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雪地崎岖难行,队伍的速度始终快不起来。经历了两天跋涉后,小队终于抵达了肯特的拓荒农场,也是雪岭巨人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再往西北走出数里,就算是迈出了埃尔德加的国界,正式进入寂静雪原。
众人在已经成为废墟的农场里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毕竟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天,一切灾难都被掩埋在了风雪之下。
女孩们借着颓倒的房屋墙角生起了篝火,尤迪恩随着奥灵搬运倒下的立柱房梁,沿着农场四周搭起一道简易的土墙。
是夜,五人围着火堆抵御寒冷,商量起下一步的行动。
尤迪恩最先突发奇想:“既然这次雪原周围的极地生物们动静这么大,除了从王国进入雪原的佣兵团和商队,必然还会有各种古怪的生物。追杀狼群的会不会是某种我们所不知道的奇异魔兽呢?”
艾拉穆尔思考了一下:“倒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在已知的极地生物谱系内,还没有哪一种雪原生物会施放咒术。倒是在王国东北边,越过云顶山脉的尼贡地下生物里面,有几个地下种族都是天生的咒术师。”
相比之下,小精灵则更关心赏金的归属:“如果有别的队伍抢在我们之前完成了任务,那我们是不是什么好处都分不到啊?如果是我们和其他队伍一起完成了呢?”
夕岚轻轻摸了摸阿水的发丝:“脱克大人看上去应该是个公正的人,只要我们尽力了,想必一向重视声誉的鲁登家族都不会亏待我们的。”小精灵这才放下心来,小手拍了拍自己胸口,喜笑颜开:“有了这笔钱,我们又可以买很多好看的首饰。对了对了,夕岚姐姐,我们还要艾拉穆尔叔叔带我们把布拉卡达好吃的东西都吃个遍。”
坐在对面的法师宠溺地看着阿水,微微一笑:“一言为定。”
...
次日清晨,天际微亮的时候,五人就起身准备继续出发。奥灵照例已经在雪地上赤身练习了好几遍拳术。艾拉穆尔却发现自己的坐骑有点躁动不安,法师的这匹白马是所有马匹中最出色的,根据当时马商的说法,这匹马身上还流动着微弱的魔兽血脉,无论速度还是持久力都要超出普通的极地马一筹。
然而眼下这匹马却时而直直地盯着寂静雪原的某个方向,时而急切地小跑出数步,无论艾拉穆尔如何勒紧缰绳都无济于事。不得已之下,法师只能与骑士交换坐骑,让骑术更精的奥灵来约束这匹坐骑。
饶是奥灵,也只有扣住马首,用力夹紧马腹才勉强让这匹白马安静下来。
正当小队刚进入寂静雪原不久,就与一头体长接近3米的冰熊不期而遇。这头冰熊似乎也经历了长途跋涉,许久没有进食,小腹空空。原本笔直行进的冰熊远远见到在雪地上缓缓而行的五人五马,毫不犹豫调转方向,热情地朝着小队飞奔而来。
看似笨拙的庞大身躯此刻的移动速度却快得惊人,伴随着每次后腿发力,腰腹收缩,巨熊的身体一个纵越便能向前弹出数米。
奥灵微叹了口气,下马取下了挂在马腿一侧的鸢形护盾,拔出长剑迎向来势汹汹的冰熊。后方的夕岚和艾拉穆尔几乎同一时间颂念起咒语,两人身上发出的乳白色和水蓝色两种光芒交织在一起。
当然出手最快的还是阿水。精灵少女从夕岚身后站起,稳稳立在马背上。反手取下背负的长弓,拉弓、搭箭、瞄准一气呵成。自从服用过月神之泪后,阿水隐隐感觉自己的肉体力量似乎有了不小的进步,目力也变得越发敏锐,一手箭技更加得心应手。
当冰熊刚刚踏入射程,三点寒芒几乎不分先后地直射它面门。巨熊一声咆哮,挥动双掌挡住头部——噗—噗—噗,一连三声裂响。锐利的箭矢穿透了冰熊厚实的毛发,钉在了它两只前爪的表面。冰熊来不及痛吼,双掌着地,加速向队伍扑去。
夕岚的神术已经率先加持在了奥灵的盾牌上,盾牌的表面立刻泛起了一层如水波般的光晕。
“坚定之盾”可以大幅减少持盾者所受到的冲击力,虽然是个基础的入门级神术,却异常实用,一直都是烈阳圣廷的牧师与太阳骑士相配合的经典招数之一。而且消耗极小,据说圣廷几大骑士团里的战斗神官们,每次施展都可以覆盖一支数十人的骑士小队,倍受骑士们欢迎。
奥灵持盾在手,大步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正正挡住了冰熊的前进路线。短短片刻间巨熊的后腿和后背又各多了一枝羽箭。两者的距离越来越近,眼看一人一熊即将对撞,冰熊突然人立而起,身体前扑,扬起巨爪就朝着奥灵挥去。
