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边境是一片荒野,传闻上古时期旱魅被赶至此处,尚有灵性的旱魅看到此地有万里长河奔腾不息,便留在此地,从此北海边境便是千里荒芜炽热无比。
没有人能从这片荒野中走出去,就算是灵力高深的上仙也不得不绕路而行。
若珈从未到过北海,他凭着云司带路,倒也来到了北海的水晶宫,远处是被夜明珠环绕的宫宇,云司站在原地看着脚下缠绕在一团的水草,疑惑地开口:“水晶宫我也是来过一次的,只是如今怎地如此萧条?”
就见水晶宫外虽然亮亮堂堂的,但毫无生机,往来的鱼虾就像是躲避什么怪物一样不肯靠近宫殿,成对的虾群往北海上方游去。
“我们进去瞧瞧,这水晶宫里面究竟有些什么古怪。”若珈朝云司点了点头,示意他跟上来。
说来也是怪异,一向热闹奢侈的水晶宫竟然没有一丝人烟,安静流淌的海水在此刻显得格外诡异,云司看着如此荒凉的水晶宫,心里面有些发毛,他不自觉地往若珈身边靠近,就差黏在他身上了。
“你小心些,这水晶宫看着古怪。”若珈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听到他这样说,云司更是紧张了,他哆嗦着开口:“小心自然是要小心的,只是我有些担心,怀虞和上仙,来了这北海,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若珈沿着水晶宫的小道往后边走去,富丽堂皇的宫殿早已不在,透过斑驳的白玉石柱,仿佛还能看到从前的歌舞笙箫。
“上仙,你看这!”
就在若珈细细打量周围的情况时,云司猛然惊呼,声音之惨烈只让人以为他是碰见什么大事了。
走进了,才发现原来是云司踩到了一个死人骨头,阴森森的骷髅头就那样被扔在过道上。
云司拍着胸脯,颤巍巍指着那个骨头说道:“这分明是人形骨头,水晶宫内都是海族的士兵,哪儿来的人形骨头啊……”
这一趟过来着实诡异了些,鲛人族世代居住的水晶宫俨然成为了一座废弃的宫殿,鲛人王踪迹不明,还有……意外出现在流波山的岑姬,如此想来,一切都像是被一根线暗中牵扯一样,只是他们如今还没有找到那根关键的线头。
若珈弯腰,仔细看着这枚骷髅,头骨发黑而亡,边上是散落在地的四肢躯干,腐烂的肉体早已看不出尸体的真实面目。
就在他准备拿起这枚骷髅时,就见云司惊恐地看着远处,瞪着眼睛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往前再走几步,是一片白莲池,只不过莲花早已枯萎,白茫茫的一片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从海底凭空而起的水雾。
只不过,你仔细看,就会发现那里面放的都是腐烂的尸体,堆积在一起就像是一座小山丘。
“这……”饶是淡定如若珈,此刻也变了脸色。
腐烂的臭味让人作呕,云司捂着鼻子恶心的说道:“上仙,这不像是仙人死后的模样,这些恐怕都是凡人之身,这可如何是好!”
