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剿灭狼群后,早已进入了深夜。一弯镰月,向西垂着,山谷里扎营的将士和士兵们都疲惫不堪,各军将士设置了轮流值守轮班夜岗。
王审知骑着白马往大军队伍里巡视了一遍,得知被狼群叼走了五个人,数十人不同程度受伤。他命令士兵上山搜索被狼群叼走的士兵,在一些岩石边、树丛里发现了被狼群咬死的遗骸。王审知命令士兵们,把这些被咬死的遗骸就地埋葬。并要求士兵把他们的名字登记在册,并将遗骸身上遗留的物件都收存起来,后续还给家属。
第二天,王彦复和王审知大军,率着并未休息充分的将士和士兵们,继续向着福州进军。
这王家大军还没到二十余里地的时候,其大军的行迹,已经被范晖军队哨岗的探子发现,他们快马加鞭赶紧将奔到福州城内,报信给范晖。
而王家军浑然不知,他们的军情已泄,在距福州十余里地的时候,安营扎寨下来。
对福州的范晖来说,他安排了城外的秘密哨岗,通过接力的方式,快马加鞭递送情报,并加强了城内的兵备力量,在城内四大门进行重兵把守。
范晖站在福州南城门的城头,远远就看到王家大军打“潮”字的大旗来犯,那黑压压的军队气势汹汹,从远处奔来。
“早就料到王潮会来这么一出,没想到这么快,我也不是等闲之辈,你们就等着来送死吧!哼!”范晖望着王家军队来犯,怒骂道。
“统帅,你果真神算啊!幸好早有准备,军粮军物,武器兵马均筹以待战。这王潮,果然如你所料,带着大兵攻来了!”他的属将看着远处的王家军,跟着骂道。
“都是陈岩这个早死的家伙造的余孽!想要把大权交付给外人,制造纷战!”范晖唾骂道。
“将军,陈岩这么早就归西,也是罪有应得吧?现如今是你在掌管大权,咱们决不能拱手让给一个外人!”范晖属将附和道。
“让火箭手、石球军将士们,都给我在城头把武器都给置备满了,待他王潮来犯,杀他们个片甲不留,烧他个死灰具烬!”范晖咬牙切齿道。
在唐末,箭头沾火的火箭,一直是军事必备的武器之一,它不仅有箭的杀伤力,又附带火的破坏力,小则被箭射伤,大则被箭射伤的同时,还被箭头带去的火,活活烧死,是非常厉害的攻守作战武器之一。
火箭之所以厉害,主要是因为,在箭头上绑一些如油脂、松香、硫磺等之类的易燃物质,点燃后用弓箭射出去,可烧毁敌人的营地、衣服、麻布等,给敌人带去杀伤力的同时,还带去烧毁破坏的各种麻烦。油脂松香等易燃物,一旦燃烧之后,会成为粘热的稠体,很难擦去,衣服一旦沾上燃烧的松香,就会烧个没完,如果不脱去衣服,很难靠扑打熄灭,被火箭射中的人,可能会被烧成重伤,乃至烧死。范晖早前,早就筹集备存了不少油脂松香,就是为了供给弓弩手在发射火箭攻击时使用。
王彦复王审知率领大军,快接近福州城的时候,忽然遭遇了四面山坡的火箭兵和飞石索的第一轮攻击。这是范晖预设的埋伏游击军。
只见,一只只燃烧着明火的箭,在山坡高地,居高临下,如下了雨点一样,密密麻麻射向王家队伍队伍;一条条带着坚硬石粒的飞石索,从高处飞下来,似下了冰雹一样,大个小个兵兵乓乓地落下来,把王家军打得有些措手不及。那王家军将士们,纷纷用刀戈舞打,以避挡火箭,还有士兵用小盾牌掩护,顿时,咚咚咚,啪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石头和飞箭,四处奔涌而来,这情形让王家军有些被动,死伤不少。王家军的骑兵和步兵一顿追杀,未曾想这范家军的游戏先锋队,又四散而去。由于游击队对当地的地势和环境十分熟悉,让王家军无从去追击,仅仅剿灭小部分的落后的敌兵。
眼看这福州城门就到了,王家军在王彦复的指挥下,响起一阵嘹亮清澈的号角,王家大军随即变化阵型,形成两个黑色弯月型队伍,和两条长蛇一样的骑兵阵,大军黑压压的如野松林一般。弯月边沿是弓弩手一边射箭反击,一边用盾牌掩护,弯月内部则是手持刀戈的步兵,弯月队伍步步向前压进,看阵势,势如破竹。骑兵则如长蛇一样,长驱直入,快速逼近福州的南城门,准备杀开城门一条血路。
早就在城墙上准备了许久的范家军,弓弩手以及飞石手们,群情激昂,就等待范晖一声令下,打开杀戒。那范晖在城楼上,看到王家军前锋骑兵已经兵临城下,并不急于下令开打,而是任由骑兵们在城门外敲打锤击。
“将军,还不打吗?”范家军一个属将急不可耐地问道。
“不急,骑兵又攻不破大门,任由他们在城下聚集。等步兵扛着攻门木柱来的时候,簇拥在城下,我们再狠狠地打,那时候,那王家大军,就如困笼之首了,骑兵被步兵困着无法逃离,步兵被骑兵挡着也无法逃离,就等着看好戏吧!”范晖奸笑道。
“将军英明!”
