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节后的福州,天气开始转凉,暮色也越来越早。王审知建造报恩塔寺的工程,在秋后也已开始动工建造了起来。九仙山西坡上,敲山碎石,砍树挖土,叮当声不绝于耳。日暮西山,晚霞漫天,这工程还不歇息,工人们坚持在挖石挑土,干劲一点都没有懈怠下来。这城南路边来来往往的人们,不少人也在纷纷驻足观看这个工程的建设。
“这是要做什么呀?”一个穿扮与唐人不同的外国商人,扎着头巾,一脸络腮胡子,操着不是很标准的口音,看着挖石工人在山坡上忙碌不停,心生好奇。
“哦,这哪国来的商人,居然能说我们这里的话?”一个现场施工的监官,看到这个外国商人驻足观看,反过来好奇地问道。
“我是来自三佛齐王国,我来这里经商的。”那外商操着蹩脚的语音,微微笑着施礼道。
“三佛齐王国?听说这个国家可是远涉重洋万里哦。来我们这里可要飘扬过海啊!”那监官笑道。
“你说对了!来你们这里,坐船要很久的。”
“你这海外的商人,居然能说我们这里的话,厉害!”
“我常年来这里买茶叶、瓷器回去卖的,生意做多了,所以会一些你们的话。请问,这是挖山敲石,大兴土木是要做什么?”
“建造塔寺啊。”那监官回答道。
这三佛齐王国的商人听了,不由一笑:“你们王将军在福州,建造了寺庙已很多了,为何又要再在此山建寺庙?”
“这你可就不懂了。此山是九日山,又叫九仙山,是拜神祭祖的风水宝地。我们有个节日为重阳节,就在九月九日这一天,这节日是感恩敬老的节日。我们王将军思念亡故的父母兄长,为报答他们的养育管教之恩,特开山动土,建造报恩塔寺以作祈福还愿。”那监官回答道。
“你们王将军可真是孝顺之人。”那三佛齐王国的商人不由赞叹。
“那是!我们王将军连行军作战都是携母从军的,是一个好官!”那监官不无自豪地回复道。
“你们的王将军为我们外商开辟了甘棠港,为各国的商船停泊及贸易提供了方便,我们也要感谢他为我们的贸易带来好处,让我们经商之人,都有奔头!”那三佛齐王国的商人由衷说道。
这一边,监官和外商谈着天,而那一边开挖地基的工人们,忽然喧嚣了起来,那些工人们纷纷朝一个地坑上聚拢过去,似乎在围观着什么。
那监官见状,赶忙走上前去询问。
“怎么回事了?”
“报!我们在开挖地基的时候,挖到了一个奇怪的石蛋!”一个监兵向监官禀报道。
“哦?我看看。”那监官凑上前去,往地坑上看。
只见地坑里那刨土的工人,缓缓蹲在地上,用凿子撬开碎石块把嵌入在石块里的那个透着荧光的石蛋撬出来,这个石蛋近乎圆形,比成人的拳头略大些,表皮微黄带青,透过傍晚的霞光,隐约可见它闪着不一样的蓝光。
那工人小心翼翼地把石蛋拿了起来,递给了坑上的监官。
“啧啧!真是宝珠啊!”那围观的工人们和百姓们,个个见到这个宝珠都称奇赞叹。
那监官拿着宝珠,对着天边的霞光看,这石头看着并不晶莹,内部似有半透明的状态,外部放射微蓝的光芒。监官把珠子揣到衣裳内的怀里,埋头遮住光线仔细看,竟然看到这宝石在他怀里,更加光芒熠熠。
那三佛齐王国的商人和众多老百姓也围了过来,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这神奇的宝珠上。
“这是什么宝石?好神奇了!”那监官拿在手里,对着这个宝珠左右欣赏着。
“官爷,可否给我看看?”那三佛齐王国的商人在一旁问道。
“对啊。这外国商人对宝石多有研究,兴趣他知道这是什么宝石。”众人看到这个外商对这个宝珠十分兴趣,也知道外国对宝石的研究比较多,也都纷纷赞同让外国商人来鉴定鉴定。
“也好,你常年经商,对宝石宝珠也有见识,你来看看这是啥石头。”那监官就把宝珠递给了三佛齐外商。
这外商拿着宝珠左看右看,还对西边渐渐微弱的余光照了照,又用他的长裳遮着埋头仔细看了看,半晌才惊喜地说道:“这是宝石夜明珠啊!”
“哦?此话当真?”那监官半信半疑。而在场的众人们,也纷纷躁动惊奇起来。
“你们福州鉴定寿山石,有一句话叫‘持岩不曜晖,定知是顽石’,没有色泽圆润通体明透的,不是好的寿山石;而我们三佛齐王国,也有一句话鉴定夜明珠宝石,叫着‘入夜无暗晦,掌中月光回’。大家看看,暮色降临而这宝石在我掌中,如同月光一般放射着光辉。这可是上等的夜明珠宝石啊!”那三佛齐王国的商人,拿捏着宝石,喜不自禁,爱不释手。
“还真是夜明珠!我可是头一回见。”
“啧啧啧,这夜明珠一定价值连城!”