依照三界的律法,私自杀害凡人者,剔除仙骨永世坠入魔道,承受业火之苦。
“如若这是鲛人族犯下的过错,九重天上掌管律法的司命早该通报三界,引以为戒才对,看这尸体腐化的趋势,没有个把月不可能如此恶臭,天界不应该到如今还没有任何警示。”若珈沉着脸,心中那一丝不安越来越浓厚。
他曾经听怀虞说过水晶宫内有一座海渊,是极寒之地,也是天然的囚笼,她当年就是在海渊内被关了五百多年。
云司也想起怀虞说的这个海渊,正准备回头招呼若珈告诉他那个海渊或许有点线索,就见眼前一黑,一大团水草突然盖在了他的头顶。
“啊!”回想起水晶宫内的种种诡异,云司顿时吓得软了腿,跌坐在地上,紧紧抱着一旁的石柱子,不肯撒手。
“哈哈哈!”一道熟悉的笑声传来,若珈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过去把云司扶起来。
“你看看眼前的是谁,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自己给吓到了。”
云司摸着额头上的冷汗,就瞧见许久未见的怀虞笑眯眯的从他头顶上方屋子的窗户上探出半个身子,手中还捧着一对水草。
这真的是……
云司把水草扔到地上怒气冲冲地看向怀虞,正准备朝她好好理论一番,怎么可以胡乱吓唬人,小心他哪次也这样报复回来,还没等说话,他就看见后卿也施施然地出现在了窗子前。
到嘴的话硬生生被咽了下去,云司怯懦说道:“怀虞,你这样子是不对的,以后莫要再吓唬人了。”
“瞧你那胆子,没谁会比你胆子小了。”怀虞捂着嘴,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
一伙人机缘巧合又重新碰到了一起,若珈第一时间就同后卿说了长生丹不见的事情,还有出现在阴山上和怀虞长相相似的奇怪女子。
得知长生丹被人窃取了,怀虞倒是满心的无所谓,她还反过来安慰后卿,不过是一枚丹药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云司气的都想拍她脑袋,他跺着脚说道:“你到底知不知道那枚长生丹对你有多重要吗,没有它你会死的。”
“那你要我用后卿的命去换吗?”怀虞声音淡淡的,低着头语音低迷。
她说这话的时候,后卿和若珈正在远处查探那个尸骨池的缘由,云司则站在边上陪着她。
“话也不能这样说,总会有办法的,上仙本事通天,不会让你死的。”事到如今,云司只能这样安慰怀虞安慰自己。
一路走来,怀虞和后卿之间好像从未顺利过,磕磕绊绊,缘分多舛。
怀虞甚至在想,她是不是在很早之前就把自己和后卿的缘分给耗尽了,所以现在做的所有事情都只是徒劳。
“他们都是勒佛教的教徒,我有个困惑,他们为何会出现在北海?”
若珈走过来说着尸骨池中的情况,听到勒佛教,怀虞猛然看向后卿,两个人目光对视到一起,她跑过去悄然握住了后卿的。
后卿拍了拍她的脑袋,两人紧紧握在一起,出了微汗的手掌带着粘稠感,但又有一股让人心安的温热。
“怎么又和他们扯上关系了?”怀虞小声说道。
“对方事情做得越多,线索就越多,我们总会找到幕后真相的。”后卿看着她,眼神坚定地说道。
两人小心翼翼往里面走去,若珈和云司见状也立马跟了上去,长廊尽头是一扇铜门,上面还挂着一把老虎锁,陈旧的铜锁上面泛着一层灰褐色的锈迹,鲛人的形象刻在铜门上栩栩如生。
就在四人准备推门而进的时候,门后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后卿刚想阻止怀虞不要轻举妄动,就见她已经卸下了铜锁,推门而进。
漆黑的暗室没有一丝光亮,伴随着吱呀的推门声,点点微光漏尽了屋内。
怀虞用手掌散着鼻尖的粉尘,就在她准备往前再走一步时,被后卿拉住了手腕。
屋子的角落里面躺了一个人,很显然那个人还没死,颤抖的手脚出卖了她恐惧的内心。
怀虞也是胆子大,她轻声走过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啊,别杀我,别杀我,我不是公主!”
后卿猛地拉过怀虞,把她拥在怀中,以防那人失控。
“没事的,我见过她,她是岑姬身边的一个小侍女。”怀虞拍了拍后卿的手背,示意他别这么紧张。
说来也是奇怪,怀虞能记得清她在北海所有的前尘往事,包括她被鲛人王关在海渊中,然后被岑姬偷偷放出来;她也记得清和后卿在四海八荒逍遥快活的那一段时光,但她就是记不清,当年她和后卿是如何一个被剔除仙骨、一个永生永世被关在海牢中的缘由。
怀虞也问过后卿,想问问他是否知晓当年的事情,不过后卿一直语焉不详,不肯多说。
这件事就像是一个从未愈合的伤疤,赤裸裸地躺在她的心上。
“是你,就是你,你这个妖女,就是你让我们惨遭灭族之苦!”
就在怀虞慌神之际,那个小侍女突然站了起来,眼神凶狠地往她身上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