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带凉意拂过,捎落一瓣白梨掉落揽贤台。
金锣鸣响,鼓声震天。流光点脚上台,公布揽贤会比武最后三强结果:“经过几日精彩比试,层层挑选,最后三强名单已得庄主确认,他们分别是白夜、顾求与枫桥,恭喜他们!”
流光每高声念过一个人名就有一位与之对应的俊俏公子上台面众,皆笑容温润,举止端方。
台下响起一片掌声,观众议论纷纷,好不热闹,都很期待结果。
流光抬手示意压声:“当然,最强三者毕竟是三者,而停云客从来只收最强者,最后谁能得到进入停云客的资格还尚不可知。”
按照揽贤会赛制,最强三者名单得到确认后,需再经过一次为期较长的比试,即进入迷魂谷试炼。最先拿到藏于迷魂谷处邀请函顺利出谷者,胜。
前面两两比武相对于这一层选拔而言不过千万分之一的难度罢了。
迷魂谷内藏匿诸多食人精魄之妖魂,且充满迷烟瘴气,若无一定功底,入谷很快就会被幻象所迷,失去自我,永生难以出谷,最后成为谷中花草的滋养。
然而,就算不被幻想所迷,妖魂窥见如此美味佳肴,又怎会轻易放手?除此之外,出谷口还有来自归属停云客的武林高手或其他帮派(与停云客为友)的武林高手阻挡出谷,这就大大增加了选拔难度。很多以往的参赛者就是因为出谷后体力不支又带伤比武,所以常常是功败垂成而又无可奈何。
流光亲自带领白夜、顾求和枫桥前往迷魂谷入谷处。在这之前他已将赛制规则悉数告知三人。
途中美景甚是迷人,天穹碧蓝,暖阳辐照,偶尔掠过几只飞鸟,路边繁花似锦,树木葱茏高大,绿叶成荫,空气中暗香浮动,使人处之不觉有丝丝慵懒与困意。
忽然,繁密的树丛中袭来几枚莲镖刺向流光一行人,中镖之马皆前蹄扬起放声嘶鸣后倒地不起。
一枚莲镖自枫桥背后袭来,他立马察觉,抽剑勒马转身,还剩半寸近身之距之时迅速一挡,莲镖反弹旋入从林。
流光翻身落地按住佩剑观察四周,试探性地问:“来者何人?”
顾求跳下马,仔细理了理衣领,挑衅地说:“与其装神弄鬼,不如露个脸让本公子瞧瞧?这藏得好呢说不定你还有一条活路,这藏得不好就只能成为本公子的刀下亡魂了,明白吗?”
无人答话。一股浓烈妖异的紫昙花香伴随一阵悦耳的笛声传来。
白夜双手环胸跃身下马躲过一枚莲镖,一副悠然自得之态。他心中了然,这批偷袭的人来自红莲教,因而他并不着急对付,且对这批人想玩什么把戏饶有兴趣。
过来一会儿,枫桥见还无人答话,收剑回鞘与他人商议:“偷袭之人既然不露面等也无济于事,不如先行路去迷魂谷,小心提防便是。”
白夜自路边随意拾起一枚石子,对其他三人说:“长赢使先带顾求、枫桥先行,白某垫后巡视以防不测。”
流光觉之有理,颔首示意白夜、顾求二人以表赞同。
走了几十步以后,白夜看见丛林隐处一个紫衣人若隐若现。看那身段凹凸,应该是一名女子。
白夜以慵懒松懈之态故作不察,余光却注视着丛林中那名紫衣女子的一举一动。
紫衣女子横笛欲吹,白夜抛出石子抬腿一踢,石子腾空而起,狠狠击中她执笛的莹白玉手,留下一道醒目的血痕。她吃痛一缩,手中玉笛掉落,连忙拾起闪躲藏匿。
白夜明白这女子是想用笛声和紫昙香驭尸行凶,但他绝不可能给她这个机会。
他隐隐从袖口露出一块令牌朝紫衣女子藏匿的方向亮出给她看,用唇语告诉她:我的一切行动皆奉旨玉教主与殷圣使,若阁下还要继续干涉,休怪在下无情。
紫衣女子有些诧异,心想:这副面孔她从未在红莲教见过,莫非此人假冒教中之人?但他手握红莲教通行令牌,又刻意提到玉教主与殷圣使,无论是否是红莲教的人,都应先撤离再做打算。于是吹笛通知其他人迅速撤离。
白夜在察觉袭击之人撤离之后,御剑追上流光、顾求与枫桥。
枫桥询问:“可了解他们是一批什么人,数量多少,何故偷袭?”
白夜答:“算不得有身份的人,一批劫匪,约莫十来个,想从我们身上劫点钱财,又贪生怕死,我已经警告过了。”
顾求戏言:“劫匪?我说怎么不敢露面,有劫心没劫胆,何苦出来做劫匪呢?”
枫桥道:“多言无益,赶路要紧。”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流光一行人终于来到迷魂谷入谷处,一道石门拦住了去路,石门左右两侧爬满了青藤,煞是好看。
此时已至酋时,天色有些暗沉,夜间捕食者已开始蠢蠢欲动。
流光上前触碰石门右侧石壁上一道机关,石门轰然而开,刹时尘土飞扬,略带一丝铁锈味儿。
石门停止响动后,流光递给三人一人一根火折子和一根火把,作揖拜别:“三位少侠,这里即是迷魂谷入谷处,请。”
白夜、顾求和枫桥回礼:“多谢长赢使带路。”
“天色已晚,火折子与火把有助于各位少侠行路。至于干粮,想必各位已经准备齐全,若不齐全,也只能靠意念闯了。”
三人踏入谷口,石门渐渐关闭,又是一阵尘土飞扬。
流光提点:“赛时七日,望各位多加保重。”
黑夜慢慢靠近,三人并排朝谷内走去。前方一片漆黑,若无火把,还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顾求摸了一下鼻子,往嘴里塞了颗花生,哼起了小曲儿。
天色突变,下起点点细雨,才顷刻功夫就成了滂沱大雨,三人手中火把皆被淋湿。
唯一照明的用具失了作用,白夜提议:“先找个地方避雨,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顾枫二人颔首同意。
三人穿梭在泥泞的谷间小路,衣衫都已湿透。寻了许久,终于找到一个类似山洞的地方。
枫桥寻来一些枯枝干草,用火折子点燃,解下被淋湿的外衣,借火烤干。
顾枫将所带花生分给白枫二人:“吃点吧,保存体力,就算我们是对手,我也不想占你们的便宜。”
白夜笑笑,取出自己的酒囊,灌了一口递给顾求:“喝点酒,暖身。”
顾求没有爽快接过,白夜又道:“怎么?顾公子怕我下毒?”语毕,又灌了一口。
顾求忽然夺过酒囊饮了一口,又将酒递给了枫桥,枫桥饮过又递回给白夜。如此循环,白夜酒囊中的酒很快就见了底。
饮酒不久后,三人皆有些困意,又担心会有野兽或妖灵出没,便都生生耗着。
枫桥道:“这样虚耗不利于明日比试,我们三人轮流守夜,一人一个时辰,如何?”
顾求:“可以。”
白夜:“我尚还能撑,你们先休息。”
三人就这样围于火堆过了一个十分平静的夜。
今夜他们或许还算朋友,而明日势必不会如此。
所谓江湖人,就没有人手无寸血。杀戮与利用,是必然的桥段。白夜如此,顾求如此,枫桥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