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这里出现的人多半和陆府的案子逃脱不了关系,胡墨询问二人身份,易尚茗倒是没什么可以遮掩的,他看向陆谙雪,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又会以什么样的身份露面,谁知她竟实话实说,“陆大人是家父。”
胡墨甚是意外,“原来当年没有找到的陆小姐你还活着,那令尊……”
“看来陛下是想让大人来查当年的案子。”陆谙雪回头,“易公子或许可以帮上忙。”
易尚茗扯了扯嘴角,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哦?易公子可是知道些什么?我还没问公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易尚茗哑口无言,让他怎么说,说是他买凶杀人,致使陆家灭门?
胡墨的眼底立刻闪过怀疑,但他仍不动声色地跳过这个话题,“二位既然都出手相助于我,那不如陪我一同看看这陆府还有什么秘密吧?我想陆小姐应该也希望陆大人能够死而暝目。”
“不知大人现在是想看何处?”
“书房吧。”
书房里,书简被翻得乱七八糟,显然是有人在找什么,而他们找了三年都没找到,那就说明那些东西不在明面上,胡墨给胡杨使了个眼色,他开始寻找暗室,最后是易尚茗貌似不小心地触碰到了什么机关,打开了一间密室,四人走进去,胡杨料想这密室肯定另藏玄机,否则那么简单的机关怎么可能他们找不到,他敲击侧听着每一寸的墙壁,终于在一面墙的中央摸到了非常细小的四方的缝隙,用烛灯照亮四周可以看出来四方暗格的中央有一个梅花一样的凹凸的部位,应该是需要什么东西才可以开启。
陆谙雪下意识地摸向胸口,她从小就贴身带着一个梅花的玉牌,从未离开过,她突然明白容氏为什么要让易尚茗把她带走了。
将那玉牌安在机关上,暗格被打开,可是出人意料的是里面还有一个小盒子,这个盒子没有锁,没有机关,只是中间有一个开合的缝隙,再无其他,胡墨转身递与她,“这个应该给陆小姐才是,毕竟也算是陆大人的遗物。”
陆谙雪推了回去,“既然陛下命大人审理此案,那所搜查到的所有东西都应交与大人记录在案,我本就不该掺和进来干扰大人的判断。”
胡墨把盒子给了胡杨,又在其他地方随便看了看,就打道回府,陆谙雪什么都没说,可易尚茗从她的眼神中看出来她已经看穿了自己的把戏,“你知道那里面是什么?”
“大概可以猜到,那些刺客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但能让你亲自到这里守着除了那个理由我想不到别的。”
“我们能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吗?我……很想你。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陆谙雪背对着他,一双眼眸微微泛红,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毫无半点痕迹,“不敢劳烦易公子挂心,你要为你父亲翻案,我不会阻挠你的,东西我也帮你取出来了,胡大人会怎么查我管不着也不想管。”
眼看她要离开,易尚茗道了一声,“对不起。”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让陆谙雪的心像是被扎了一下一样刺痛,她快步走了出去,根本没有注意到向自己射过来的箭,有人抱着她堪堪躲开,好在陆府也算是处于热闹地带,门口有人员走动,那刺客没有再次动手,司赫带着她迅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来到一个小院,这是白寒落在京城办事的时候藏身的地方。
或许是知道他对自己没有恶意,又或许确定他会保护自己,陆谙雪任由他带着跑,思绪停留在刚才,根本没有在意有人暗杀她,司赫扶她坐在床边就准备退出去,却被她拉住袖子,一回头才发现她低着头已是满脸泪痕,渐渐泣不成声,他小心翼翼地上前抱住她,她没有挣脱,因为她只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三年,其实她从未放下过,她以为她可以,可以在知道前因后果之后当做一切都是因果报应,抛下所有的私心,可是再到京城,见到易尚茗,听到他那一声对不起,她才知道那段过往已经成为心底深刻的烙印,她只是在逃避,就像当年选择跟木梓湮走,只是想逃离现实,给自己一个适得其所的理由罢了。
司赫替她盖好被子,出来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察觉到有人出现,立刻回身,“什么人?”
念雅摇摇手,“是我,陆姐姐呢?”
“哭累了,睡了。”
“嗯?发生什么事了?”
“大概是因为易尚茗吧。她保护胡墨在陆府碰见他了,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在外面看见她的时候就发现她魂不守舍的。”
念雅心思一动,“你查到那个盒子的事了?”
