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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章二十一 借尸还魂

幽幽冥沙无尽,昏暗惨淡的黄色,一荡又一荡的烈风时而阴冷彻骨,时儿又热如沸油,恣意肆虐,刮起一浪又一浪的沙尘暴。

就在这无休止的尘暴中,亿亿万悬浮魂体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悲怨嘶吼,片刻荡漾瓦解,却又在另一波尘浪打来前凝聚成魂体。

冥沙汇聚成无数通天石磨,无情碾压卑微似蝼蚁的魂体,五脏六腑崩裂,脑浆混着眼珠子破碎一地,就像密密麻麻的老鼠在巨大磨盘的摧残下,发出吱吱惨叫声,转瞬化为齑粉,却在通天石磨碾压后的深槽中再度凝聚成魂体,痛苦哀嚎着忍受下一轮的冲击。

一波一波、一浪一浪、一道一道,终无止境周而复始。

忽然,在那冥冥黄沙和惨淡暗黄天际交界处,强如白昼的绿焰闪耀,那绿色光影就像潮水般四散,铺天盖地滚滚而来!

亿亿万亡魂忘记痛楚,齐望转瞬即来的绿影,就连冥沙烈风都停止肆虐,仿佛那一刻是永恒的静止。

绿色光影所过之处,如夜雨滋润干涸没有一丝水分的冥沙,无数粒绿莹莹嫩芽从冥沙中钻出,呼吸间就变成满眼的绿色,一朵朵奇异的鲜花怒放,一道道亡魂虚影齐刷刷下跪,狰狞面孔浮现解脱意味的微笑,渐渐消失在虚空。

仿佛被激怒,广袤无际的幽冥黄沙不断翻滚涌动,将愈演愈烈的绿色覆盖,摧残怒放的花朵。

满眼的绿迅速被幽幽冥沙代替,只剩下绿色光影疾驰下方一线绿色地带还在负隅顽抗。

冥沙不断蔓延上升,无数厉鬼亡魂跌跌撞撞,就被无情压在肆虐的沙堆中,须臾一股压抑冲天气势直冲冥霄,无穷尽的冥沙竟隐约形成一张巨大的脸!

“你终于传承,哪里逃!”

阴雷阵阵,从巨脸身旁出现巨大手掌,黑压压抓向疾如闪电的绿色光影。

仿佛被莫大力量牵制,绿色光影猛地顿挫,恍惚露出瓶状,慌张另寻出路,有惊无险错开遮住半边天的手掌。

只是不为察觉的是,另一道灰蒙蒙虚影从瓶体边射出,那速度之快令瓶体微微一愣,差点被铺天盖地的手掌击中。

巨掌轰然落地,大股粉尘腾空而起,似乎觉察到什么,巨脸也是一愣,忽然变得极其狂躁,整张脸拔地而起,瞬间就组成一个能捅破天际的巨大魔影。

一绿一灰两道光电绕开魔影背道而驰,那参天魔影看都不看绿影一眼,仿佛多看一眼绿影就是浪费时间,伸出无法描述的巨大手臂极其贪婪抓向灰影。

一双巨掌前后夹击,将快如疾电的灰影包围,眼看着就要合拢,就在刹那的刹那,红、褐、绿三道光电闪现,褐光幻化成无数残影,拉动空间发生巨大扭曲,参天魔影也被压缩成片。

时空为之一窘,瞬间,地狱无数处轮回之门折叠一处,红光似乎着急催促绿光放弃什么,绿光刹那犹豫,却又倔强地卷着灰色光影,一头扎进虚空之中,几乎同时,红光赌气般冲着悬浮静止的青色小瓶猛踢入虚空,拉着褐光一并扎入虚空。

“不!”

绝望声中冥沙寸断,参天魔影轰然倒塌,一股怨气冲天而起。

就在那异象发生的天际之端,恍惚出现一冠冕老者,只见他东张西望寻觅,忽然一只巨大红眼紧紧盯向猛老者。

“圣主……”

刹那,无数根触手从眼中冒出,将老者缠个正着,似乎在搜寻什么。

“三江口没用的废物,为何不报!”

触手加速蠕动,再松开时,只剩一堆白森森骨渣......

...

...

