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物入形,以丹化肉。”老谭头瞟了一眼少爷手上的那颗晶体,眨巴着眼睛说道,“这样一个千年不遇的机会,咱们不妨帮它一把,让它把这借炉炼丹的最后一步走完。”
借炉炼丹、夺丹化肉,这种时空长度以万千年计的工程,自己居然能在有生之年亲眼目睹成真,真是想想都让人激动啊。尤彦青问道:“不过,皇后宫前那青莲池能容得下这条螭吗?那碧池也是号称百里之阔啊。”
这句话问得不光是曲哲元和老谭头,就连小柳都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他。
尤彦青一下子就从他们的眼睛里仿佛感受到了某些别样的情感,想来是怜悯或是什么类似的,连忙说道:“懂了懂了,咱们自有手段。”
老谭头也不理会他,只看着曲哲元问道:“敢问少公爷身体可大好?”
曲哲元眉头一跳,然后苦笑道:“谭叔的意思,是让我走一趟?”
不是吧?这可是刚才挨了两百杖啊。尤彦青一惊,却不敢再开口说些什么了,以免自暴其短。
老谭头却说道:“少公爷吃了奴才熬的药,当是不妨事的。”
这么神奇?尤彦青心中一个突兀,但是又回头想想自己,却倒也信了。
“谭叔你就这么想着要摸一摸我的深浅啊。”曲哲元随手把那颗晶体扔在榻边的黑豹面前,叹息道,“得吧,咱就是这命。”
那头黑豹听到声响,张开了眼晴看了看面前这块蓝色东西,只伸出手撩拔了几下,便失了兴趣,复又闭上眼睛假寐。
尤彦青在一旁说道:“我也想知道,要不我也跟去见识见识?”
曲哲元睨着他:“你不用当值?”
“我是在虎贲卫任职,用不着当龙骑卫的职!”尤彦青理直气壮地说道,“再说了,我可在卫里呆了五年了,我有假!”
曲哲元耐不住笑了起来:“倒也是这理。”
尤彦青朝院子里躺着的蓝狐一努嘴:“这东西该如何处置?”
曲哲元摸着下巴说道:“估摸着炖起来也够一锅,只是这肉毛糙……算了,还是交给谭叔处理吧。”
老谭头皱了眉头说道:“先养起来吧,能破除生物格局修成异丹,还是有点天赋的。”
岂只是有天赋,这其中单只是破除生物上的生理格局限制,就可想而知需要多少的智慧、恒心、意志、力量!它大概是唯一成功的一个吧。
曲哲元学着他皱着眉头的样子,说道:“再是天才,炼丹都把自己炼坏了,剩下一付炉灰残渣的躯壳……哦,说不定老宅那边可以研究一下,毕竟难得。”
他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又问:“说起来,侍候我的那丫头思娅通知老宅那边没有?赶紧让她回!”
“瞧这一天的事,还没赶得及顾上这碴呢。”老谭头一听到说起这事,竟也耐不住扫了他一眼,说道,“这丫头啊,在你走后,本想着她年纪也到了,该指个人家配出去了。谁曾想才问了问她有没有属意的人家,她便也吓得寅夜跑掉,回老宅去了,现在可也是个老姑娘了。”
尤彦青在一旁听得不禁哈哈笑了起来,说道:“果然是你调教出来的丫鬟,真真是像极了妙极了。”
就连一边的小柳都忍不住表示佩服:“听说神都到卞州老宅这一千多里地,思娅姐姐走了快两个月才到呢。”
老谭头却是听得怒了,朝她一瞪眼睛:“怎么着,你还想学着试试啊?”
小柳被吓得一缩。她知道谭总管是真的生气,那年思娅姐姐跑了之后,谭总管没睡上一天好觉,直到卞州老宅老祖宗传来了消息才安了心。一则是真担心思娅姐姐真出点什么事,二是真怕少爷知道这事后不定会干出点啥事来。毕竟少爷是出了名的护短且心狠手黑。
曲氏,虽然与金殷一姓一样,都是一个年代悠久盘踞一方的门阀大族。事实上,这方世界有不少这样的宗族例子,如渭州解家或远方的岭南裴勒一姓,只是或大些或小些。
但是曲氏,又有不同。
卞州,是曲氏的祖居源发之地。只不过与一般人丁兴旺支脉发达的门阀大族不同,曲氏是作为一个延绵千年的氏族而不是宗族存在。曲氏自己本姓一直以来都是人丁单薄,但是几乎整个卞州的居民都是曲家的世仆、神武卫的眷属,千百年以降聚成大州。当然,散居天下的曲氏族人就更是不知凡几。
然而卞州还是卞州,虽然你可以说整个卞州都是曲家的园子。但是卞州自有州府,这不是皇帝给曲氏的封地,而只是曲氏在卞州发展了千百年才形成的格局。卞州,就是这样一个怪诞离奇的存在。
曲哲元朝老谭头咕哝道:“谭叔你是怎么就想到了要把拉扯我长大的丫头给指配出去的?”
老谭头那瞪着的眼睛没收回来,对他说道:“少爷你逃婚那年可是已经十八了,思娅那丫头可比少爷你还年长,可少爷你也没想要给她开脸。奴才就是想着,再不指配人家可就老了,你这一走又不知道得多少年,将来一个老姑娘没个着落可咋办?”
曲哲元被他噎的一愣,想着你就直接骂一句“你不拉屎就别占着毛坑”,会不会更好一点?
尤彦青点点头,认真地说道:“此言大善。”
小柳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也难免多了几丝古怪。就连那头黑豹都张开了眼睛看着他甩了甩头。
曲哲元苦笑,倒是要怪自己的心思从前并没放在这一块,心中略有些烦躁地朝尤彦青挥挥手:“就这么定了吧,咱们过两日便起程。”
尤彦青看了一眼他血肉模糊的背部,说道:“你……就不用多歇一歇?”
曲哲元双眼一翻:“既是想让我多歇一歇,那你为何还坐这吵?”
这是要赶人了,尤彦青一拍大腿,说道:“得吧,那就明日再来叨扰。”
老头谭说道:“如此奴才便送送七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