司赫微眯双眸,这暮灵山的人还真是什么都知道。
陆谙雪这些天一直都在暗中守着胡墨,确实是累了,加上大哭了一场,睡到第二日清晨才醒,睡的头有点痛,她起身出来,这院子一共就两个房间,旁边的房间没有人,大门被打开,一个年轻人拎着食盒走了进来,“陆姑娘你醒啦?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还好,你是?”
“我叫子七,你叫我小七就行,老大去办点事马上回来,嘱咐我给姑娘带点吃的,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看着点的,你饿不饿?”
“是有点。”
“那我给你拿进去吧,你吃着,这里很安全,大可放心。”
陆谙雪一边和他一起把菜碟拿出来,一边问他,“你们老大不是说去查杀他的人吗?怎么跑到京城里来了?”
子七一脸懵,“杀他的人一直是二当家的在查啊,他在查陆姑娘的事。”
“我什么事?”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他是查到还有一批刺客在暗杀你才到京城来的。我们老大可不喜欢来京城了,碰上多大的案子都不肯来。”说完子七倒吸一口凉气,“我怎么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儿?有点阴冷的感觉。”
“哼,那你不是也说了?”
子七吓了一跳,堪堪端住盘子,“老大,你什么时候来的?”
“从你觉得冷的时候。”
“呵呵……你们聊你们聊,我去练功去了。”
陆谙雪看向他,他却抢先开口,“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那是因为京城太远,懒得来。”
陆谙雪默不作声地坐下吃饭,司赫就静静地看着她,忍不住扬起唇角,看的陆谙雪都不好意思了,“你总看着我做什么?”
“就是看你秀色可餐。”
陆谙雪瞪了他一眼,还是问了一句,“你吃过了吗?”
“哦,还没,不过我不饿,我早上一般起床比较晚,早饭午饭一起吃。”
“可是现在时辰还早着呢!一会儿会饿的。”她低头看了一眼桌子,他们这里好像也不做吃的,连碗筷都没有,“要不我把这个洗了?”
司赫拦住她,笑道,“不用,我一会出去吃点就行。”
陆谙雪戳着碗底的米粒,低着头,“那个……你为什么要帮我啊?”
“放着这么个美人不帮我帮谁啊?”
陆谙雪又瞪了他一眼,“我和你说正经的呢!”
“说正经的啊?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没打算杀你,我承认易尚茗让我去血洗陆府的时候我犹豫了,我确实不想动手,我……不太想让你经历这么痛苦的事,无论你的父亲做过什么,他和你之间又有什么样的恩怨,我都不想通过我的手去做这件事,那时候我动了私心,现在,我想我是动了情。”司赫托着腮,一脸玩世不恭的笑容看着她。
陆谙雪迅速避开他的眼神,起身收拾碗筷,“谢谢你的饭,我该走了。”
司赫按住她的手,“我来收拾,你走吧。”
陆谙雪有点意外,平时还死缠烂打呢,这会怎么这么痛快了?
司赫见她不动,问道,“怎么了?”
“嗯……没什么,那我走了?”陆谙雪象征性地往旁边挪了挪见他真的没有要留她的意思,索性真的走了。
司赫垂眸,手里的碗也随手放在桌上,昨天陆府外他突然发现她或许还在意着易尚茗。
…………
胡杨和胡墨用尽毕生所学,耗尽心力,通宵达旦,终于撬开了盒子中央那条缝隙,结果它只是缓缓向上推出,但并没有与下半部分分开,甚至是连里面是什么样子都看不到,胡杨懊恼的瘫坐在椅子上,“义父啊,您说陆大人一个大理寺卿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么个机关盒子,到底里面放着什么这么神秘?”
“打开不就知道了。”
“可问题是我们现在打不开啊!”
“你来看看这个位置是不是可以动?”
“嗯?”
二人细看盒顶上方中央还有一条细缝,只是稍费了一点力气就将其左右滑开,露出机关关键所在。
“这个形状应该是陆小姐那枚玉牌,不过这个怎么这么小?”
“看来还得去找她。”
陆谙雪刚回到客栈,一支飞镖就擦过她的肩膀扎在柱子上,她取下字条,这个字她认得。
易尚茗耐心等待着她的出现,心里忐忑不安,不安于她会不会来,不安于他要说的话会否伤害到她。
陆谙雪来了没有坐的意思,“有什么话就这么说吧,我还有事。”
易尚茗苦笑,他早该想到他们之间已经不会再有机会好好坐着聊天了,“我今日是有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