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淇华透过轿帘的缝隙看向街角,“那就是司赫带回来的姑娘?”
“正是画像上的人。”
“她从哪来的?”
“据线报所说,是安国一位官员的遗女。”
“我说怎么找不到他,原来是跑到那去了,安国地大物博,但常年征战,与我们四国分踞两方,素来没有军政上的往来,倒是个好地方。”
“只是属下不太明白他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没有不得已的理由他不会回来的,好好查查,这才是我们最大的筹码。”
“那这位姑娘……”
“绑了。”卫淇华放下轿帘,他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
郑安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烦得要死,司赫看着新鲜出炉的圣旨,脸上还看得过去,内心却恨不得直接烧了,“你不是说你把郡主锁在家里了吗?这圣旨是从哪来的?”
“我怎么知道那个死丫头是怎么跑出去的。”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她是怎么说服皇上的,令爱竟如此伶牙俐齿,而且……郡主可以随便进宫面圣吗?”
“这个……”郑安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自然是不知道怎么应答,兀自嘀咕了一句,“难道她在宫中还有人联系?”
一张字条将陆谙雪引到了郊外的一间小屋,卫淇华的人早早地埋伏在那里,只等她一到,直接拿下,不过他们倒是没有急着把她怎么样,人质最大的作用就是用来吸引敌人,陈磊带着人守在这里,看到郡主过来,赶紧行礼问安。
郑南亦进了屋子,看着被绑住的陆谙雪冷冷一笑,“拿把匕首来。”
陈磊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的递了过去,郑南亦扬手一刀划在她的脸上,那白皙的小脸立刻出现刺目的血痕,陈磊皱眉,却不敢阻止,他竟是没想到她下手如此狠毒,可郑南亦似乎并没有觉得过瘾,扬手又是一刀,可当她再次抬起手,陆谙雪却开口说道,“划够了没有?”她睁开双眸,正视着她,眼神阴冷的可怕。
郑南亦放下手,“你没晕?”
陆谙雪双臂一振,挣脱束缚,纤指划过脸颊上的殷红,冷冷一笑,“不装的像点,怎么能知道大皇子最重要的帮手会是你?”
郑南亦把玩着匕首,不慌不忙地阴笑,“那可真够辛苦的,看看你这张脸,啧啧啧,可惜了。”
陆谙雪的指尖划过的位置一寸一寸恢复如初,半点血迹不留,郑南亦停下手里的动作,“怪不得有恃无恐,你并非肉体凡胎?”
“你也不是啊!”陆谙雪向前走近她,嗅了嗅,“你这身味道早就暴露你的身份了。”
她靠过来之时,身上的气息瞬间逼出了郑南亦的妖身——七尾狐。她后退两步,露出利爪,低伏着身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觉得我是什么人?”陆谙雪唤出那一对弯刀,本来是说要去挑一件别的,可她还是觉得这个最顺手,不过还是被冯至石改造过了,用起来更轻便,可随心诀控制合二为一,收起刀柄,形似太极,按照冯至石一贯的习惯还起了个名字叫双月。
郑南亦能感觉到她身上的灵气与自己的妖力相克,纵使她道行高,也没把握能全身而退,当即下令陈磊他们动手,陆谙雪的目标却很明确,直接冲着郑南亦攻了过去,陈磊见此有意无意的给其他人使眼色,他本意并不想帮这个假郡主办事。
郑南亦目光阴鸷,妖力发散,看向陈磊的眼神杀意重重,但还是先迎上了陆谙雪的进攻,陆谙雪在暮灵山三年,医术练的炉火纯青,这武功也没敢放下,木梓湮给她找了个专职陪练就是戚洛,小狐狸不用神识的情况下,她不能从他手里走过百招就别想吃饭,所以别看她现在这么瘦,当初可没少挨饿,如今褪去肉体凡胎,加上神识修炼勤勉,郑南亦千年的道行也是没用,一步步地被逼到墙边。
可是打到妖力散去七成,这七尾狐还是顶着郑南亦的脸,没有变回原形,陆谙雪捻指几根银针刺入她的穴道,封锁她的妖力,那张脸才慢慢褪去,首先露出的是醒目的疤痕,当完全恢复容貌,才看清楚其实也是很清秀的容颜,不过右脸上两道细长的箭伤难以忽略。
七尾狐惶恐不安的捂住脸,生怕别人看到她真正的面容,陆谙雪早已知晓,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所以你毁我的脸就是为了报复人类?”
