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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旧恨新喜

泉州大捷之后,王潮又快速平定了狼山上的贼寇薛蕴,兵势日益强盛。而在中原地区,朱温和秦宗权的对抗也日益升级。唐僖宗封朱温为沛郡王,后又加封朱温为检校太傅,改封为吴兴郡王,朱温有天子撑腰,又人多势大,指挥各路军队,一起进攻秦宗权军营,秦宗权在河南的诸多部队接连被朱温打败,部将死伤众多,朱温也获得数不清的牛马、辎重物品、武器铠甲和俘虏,壮大自己的实力。

此前秦宗权曾派弟弟秦宗衡为帅,组建南征军,南下进攻淮南地区,孙儒也在南征军内。

现在秦宗权屡屡被朱温打败,有些招架不住,就召令弟弟调兵回蔡州,想联手共同抗击朱温。而在秦宗衡麾下的孙儒知道秦宗权的权势不会太长久,便以有病为托辞,拒不听从命令开拔军队回去。秦宗衡多次催促他,孙儒内心十分恼怒。于是借故在一场酒宴之中,各大将领都在座的情况中,亲手将秦宗衡斩杀,把他的首级送到朱温那里,并归顺了朱温。秦宗权气急败坏,本以为兵力十倍于朱温,却多次为朱温所败,十分耻辱。

就在王潮兄弟在泉州大力发展经济、商业和文教的时候,中原地区的秦宗权势力早无往日的嚣张气焰,文德元年,朱温集中各方力量进攻蔡州,唐宣武军也大败秦宗权于汝南,进逼蔡州城下攻入北门。秦宗权受到朱温、宣武军的两军夹击围困,苦守蔡州。经过长达数月的围困作战,秦宗权的的又一个部将申丛变节了,他在蔡州内乱,并打断秦宗权的双腿,把秦宗权囚禁起来,遣使向朱温投顺,朱温将秦宗权槛囚于马车上,送到长安献给唐皇帝。

而唐僖宗李儇因遭遇了黄巢、王仙芝起义,各地官吏叛变等事故,一直过着如同流亡一样颠沛流离的生活,待朱温送秦宗权到长安的时候,此时的唐僖宗早已撒手人寰,暴疾而亡。帝王大权已托让给弟弟李晔,唐昭宗。唐昭宗李晔接受朱温送来的“大礼”,命令长安大首领孙揆,将秦宗权斩首。孙揆将秦宗权押送到市井之外街头,公开临刑。秦宗权还在槛车里伸出脑袋向孙揆辨解道:“孙大人,您看我秦宗权像造反的人吗?我朝廷忠心一片,天地可鉴啊,只是,无处投效罢了。”这个临死前还能满口谎言傲娇愚蠢的辩解,惹得围观的百姓,个个都在捧腹大笑。就这样秦宗权在刽子手的大刀之下,人头落地,绝迹于人世间。而朱温,以中原地区为中心,极力扩大势力,逐渐成了唐末最大的割据势力,在随后几年将继续大展宏图。

秦宗权被消灭的这一年,王潮又获得了朝廷的加封工部尚书,作为在泉州的统领,此次获得朝廷的加封,又得知自己的旧敌秦宗权受到了朝廷的剿灭,王潮心情大悦。于是在府邸内宴请了百名将士和家眷,王氏家族、王贵、池鲤腾、林硕德等核心将领,均着盛装携带家口来到府邸参加宴席。

王潮的府邸,在泉州城里,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豪宅了,原本属于廖彦若的府邸,被重新扩张翻修之后,庭院显得更加大气豁然,正门进去是小桥流水,回廊小亭,树木景栽,这些事物构成了一个动静结合的画面。水池横穿小院,水池的四周修建了大量的驳岸,怪石嶙峋添加了景观的层次感。

穿过回廊小亭之后,便来到一个大院内,这里是大家平时公务议事的地方,现在已经被王潮府邸的家奴丫鬟们整理为宴请之地,大院被摆了三十余桌,桌上摆放着大小盘的鸡鸭鱼肉、虾蟹鱿蛤、水果点心等,更有玉壶美酒,各将士心情大好。

“恭喜统帅贺喜统帅,加官进爵,功勋盖世,鲤腾携家人特地前来道贺恭祝。”池鲤腾带着吴潇英和孩子们,笑盈盈道。

“鲤腾,都是自家兄弟,不用这么客气,自起义以来,你的功劳也不小。今业有所成,大家都高兴高兴。”王潮笑道。

“大哥,那秦宗权被消灭,也是大喜事一件啊,想当年我们被他如狗一样欺负,想来就气愤难平!”王审邽说道。

“就是就是,想着就痛快啊!”王审知也跟着说道,“当时光州连年灾害,那秦贼竟然还要我们向他交供纳赋,兵马还要任其调度,我们去见他的时候,那颐指气使的样子,把我们都当奴了,骄慢跋扈,对我们喝斥嘲讽,说起来就一肚子气!”

