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大侠,你的小山雀呢?”
云沫看着石墨在慢悠悠的烧水泡茶,冷不丁的问道。
“对啊对啊,石大哥,这两天好像都没看到那只小山雀呢?”
蓝可儿头趴在桌上,看起来很累的样子,但云沫的问话,一下子挑起了她的兴趣,她抬起头也兴冲冲地追问道。
石墨对此早就准备了说辞,为了保护明珠的秘密,他一点都不能大意,虽然他真的很不喜欢撒谎,但现在撒谎是必须的,“那什么,去山里找虫子吃了吧?”他一本正经地撒着慌,还面不改色。
云沫瞅了他一眼,有些咄咄逼人道:
“你平时不喂它的吗?”
“不喂。”
“你这人太没爱心了。”
“我怎么没爱心了?”
“你就是没爱心,这么可爱的小动物,你还让它辛苦去外面找虫子,你说你是不是没爱心?”
“我是担心它产生依赖心理,万一以后它离开我们人类,它就没办法生活了。”
“哼,强词夺理。”
石墨哑然失笑,摇摇头不说话。
云沫好像有点故意针对他,这个气撒的有点莫名其妙,所以石墨不说话,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对方这个时候不会跟他讲道理。
在座的所有人都故意装作听不懂,玩手机的玩手机,看风景的假装继续看风景,装傻的故意装作听不懂。
“来,喝茶。”
“喝茶,喝茶。”
……
“对了,石哥,你不打算回夏港了吗?”陈斌放下杯子问道。
叶天宇正喝着茶,听到陈斌的话,一下子就竖起了耳朵,关心则乱,他有些条件反射。
和他一样竖起耳朵的还有一个人,云沫此时看着外面的天空和远山,这次出来之前,本来心思很简单的她,心里突然多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这种感觉让她既喜欢又烦恼。
听了陈斌的问话,石墨心里也在自问,还回去么?什么时候回去?为什么要回去?
“近期不打算回去,毕竟我才刚回来没多久,等过完年在看看吧。”石墨犹豫了一阵,才缓缓说道。
陈斌点了一下头,过了一会才道:“石哥,那你有空到夷城找我玩,去我那边坐坐,咱们几个认识也算是有缘,像你这种深藏不露的高人,我也不敢说什么大话,但只要你有用得着兄弟我的地方,你千万不要跟我见外。”
石墨转头笑了笑,对着陈斌说道:“行,你的话我记住了。”说完,他拍了拍陈斌的肩膀,认真地点了点头。
“诶,石大哥你不用上班吗?”蓝可儿好奇问道。
“辞职了,现在我是无业青年,上什么班啊?”石墨呵呵笑道。
“那你以后怎么办?”
“反正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等以后没钱吃饭了,再出去找工作,现在嘛,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再说。”他似乎回答的理直气壮。
换成以前,石墨一定会觉得无地自容或者最少有些难为情,可是现在他觉得一切都无足轻重了,别人的眼光,自己的身份,都没什么所谓了,因为这一切在他的眼里,现在都成了浮云。
“你不会是受了什么打击吧?这么愤世嫉俗?”
云沫又是冷不丁地来了一句,而且说话还一点都不含蓄。
石墨楞了一下,但很快释然,然后他竟然毫不掩饰地说道:”算是吧,前阵子刚离婚,呃……主要原因是感情破裂,我一时心灰意冷就卷铺盖跑回老家疗伤来了。”
他不想一直被问东问西,所以就倒豆子一样,直接倒了个干净。
除了陈斌,其他三个人都愣住了,而且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
叶天宇原本有些秧秧的神情,好像被打了一记强心针一样,立刻振作起来。
蓝可儿张大了嘴巴,一脸错愕,她情不自禁瞄了一眼云沫,怯怯地说道:“离婚?石大哥,我还以为你单身呢,看不出来啊。”
云沫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句抬杠的话会引出这么爆炸性的新闻,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好像丢了什么东西似的,心里一下子就空荡荡的,之前种种古怪的情绪也早已烟消云散。
她自己竟然没发觉,她的脸色一下子褪色了不少,这个冲击对她来说太大了,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她缓缓低下头,默默地摆弄桌上的茶杯,一言不发。
石墨也觉得自己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微微刺了一下,但和云沫不同的是,他心里已经有一些心理准备。
所以,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的变化,反而呵呵笑道:“昨天跟阿斌聊天的时候就聊到这事儿,我还以为他已经跟你们说了呢。”
叶天宇和蓝可儿立刻不自觉朝陈斌看过来。
陈斌发现气氛有些异常,他讪讪地笑了一下,道:“你们看我干嘛,这是石哥的私事,我没事说这些干嘛?”
