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后卿和若珈纷纷扭头盯着她看,眼神中带着探究。
怀虞去过阴山,还不止一次。
一千多年前她和后卿在西王母山游玩的时候,顺路去了阴山一趟,在那之前怀虞就和若珈约好了会去找他一同喝酒。
那次在阴山,他们也是喝的酩酊大醉,怀虞喝醉了直接跳到了山谷下的水潭中,现出了原形。
那时候的若珈已经在隐瞒自己的爱意,只是在看向怀虞时眼神格外缱绻。
“你想去阴山吗?”若珈走过来,蹲在怀虞眼前轻声问道。
怀虞揉着眼睛,似乎在回忆她刚才说了些什么,然后在回忆无果之后,翻了个身,在后卿怀里接着睡觉去了。
若珈笑笑,站起身子背对着后卿和怀虞。
他觉得他可能是老了,要不然这几天怎么总是回忆以前的事情呢,过往就像是一幅画卷,在他的面前徐徐展开。
当年啊……
当年不过是一场少年事,在风月里沉沦了一刹那,然后在他心里就留下了永恒。
若珈是从上古遗留下来的老沉香木修炼成仙的,彼时他只是阴山脚下一株成了仙但不愿意化为人形的沉香木,每日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躺在太阳底下晒太阳,隔壁山头的野鸡总是喜欢把自己当做凤凰,踩在他的头上引吭高歌。
其实那只是很平常的一天,他百无聊赖地听着野鸡唱歌,然后他就看见一身青衫的女子一脸怒容的坐在了他边上。
嘴巴里在嘀嘀咕咕地说道‘后卿这个讨厌鬼,我要回北海’。
许是在这个孤寂的山脚躺太久了,他竟然十分有耐心的听着这名女子在发牢骚。
抬眼望去,若珈就看见这名女子撅着嘴,眼睛红通通的挂着水珠,山林里面一阵飞鸟乱窜,她就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立马跳了起来。
上空中一只神鸟飞过,这又是哪位上仙路过阴山了?
若珈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认真地看着眼前这名女子,正在他纠结要不要突然化成人形吓她一吓时,那只路过阴山的神鸟突然停在了山脚。
然后他就看见一名风朗气清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
他一个刚化成人形的仙人,哪里认识后卿,他只是觉得那人漫天压迫的灵力可真是深厚啊。
大概因为沉香木一万年成精,一万年成仙,他的岁数实在是太长了,沧海桑田他全部经历过,因此他也有着与众不用的感知能力,在怀虞靠近时他就察觉到了她身上隐隐约约的妖气,不过这妖气实在是微不足道。
导致若珈以为怀虞是一只偷偷跑出来的小妖,后卿来捉她来了。
想到这里,若珈忍不住笑出声音。
后卿斜睨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当年我可是被你当做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我都还没抱怨什么,你倒是先笑出声了?”
若珈挑眉,笑着说:“谁叫你那时候和怀虞闹别扭,我自然是向着她的。”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那日怀虞正和后卿生气,原因不过是她想去人间……喝花酒,后卿死活不让,说是神仙有神仙的日子,总是去人间搅和,会把运道搅乱了,他自个儿是不怕的,但怀虞是个小仙,经不起司命上仙给她画一笔多余的运道。
但怀虞就觉得后卿瞧不上自己的仙法,这不,把小脾气带到了阴山。
若珈是在后卿靠近怀虞时突然化成的人形,边上草木一阵攒动,还把怀虞给吓了一跳。
“听闻阴山脚下新出了一位地仙,是两万年的沉香木修炼而成的,想来就是阁下了?”
后卿是知晓若珈成仙的事情,没想到今日机缘巧合竟然碰见了,不由得上前闲谈了几句,怀虞站在一旁听得有些无聊,索性坐在了地上逗弄着路过的大肥鼠。
“既然今日凑巧上仙路过阴山,不妨随我一同上山喝一杯?”此时的若珈还不清楚后卿和怀虞是和关系,他在搞清楚怀虞不是小妖后,对她的兴趣又多了一分。
后卿似笑非笑地看着怀虞:“你说要去人间喝花酒,今日路过阴山,一样是喝酒,可满意?”
听着他这样说,怀虞‘哼’了一声,自顾自往山上走去,阴山与玉山齐名,两山遗世独立与世无争,但又与清高孤傲的流波山不同,从不加以阵法拒人于千里之外。
“阴山上都没有神鸟的吗?我们流波山云雾缭绕灵气充沛,神鸟都是扎堆的。”怀虞一边走一边在若珈耳边小声说道。
若珈有些好奇地开口:“一直没问,姑娘是流波山的仙子吗?这是在同后卿上仙游历人间?”也难怪他这样问,毕竟怀虞脱口而出的流波山在外界眼里着实神秘的紧。
怀虞第一次听人这样问,觉得有趣极了,她捂着嘴笑了许久,才小声说道:“其实我是个妖怪!”她故作神秘的语气让若珈忍不住笑出声来。
“姑娘如此清丽,那也该是一只魅惑众生的好妖。”
怀虞眨了眨眼睛,指着走在前头的后卿,神秘兮兮地说道:“他可是抓了我上千年了,就是想把我带回流波山修炼仙法。”
若珈听得一愣一愣的,大概他以前从未见过敢这样拿后卿开玩笑的,所以怀虞说的什么话他都信了,他还一本正经地拍着怀虞肩膀说道:“想不到你处境如此艰难,你若是同意大可留在阴山,我定会护你周全。”
听到若珈说的话,后卿停了下来,他提着怀虞的衣领,咬牙切齿道:“我抓了你上千年?你从北海出来有一千年吗,满嘴胡话。”
怀虞抱拳,嬉皮笑脸地说道:“我这不是逗逗这个呆子吗,我说什么他都信,真的是有趣。”
直到此刻,若珈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被戏弄了,一张俏脸面红耳赤,指着怀虞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这是他们的初见,不打不相识。
那时候若珈只是一个刚修炼成形的小仙,怀虞仗着比他多些年岁,总是捉弄他,而后卿每每在怀虞玩累了之后,就会唤来青鸟带她离开阴山,看着他们一同离开的背影,若珈总是挪不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