“那狗贼被斩首之时,竟还在自吹自己效忠,被围观百姓一顿嘲笑,落得一个死都被人唾弃的下场,真是活该。”林硕德笑道。

“还是那朱温厉害啊!秦贼是被部将叛变打断了双腿,送于朱温的,朱温才借此献给朝廷以示忠心。”王潮感叹道。

“朱温早年跟从黄巢起义,打战是个将才,可是打到长安城,就很快对着唐军投顺,当时僖宗儇赐名为朱全忠,还封他节度使,用他镇压各地割据聚义的势力。如今他尽得中原各州,统领兵马大权,势力已不容小视了。全忠,或并不全忠。”王潮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向众人说起朱温的经历来。

“朱温既然拿下秦贼,不管如何,我们应需谢他,替我们灭了旧恨。敌军之敌,即为友。他能战善谋,统兵各州,是个厉害人物。”王审知道。

“那要如何谢他呢!”池鲤腾问道。

“我已派人带些闽土特产寿山玉石、建州北苑茶等物品,并致手书一封,向他致谢。”王审知说道。

“此事甚好。与之交好,对我们并无坏处。今时他已统领中原,他日北上关中或也不定。识时务者为俊杰,谋全局者成大器,聚势谋远,方成伟业。”王潮赞赏地说道。

“三弟才识过人,二哥都自愧不如了,来,干一杯!”王审邽举杯敬道。

“二哥过奖。凡是弟弟我能劳之事,不费哥哥们费心。干!”王审知举杯谦虚道。

“来来来,大家都干一杯!”王潮让在桌上各将领都举杯,愉悦地说道,“今日在此庆贺我们双喜临门的大事,除了旧恨,得了新封,大家均有功劳,今日不分将军士兵,诸位兄弟,请尽情畅饮!”

“伯伯,干杯、干杯、干杯……”一个稚嫩的童声,在桌上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这是任内明边上的一个三岁孩子,他叫王延翰,是王审知和任内明的孩子。只见他也拿着一个小盅,一边撞击着一边说着干杯。

“弟弟,你怎么能喝酒?”七岁的王延禀看到弟弟这般无礼,赶忙生气阻拦道。

“延禀莫慌,你弟弟喝的是糖水。”任内明笑道。

“喝糖水应该用碗,怎么也拿盅喝呢?真是不敬!”王延禀嗤之以鼻道。

众人见状,均大笑起来。王延禀对众人的大笑,毫不领情,一脸鄙视的样子。自从任内明生下王延翰之后,王延禀就变得有些不快,这些王审知和任内明都看在眼里,好在还小的王延禀也算知长兄之节,未有对王延翰有过分之处。但,毕竟王延翰是王审知的亲生,这与生俱来的血统,是王延禀替代不了的,王延禀即使还是孩子,也早懂的这一点。

王审知见王延禀在教育弟弟,看了任内明一眼,任内明向他挑了挑眉毛表示无奈的神情,二人看着俩孩子,均会心一笑。

王潮见状,不慌不忙唤家人抱着箱子随他前来,给每一桌的孩子们分发玉器金币,当做惠赠之礼。第一个发的,就是王延翰,他拿到了一块寿山石雕刻的玉龙,这玉龙,橙黄带碧,龙首昂天,气势不凡。之所以先发了王延翰,首先是他先说了干杯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其次也是他内心由衷在表达对三弟王审知的厚爱。如不是王审知让贤,如不是王审知泉州大捷出良策,他王潮也未必有这么欢喜的一天。

“赶紧说谢谢伯伯赏赐呀!”任内明唤王延翰说感谢之语。

那王延翰哪管礼节,接过玉龙就往桌上一顿敲打,好在寿山石也算坚硬,还经得起三岁孩子敲击。反倒惹得任内明一顿尴尬。

王审知见了,笑了笑,走过去说道:“谢大哥赏赐。”

王潮和气笑了笑,又往王延禀、王延彬、王延桢、池晋献、池晋超、池晋益等人发放去。

而在场的将士们,早也不管上下关系,各自吃喝起来,欢声笑语。

一时间,王潮府邸之内,鼓乐齐鸣,觥筹交错,乐气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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