大帐前杀气腾腾,两军对垒,一方锦旗招展,策马扬鞭,趾高气扬,谩骂声起伏不断。

另一方则寨门紧闭,拒马乱七八糟摆放,兵卒躲在栅栏后张弓搭箭,一个个士气低沉,漫天雪花飞舞,却没有一个人动弹,局势紧张到极点。

很远处土坡前,几十个兵丁卖力挖着大坑,大坑旁堆满死去多日的士兵遗体,还有载着尸体的马车陆续赶来,在泥泞的冻土上艰难爬行。

“嘿呦、嘿呦!”

兵丁两人一组,一个抬头,一个搬脚,晃动尸体丢入坑中。

“打了大半个月,这第一批尸骸都来不及掩埋,得亏寒冬腊月才不发臭。”

兵丁嘟囔一句,似乎很不情愿做这脏活。

“少说点吧,都是爹娘生的,咱们这么做已经对不起弟兄们,就轻放些。”

年长些的兵丁于心不忍,拖着这具尸体的脖颈,他仔细看了看死者遗容。

二十多岁的后生,青灰色的脸上泛起尸斑,挺拔的鼻梁,微高的颧骨,胡子拉碴,嘴巴微张,似乎是死前痛苦呐喊。

致命伤在胸口,一寸长的刀口,能看到碎裂的胸骨。

这家伙真重,比抬别的尸体要费力很多,年长兵丁晃了半天也丢不出去。

忽然,他面色急剧变化,双手猛松,一下子就跳开了。

尸体上半身重重砸在新翻的黄泥地上,拽脚的那位冷不防打了个趔趄,差点趴在尸体上。

“老曹你见鬼了?”

拍了拍膝盖上的泥浆,年少的兵丁愤愤嚷了句。

“我......我真他娘地见鬼了!”

被喊老曹的这位木然搓动手指,偷偷往尸体脖颈处看。

就在刚刚,明显有温度从死尸脖颈处传来,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还软乎乎的……

看看老曹那张死人脸,和他那邪乎的眼神,年少的兵丁毛骨悚然,只觉得后脊梁发麻,撒腿就往边上跑,一边跑一边喊,“老曹中邪了,老曹傻了......”

这一咋呼,哗啦啦围过来十多个兵丁。

“你小子乱喊什么!”

年少的兵丁被人猛地抱住肩膀,他挣扎几下也摆脱不掉,指着老曹直嚷嚷:“老曹,快看老曹那张脸!”

兵丁们又哗啦啦奔向老曹,见他瞅着尸体还在发呆。

“怎么了?快点说啊!”

被人猛推一把,老曹踉跄后退,指着尸体惊呼道:“那个是活的,刚刚活过来了……”

“死了十多天都冻成干尸,还能活?”

一个胆大的走向尸体,蹲下就要去摸。

“咳咳......咳咳咳咳......”

胸口微微起伏,那尸体挣扎坐起,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就看到一张惊悚万分的脸。

胆大的吓个半死,再看这位脸色有些红润,哪里像个死人,心安定不少,大声问道:“你......你没死......”

弄了半天,是个诈死的家伙!

太稀奇了,众人纷纷围来,老曹则将信将疑跟在最后头,他明明记得清楚,刚搬那死尸的时候,脖颈冰凉铁硬,脸上还有尸斑,胸口还有致命一击……

诈尸的家伙茫然看了看四周,又低头苦思冥想。

“这是哪里?请问你们知道南梁国吗?”

声音沙哑低沉,举止谈吐彬彬有礼,哪像个久经沙场,舔刀口营生的兵油子,只是这家伙脑子坏掉了,大难不死也是个废人。

兵丁们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一群人哄堂大笑。

“你被南梁人砸坏了脑门子吧!来,我告诉你南梁在哪里!”

体格粗壮的兵丁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臂,狠狠拽起来,指着远处的兵寨大笑道:“看到没,那处兵寨就在南梁国北疆,等脑子养好了冲进去,拔刀乱砍就行了。”

“那里真是南梁国!”

那人稍加用力,挣脱粗壮兵丁的纠缠,反手擒住对方的胳膊大叫道。

“哎呦,这家伙好大的力!”

疼得粗壮兵丁脸色蜡黄,却被那人慌张松开手臂。

“多谢诸位告诉我南梁方位,告辞!”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人深深望向兵寨,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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