众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那监官听到是宝石夜明珠,也惊呆了,张大着嘴巴,合不拢嘴的样子,楞了一下,赶忙把外商手里的宝珠又拿了回来。
“监官,你看,坑里还有一些小的宝珠呢!”那坑里的工人又嚷了起来。
大家往坑里看去,果然在坑里碎石堆里,零散分布颗粒大小不一的小石头,个个都微微闪着荧光。
“这是挖到宝石窝了!”有群众笑称道。
“快快快!都给挖出来!”那监官命令道。
于是又跳下几个工人到坑里,三四个人在坑里,用小锄轻轻挖着石块,并用凿子撬开一些石块,捡到了不少的小宝石。
天色暗了下来,不少人已经点起了火把,只是围观的人们都不散去,大家都好奇地看着这稀奇的情景。
不消一会儿的功夫,坑里就陆陆续续挖出来了一些如拇指大小颗粒的小宝珠,形状各不一样,椭圆形和圆形的小宝石诸多。
大家用一块麻布垫在地上,把宝珠们都放在了一起。只见,这麻布上,那颗大宝珠的四周摆放着数十颗小宝珠,如果一轮圆月镶缀着点点繁星的夜幕,煞是好看。
“不如,你们把这个宝石卖给我吧?”那三佛齐王国的商人,按捺不住喜爱的心情。
“这怎么可以?这可是将军让我们挖的地基所挖出来的东西,应该归将军。”那监官,并不赞同。
“是啊是啊。王将军积善行仁,这一定是上天感化,赐予他的宝物!”有围观群众也赞同道。
“这本不是王将军的东西。而且是你们挖出来的,你们若愿意卖给我,我出大价钱!你们大家平分这笔钱,岂不是好事?”那三佛齐王国的商人继续劝道。
“我们虽然也是穷苦人,但我们并不贪财。这塔寺地基挖出来的宝珠,理应交给王将军处置。你出再大价钱,我们也不会卖的!”那监官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众人也纷纷赞同监官的说法。使得这外商变得有些尴尬,他耸了耸肩,无奈一笑,只好撤出了现场。
而当那监官等人把宝珠献给王审知时,王审知看到宝珠,也大叹这稀奇之事。只是,他虽然也喜爱,但并不接受这宝珠,说道:
“这宝珠本是天然产来的,并不归我。谁挖出来的,就给谁吧!”
“这……”那监官显然有些尴尬,他说道,“将军,这是上天赐予你的。你还是收下为好!”
“我不会收的,这并非我的东西。”那王审知断然不受。
“百姓们都说这是你的,你若是不受,会辜负了百姓们的期望啊!”
“我王审知身为父母官,若是贪财好物之人,又岂能得到大家信任呢?”
“可是……”那监官急红了眼,想说服王审知收纳这个宝珠。
“这样吧……”那王审知稍微思虑了一下,“既然这宝珠产自地基之下,也算是天赐宝物。我们将宝珠都交于工匠打磨之后,镶嵌于报恩塔顶,供万民欣赏好了。”
“咦,这个想法甚妙!”那监官听了不由赞道,在场所有官员也纷纷点头赞同。
“这大的夜明宝珠就镶嵌于塔顶,这小的宝珠就镶嵌于塔檐四周吧,这能闪着夜光嵌着宝珠的寺塔,百姓们也会欢喜。”那王审知举着宝珠欣赏了一番,就轻轻放在桌边,笑着对众人说道。
“那往后这建好的报恩塔,可是名副其实的宝塔了!”池鲤腾在一旁不由摇头晃脑地赞道。
“宝珠的光芒照耀万民祈福,这报恩塔往后别提有多美啊!”王贵也是一脸憧憬道。
“我原想取名报恩塔,如今天赐定光夜明宝珠于塔身,不如改名叫‘报恩定光多宝塔’好了!”那王审知面露喜色。
“报恩定光多宝塔!真是好名字啊!”
“是啊,好名字!”
不消几个月,这九仙山的报恩定光多宝塔和报恩寺,在王审知的筹资建造之下,就建成了。而这报恩定光多宝塔,塔由巨砖砌成轴心,外施木构,搭有琉璃瓦檐,塔身通体刷了白石灰墙面,又称为白塔。
这白塔,总计七层,每层均有八个面墙,塔高近白余米。塔顶一层的瓦檐四周,镶嵌有小的夜明珠,塔尖用琉璃、玛瑙、玉石片等用泥水镶固而成,最顶端镶嵌的,就是那个最大的夜明宝珠。每到夜幕,这白塔的塔尖一层自上而下都闪耀着微微的蓝光,而塔身的白色将蓝光反射,使得塔身更见凸显,远远望去,这白塔如同一个身着白云仙纱的绝美仙女一般,屹立在福州的九仙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