“呵……阿斌,没事,说了也没什么,人这辈子难免磕磕碰碰的,我早就想通了。”
石墨呵呵笑着说道,反而劝慰起陈斌,好像他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叶天宇原本有些振作的精神,再次变得意性阑珊起来,他一会儿看看石墨,一会儿又偷偷瞄一眼云沫,他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振奋的有点莫名其妙。这种事情值得自己高兴?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他突然很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短暂中刚好没人说话,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尴尬起来。
蓝可儿突然站起来,碰了一下云沫,故意大声道:“哎,沫沫,咱们出去外面逛逛,走吧走吧。”她一边说一边拉着云沫的手臂,就往外拖。
……
蓝可儿拉着云沫,两人出门来到银杏树下,在石凳上坐下来。
蓝可儿关心地看了云沫一眼,道:“沫沫,怎么啦?”
“是啊,我怎么啦?”云沫心里也自问。
过了这么一阵子,云沫也渐渐平复下来,她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远处的青山,目光有些迷离。
她这时候心里其实还是乱的很,理不清剪还乱,她和石墨相识仅仅只有两天的时间,但似乎又和这个人认识了很久很久似的。
在她二十三年的生涯中,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里或者校园里度过,她身边的很多同学或早或晚都有了爱情的经历,可她这二十三年来,却从来没有任何恋爱经验,不是因为她不想或者身体有什么难言之隐,而是她真的没遇到自己喜欢的,在现如今这个年代,别说她这样的颜值气质和出身,就是普通二十三岁的女生如果还没有谈过一次恋爱,几乎都是凤毛麟角,绝对的珍稀物种。
当然,这一切也和她的家教有关,她那有着良好教养的母亲,她那严厉的有些不近情理的母亲,从小到大对她的管教几乎是无微不至,又无孔不入。
她的母亲就像一座伟岸的防洪堤一样,将她和洪水隔绝在外。
而她自己,也在自己的心间筑了一方小小的情池,不得其门者难以入内。
她也曾经因为读了某部感人的言情小说,或者看了某部催人泪下的韩式苦情剧,因此而产生对爱情的美好向往和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期待的男主会驾着七彩祥云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对她说一些诸如:假如上苍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会对那个人说,我爱你!如果一定要在这个爱的前面加上一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
她第一次看见那个叫石墨的人的时候,她记得他那清瘦的身影,他那略带白皙的脸上似乎总是挂着一股平淡温和,与世无争的懒散出尘气质,还有他肩膀上的那只奇怪的宛如灵兽一般的小山雀……
她还记得那晚上,他顶着乱草一样的头发,哼唱的那首歌:当年离歌……我只剑闯天涯……
苍穹之下,银杏树下,四野银霜中,两人默默坐看那苍茫如雪,却胜似千言万语的默契……
还有,在自己深陷危难之际,那个清瘦的身影如惊鸿一般出现在自己身边,抱着自己躲过危急,又一刀将那恐怖如斯的野猪劈于刀下的惊艳……
在半山巨岩之上,在蛮荒旷野之中,他还敢对自己眨眼睛,他,他想干嘛?……
他越来越像是自己想象中那个会脚踏七彩祥云的男主一样,一步一步地靠近自己,可是,这一切都因为那句话,那个该死的“离婚”!
想象的爱情像个精美的瓷器一样美丽不可方物,却在一瞬间从天上坠入凡尘,摔成一片一片又一片……
恨不相逢未娶时!
不是说好的一生只爱一个么?
不是人生若只如初见吗?
看来自己的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原来,他也只是千百万普通凡人中的一个凡人,原来,一切似乎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自我陶醉罢了。
初次品尝恋爱滋味的云沫,遇到一点小小挫折之后,就开始自怨自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