许墨看的不是很清楚。
一开始许墨分不清他和老板,不后来许墨发现,他额前没有白发,所以这是许墨区分他和老板的唯一凭证,也是后来伤许墨伤的最狠的男人。
除了任念安,剩下的几个人分别是“笑面虎”林书豪,“冷面瘫”陈绪言,“鸭子嗓”姚磊,“白面书生”肖文。
当然,这些外号是许墨和文静后来私底下起的,只是不敢明面上这么叫。
最近几天的工作,许墨很苦恼,她的胳膊酸的抬不起来了——从打扫卫生,上菜,洗碗,接待顾客等等事情会做的不会做的她都做了。太累了,累的她想放弃工作回家了,后来想了想,不能把文静一个人扔在“虎狼窝”,于是咬咬牙又坚持了许久。
有一天,许墨和文静被安排去后厨帮忙串签子,后厨的阿姨们把一盆盆用辣椒腌制的肉推给许墨文静,让她们两个人解决。
许墨胆小,不敢招惹这些大爷们,所以没有拒绝,开始戴上手套串肉串。
文静虽然比许墨胆大,但毕竟是一群“大爷们”,谁也惹不起,也只能安安静静的和许墨一起串肉。
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两盆肉被许墨和文静串完了,但是她们的双手也被辣椒刺激的又红又肿,指头处还破了好几处。
于是任念安在老板的吩咐下买来创可贴,许墨和文静还有其他几个小姑娘去凯哥那里领创可贴——人人身上都揣几个,免得到时受伤没创可贴用。
等轮到许墨时,整个后厨已经只剩下任念安和许墨两个人了。
许墨没有讲话,只是想伸手去拿桌上的创可贴,没想到手却被拉住了——任念安坐在板凳上,低着头,一手抓着许墨受伤的指头,嘴里叼着烟,撕开了创可贴,然后小心翼翼的贴在了许墨伤口处。
那时,后厨的窗户里投进来一缕阳光,刚刚好照在任念安的背上,许墨看着阳光下的任念安,感觉自己的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她拼命的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眼前这个人,可是怎么也看不大真切,她心里有些着急,并且那颗冰封已久的心小小的悸动了一下。
许墨不停的说服着自己,任念安对谁都是这样的,不单单对她一个人温柔,强迫自己忽略这些小小的感受,贴完创可贴后转身就走了。
当爱情来的时候是有些猝不及防的,比如说这时候的许墨。
从那天开始,后厨的二哥时不时的在许墨面前提起任念安,他的家室,他的为人,他的心性等等,无一例外都是夸他怎么怎么好的。
甚至二哥在前台休息时,还“大放厥词”,说谈恋爱、找对象就应当找许墨和文静这样的。
许墨哑然失笑,不知道该接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