奥灵猛然下蹲,抢身到巨熊面前,将盾牌的尖底插在雪地上,斜斜举起,准备硬扛冰熊的第一轮攻击。然而,预想中的重击并没有落下,只听“砰——”的一声爆响,随后便是冰熊吃痛的吼叫声。
而小队的其他成员却看得分明,正是趁着冰熊起身挥爪,胸前空门大露的时候,一枚碗口大的火球直直砸在冰熊的前胸,巨大的力量砸得冰熊都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尤迪恩眼中隐约闪着火光,双手分开,掌心朝上,又各自托起一团火球。同时嘴唇翕动,两眼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冰熊。奥灵抓住机会,立刻从盾后一剑递出,朝上方一削。精良品质的长剑立刻在冰熊的左腿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
另一边,艾拉穆尔的法术也已完成。一根约半米长的冰矛从他法杖的前端激射而出,射向冰熊的脖颈。然而此刻负伤的巨兽已然凶性大发,竟然迎着冰矛挥爪拍去,生生将粗大的冰矛击得粉碎,却连熊掌的表皮都没蹭破。艾拉穆尔也不由暗自无奈,作为主修水系法术的中级法师,冰霜系的魔兽可谓天生克制他,极高的寒霜抗性使得他的法术几乎全部难以奏效。
与此同时,奥灵也开始灵活地围绕着冰熊采取了游斗战术,利用巧妙的步法不断闪避巨熊的爪击和扑咬。同时给不远处的阿水和尤迪恩创造伤敌的机会。
在这个距离上,阿水几乎闭着眼睛都能射中体型巨大的冰熊,虽然她的连珠箭一而再再而三地命中,令这头雪原霸主不断失血,然而冰熊体表坚硬厚实的毛发往往使得箭伤并不深,顽强的生命力更足以让它继续坚持很久。
只有尤迪恩的火球可以对冰熊造成足够的伤害,最先的第一发火球就在它的前胸留下了一个巨大的伤口,伤口中央血肉模糊,被灼烧卷曲的皮肉毛发散发着焦糊的气味。然而智慧不低的巨兽在吃过苦头以后就对尤迪恩尤为警惕。每当尤迪恩抬起手掌时,这头狡猾的魔兽就会立刻挪动肥硕的身躯,离开原地。而为了避免误伤近身缠斗的奥灵,尤迪恩往往也会将火球偏移几分,如此一来,除了在冰熊身上增添几处灼伤,短期内也很难形成实质性的战果。
眼看战团渐渐逼近,随着冰熊的一阵阵吼叫,众人的马匹都难免受惊,不受控制地就想要四散奔逃。
突然,尤迪恩胯下的马匹受惊失控,竟然发狂似地朝着冰熊方向跑去。冰熊似乎也厌倦了和奥灵的捉迷藏游戏,立刻转变目标,巨爪带着呼啸的恶风就朝马鞍上的黑袍男子拍去,打算狠狠报上方才的那枚火球之仇。
事发突然,尤迪恩正在专注寻找偷袭的时机,却没想到转眼被自己的坐骑送到了冰熊爪下。男子来不及多想,抬手挡在身前,顿时直接被利爪扇下了马背。冰熊毫不停顿,后腿迈动立刻往尤迪恩身上扑去,张开血盆大口就想要直接咬断男子咽喉。
危急时刻,奥灵不假思索地张手抱住冰熊的一条后腿,发力后扯,总算延缓了一下巨熊的前扑之势。尤迪恩趁机一手掐住冰熊的脖颈,奋力推开近在咫尺的熊吻,另一手摸到一根长条物,胡乱抓起就朝大张的熊口刺去。
也许是生死关头,浑身潜能都被下意识地激发,尤迪恩自己都说不清哪里来的力量,只感觉头脑炸响奋起一刺,竟然用自己带鞘的短剑扎破了冰熊的头颅,从前嘴一直穿透到后脑。
冰熊哼都没哼一声,当即毙命,庞大的身体重重地压在了尤迪恩身上,连地面都微微一沉。
没有人看到,尤迪恩额头有一道银色的印记一闪而逝。
...
当尤迪恩被众人七手八脚从冰熊身下刨出来时,只感觉自己仿佛是被一群躁动的蛮牛猛然撞飞,而后又狠狠碾过,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感到疼痛的。
夕岚紧张地解开尤迪恩的外袍,检查男子的伤势。那头冰熊起码有上千公斤,以这种泰山压顶之势压在人身上,正常人不死怕也是要受极重的内伤。然而随着手上探测神力的波动反馈,不知该说是尤迪恩的命大,还是他的体质异于常人,除了一些轻微的骨骼损伤,竟然奇迹般地没有什么大碍。
奥灵得知后愣了一下,大喜过望,狠狠拍了一下尤迪恩肩头:“兄弟我就知道你可以!真不知道你身体是用什么做的,这么猛地一下子别人怕是就要卧床不起了,你竟然一点事都没有!”回应他的是尤迪恩一声痛苦的呻吟。
一旁的艾拉穆尔则和阿水一起翻来覆去研究尤迪恩的那柄短剑和剑鞘。所有人都想不通,尤迪恩是怎么做到用一把丝毫不显锐利的普通剑鞘刺穿冰熊全身最坚硬的头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