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杳迅速差人找了徐正远来明月楼，徐正远来的时候，还带着一个人，李昶。
很久不见，宋杳也来不及打招呼了，只点了点头。
她问徐正远:“师父，公孙萧说，你现在手里握着一个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李昶已经退了出去，徐正远看着宋杳，犹豫了一下才道:“是一部分兵权。”
宋杳没有反应过来，再问道:“什么？”
徐正远径自解释道:“当年一起打仗的时候，我曾经自己建立了一支军队，直接接触的有百人，也称百人将领。他们直接听命于我，也只有我才能号令他们。”
宋杳愣在那里。
徐正远继续道:“他们百人各自再管一百人，所以这支队伍总共有万人，先皇大业成了之后，我们功成归京，领导权便给了先皇。”
宋杳愣愣地坐在桌边，有些不太懂，她不懂为什么这些兵权会在师父手里，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件事除了容楚之外，还会有自己在意的人牵扯其中。
她害怕了，害怕得瑟瑟发抖。
“师父，交出来吧，把兵权。”宋杳声音发颤，站起来急切地拉住她师父的手，“别掺和这件事了，你把兵权交出来吧，给皇上，然后你回去，你别来掺和了，现在……”
徐正远在她手上拍了拍道:“别怕，宋杳，你别慌，这兵权没法交，是当年皇上亲自交到我手里的，说的就是如果有朝一日宫内有什么变故，我好有人能用。”
宋杳惊讶地看着她师父，好一阵儿才道:“真的吗？这是皇上亲自交给你的？”
徐正远点了点头，又皱着眉头道:“只是不知道哪里漏了风声，被宫里的几个知道了，容楚这一出，估计就是逼着我出来呢。”
“那你别出来了，别出来了！”宋杳慌乱道，“你别出来了，你回去吧，你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好吗？”
徐正远重重叹一口气，“宋杳，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现在容楚一声不吭突然离世了，她留在人世间唯一的念想也没了，我若不出来讨个公道，让他们娘俩重蹈覆辙吗？”
宋杳怔住，徐正远又道:“况且如今也不是我能做的了主的事情了，现在容楚意外身亡，瑾妃那边无法伸手，也不知道谁会动手。皇上实打实握在手里的兵力也只有戍卫营和我手里的这一万人了，本身瑾妃母家和皇后母家两边制衡，倒也不用担心，如今瑾妃这边受制，皇后若想保位子，不知道会做什么事。”
宋杳猛然一顿，现在看来，容楚死后，最大的赢家竟然是皇后母家，张家。
倘若刘家当真因为太子的事情被处置了，皇上要提防刘家不说，还要担心张家，毕竟如果张家帮皇上，之后张家一家独大，后续皇上的位子仍旧危险。
若张家不出兵，那就坐收渔利，好无后顾之忧。
宋杳忽然就觉得是不是哪里出错了，毕竟容楚确实不是张家所出，若为了大局牺牲，也无可厚非。
可她总是不想把皇后想得那样坏。
尽管不是亲生骨肉，可毕竟养了那样久，总该有点感情的吧，这样缺德的事情，皇后又怎么会做呢？
“那……那其他几个王爷或者皇子呢？”宋杳急切问道，再没有别人了吗？
徐正远道:“手上有兵权的人在这里，别的都是什么都没有的，不管用的，就算你现在立大王爷为储君，他们也会想法设法将人拉下来。”
宋杳骤然软了下来。
“若是皇后不动，便也没什么，若是动了，指不定就是天翻地覆。”
宋杳觉得可悲又可笑，嘲讽道:“皇上自己当皇上，东西都不捏在自己手里？等着这一天吗？”
徐正远叹气道:“这些事不由得人，况且张老将军驻守边疆半辈子，就算没有虎符，在边城，更多的将士还是只认他。”
“先皇倚重张老将军，两个人又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十分了解彼此，不自觉地就让他把官做大了，等到皇上登基的时候，已经不好动了，若非如此，皇上又怎么会娶皇后呢？”
宋杳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徐正远又道:“我虽然离朝堂已久，但是毕竟是朝堂上的人，这时候我哪里都不能去，也不能躲，你明白吗？”
宋杳很久很久之后，才点了点头。
徐正远道:“我方才回来见到了公孙萧，他说你有关于刺杀凶手更细致的线索，是吗？”
宋杳点头，却又道:“但是我要见到容楚才肯说。”
徐正远叹一口气:“今天已经第三日了，按常理，是不可能见得上了。”
“我不信，我偏要见。”宋杳固执道，“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怎么能……怎么能接受他已经没有了呢？”
“师父，我们刚刚在一起，我和他，我们刚决定要一起走过下半生，我们也决定要每年都去看桃花……我们三天前都还商量的好好的，可是现在，他突然间就没有了，所有人都不让我看他，你要我怎么信呢？师父？”
她眼中有泪，却始终没有掉下来，很久之后才道:“哪怕是再挖一次，我也要看看他。”
徐正远叹一口气，忽然道:“行了，我却不知道你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跟我来吧，我带你去看她。”
宋杳一愣，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带我去见他？”
“嗯。”宋杳点头，急忙道:“那现在就走吧，我一会儿也等不了了。”
徐正远看着她叹了口气，随后道:“这事非同小可，你若真的去见了，会很难过，我劝你别蹚这趟浑水，你肯听吗？”
宋杳坚定地摇头道:“不会，我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我只想见见他，然后还他一个公道，搭上什么我都在所不惜，我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徐正远摇了摇头无奈道:“你这样子，是打算连你的家人也不顾了吗？”
宋杳隔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相信，您会想办法保护他们。”
徐正远终于无话可说，思衬良久，终于还是道:“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