果然,不消多久,王家军的步兵们就扛着大木头攻敲这城门,“嘭、嘭!”一阵一阵厚重的锤敲门声,伴随着攻城士兵的吆喝声,响彻城内外。
骤然之间,福州城墙上军鼓声号角大作,一面面旌旗城墙头上竖立起来,在风中猎猎招展。这旌旗与军鼓,就是范晖军令的下达之意。城头之上,顿时火箭,弓箭、石子,石丸等,如雷阵雨夹杂着猛烈的冰雹一般,向城下覆盖下去。这王家军,显然没想到,城上的攻击会如此集中和猛烈,刹那间,被乱石弓箭射中的士兵、马匹伤不少,惨叫声、哭泣声、呼喊声不绝于耳。
虽然王家大军的步兵们弄了粗圆的大木,齐刷刷扛住,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城下攻捶着城门,怎奈城门用铁栏和铁皮护着,城门厚实,无论攻城的士兵们如何敲打捶攻,那城门依然坚不可摧,牢不可破。
反倒扛木攻门的士兵们,被乱石打死打伤了不少。被打伤了的人退下,马上又在王审知、王贵、林延皓等人的集中指挥之下,有新兵顶替上去扛着圆木,去冲击大门,王家军志在打开大门,杀进福州城去。
圆木的一端已经被捶烂了不少,依然不见城门打开,城门之下两旁,已经堆积了不少士兵的遗体,血染遍地,满地的乱石和残箭。被射中的王家军士兵们,哀嚎、痛苦叫唤、脱衣服拍火声不断,而赤裸裸淌血的、浑身通黑的、身上插箭的尸体不在少数。
有的脑门被射中箭,有的身上被射中箭,有的脑门被乱石砸出大窟窿,有的则四肢都插着箭的,总之遗骸遍地,数不胜数。城门的街地上,黑红相间,燃成黑灰的残衣和烧断的箭把,浸在血河里。一地黑灰和残渣,一地的暗红色结成固块的血液,还有红白相间的脑浆沾染四处,可谓死伤惨烈。
王家军的弓弩手们,虽然在城下也向城上反击,射出弓箭,但是很多都射在城墙、石坎、墙垛上,仅有部分范家军队士兵被射中。一些被射中的范家军,从城楼上掉落下来,被城下的王家军士兵泄愤一般用刀戈砍戳致死,肢体遍处,血肠满地。
但城下王家大军,处在劣势地位更明显。形成绝对优势,傲踞城上的范家军,则越战越勇。只要有城楼上一名范家的士兵掉下去的时候,就会有数名王家士兵奋勇奔上去补刀,但也正在这时,被城楼上面的弓箭手和飞石手集中再次反攻,使得王家军反倒陪死去四五个。这使得王家大军大势急剧减弱,毫无领先的苗头,遭遇被动挨打的局面。
而王家的骑兵们,虽然长驱直入到福州城门之下,并在福州四周形成围攻,但是在紧闭的大门之下,骑兵基本发挥不了效应,黑压压一片,也被火箭射中、乱石砸中的,也受损不少。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仍然不见有攻开城门的迹象。可死伤人数,却不断在剧增。
见此情景,王彦复和王审知都知道再这样下去,恐会被开城出来的范家军乘胜直接剿灭。二人短暂商议之后,王审知就骑着白马,冒着箭雨石雨,高声对令旗骑兵呼喊道,“下令,撤退,暂先回营!暂先回营!”
令旗兵听到,立即挥向后挥舞旗帜,其他的令旗兵也在马上纷纷舞动旗帜,王家军的号角声再次响起,这次是短促的三声一响,吹了三次,王家军的将士和士兵们听闻知道是撤退军号,纷纷拖扶伤残兵将,向后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