七尾狐的情绪稳定下来,缓缓放下手,阴狠地看着她,“如果不是你们这些人,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彻底褪去一身伪装,现出她七尾狐的人形模样,“你看啊,都是你们!”
“你把郡主弄到哪里去了?”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自己算啊!”她娇媚的声音带着不屑一顾,“你是暮灵山的人吧?不过你的本事还不到家,也只能看出我的身份,你还能怎么办?你连司赫是什么人都不知道还敢跟在他身边,他身上流淌的可是一发怒就可以毁掉一座城池的血脉,可惜啊,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低低的笑着,甚至是向前走了两步,靠的她近了一点,“你知不知道司赫的手上有多少人命啊?别看他现在是个不接任务不上榜的杀手,从前的他可是杀人不眨眼,动辄血流成河。”七尾狐的一双眼睛充满魅惑,声音轻柔妩媚,盯着她,牵着她的心,在她的脑海里映射出那血雨腥风的画面。
陆谙雪的眼底闪过恐惧和慌乱,她看到司赫提着剑一步步走向自己,但是她很快就控制住了七尾狐的蛊惑,手里的弯刀毫不留情地划过她的腹部,七尾狐躲闪不及,但只伤了皮毛下一点,伤口不深,不过她元气受损,又用了媚术,没办法和她打,趁她还虚,迅速化为七尾狐跑掉了。
陆谙雪头脑渐渐清醒,但是敌人已经不在了,陈磊也跑了,他可不想留在这里被她逼供。
司赫回到芙蓉园刚好看到她回来,上前拉她却被她下意识地甩开,脸上惶恐的表情让他狐疑万分,可陆谙雪的脑海中不自觉地闪现出他那些血腥的画面,几乎是落荒而逃,司赫察觉不对,紧跟着进了院子却不见她的身影,戚洛懒洋洋的晒着太阳,“谙雪呢?”
“刚才跑进去了,应该是回房间了吧。”戚洛化为人形,凑到他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司赫脸色大变,他终于知道她在怕什么了。
“那七尾狐太狠,用这种手段,你还是想办法跟她解释清楚吧,不过我觉得很难,那七尾狐别的本事没有,这媚术倒是练的炉火纯青,不只能勾动情欲,还能蛊惑人心,最重要的是她太知道你的过去了,很容易就可以利用这一点。”
想了想,戚洛又道,“你说她如果知道了圣旨的事会不会疯?”
“你不能不告诉她吗?”
戚洛耸耸肩,“这我可没办法,圣旨马上就到。”
他话音刚落,就有公公来宣旨,司赫紧紧皱着眉,一回头就看到陆谙雪冷冰冰地看着自己,他连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他甚至不知道该从哪件事开始解释。
那公公催促道,“殿下接旨吧!”
司赫一横心,拿过来,掌心火焰蔓延,直接将圣旨烧成灰,公公看的目瞪口呆,“殿下,您这可是抗旨啊!”
“这旨我不接,回去转告你那位陛下,想砍我的头随便。”
公公不敢再言语,赶紧带着人回去交差,陆谙雪却只是默不作声地回去了,司赫追过去,然而竹屋中幻影重重,他连方向都找不到。
“你算了吧,别再把自己困在里面。”戚洛感觉到木梓湮回来了,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你惨了。”
木梓湮只看到司赫一个人,没看到陆谙雪,“我家小雪花呢?”
司赫求助地看向戚洛,可他早跑了,一脸心虚地看过来,“她回房间去了。”
木梓湮径自要去找她,司赫赶紧先承认错误,“那个……我把她惹生气了。”
木梓湮掐指一算,了解了来龙去脉,冷冷一笑,“两宗罪,罪罪当诛。”
司赫本能地退后,“我可以解释,可以解释。”
“我需要你解释吗?”木梓湮本来冷着的一张脸,忽然又变得柔和,“看在你烧圣旨的份上,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去把那只狐狸杀了,她一死,皇上中得媚术就会自动解除,圣旨的事也会得过且过,不过嘛,你要是去了,得小心点,会碰上别的敌人。”
她这话里的信息量有点大,司赫捋了一下,“你刚才说皇上中的媚术会解除,那谙雪的呢?”
“她得靠你自己,暮灵山的人是说中媚术就中,说解就解的吗?”
木梓湮把他忽悠走了,回头看向竹屋,“现在就看你们谁的动作快了。”
陆谙雪在房间里盘腿而坐,她明白自己多半是中了术法,所以很想摆脱,司赫有什么样的过去她的确不知道所以才这么容易中招,这样一来她更不能轻易就被七尾狐的几句话和一段记忆蒙骗,她要平心静气,沉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