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采薇听许术讲着案情,不觉已经过了拱桥到了小楼前。
楼前杨家的两个丫鬟守在门口,见了杨悦兮领了人过来,忙行了礼。
苏景停下脚步问话。
“你二人今日可是一直守在此处?”
那两个丫鬟年纪都是约摸十五六岁,面容清秀,头发梳成了一样的双髻,衣着甚是讲究,仪态却很是端庄,见苏景问话,也不紧张,先是看了眼杨悦兮,见她点头,其中一个才向苏景行了一礼道:“奴婢名叫粉衣,这位是青衣。自今日早晨我家小姐出楼宴客之后,我们一直守在门口,直到我家小姐回来,我们不曾离开过。后来小姐发现项链丢了,也是第一时间命我守在门口,是青衣去给老太爷报的信。”
苏景哦了一声,又继续问道:“听你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可是杨大小姐从京中带回来的?”
那粉衣点了点头。
“奴婢二人曾是宫中宫女,是皇后娘娘选了送给杨小姐的,跟随小姐已有两年了,此次跟小姐来的,还有紫衣和红衣,紫衣和红衣比我们年长一些,今日宴会,陪在小姐身侧。”
“你们小姐进去之后你们可是一直守在此处,半步也未曾离开?”苏景又问道。
那两个丫头点了点头,表示并未离开。
“除了你家小姐今日可还有人进过小楼?”
那两个丫头又摇了摇头,“我家小姐向来由身边人伺候惯了,连梳洗打扮都是我们四个人经手,连杨府的人都没有经过,这一日小楼中出入的,只有我们五人。连倩茹小姐今日也未曾进过楼去。”
苏景点了点头,又转回头望向张采薇:“采薇可有什么想问的?”
张采薇看了看四周,这桥头上种了一棵很大的桃树,此时桃花已经凋谢,树上新发的叶子清新翠绿,有几只喜鹊在树上轻盈跳跃,时而唧唧喳喳叫上几声,却是一点也不怕人。
“杨小姐还有两个丫鬟,为什么一个人进楼?”这话却是向着杨悦兮问的。
“当时园中有很多客人,我就叫紫衣与红衣在园中招待宾客了。”
张采薇也不追问,只哦了一声。向苏景道:“我没什么问的,我们去楼上看看吧。”
苏景点点头,向杨悦兮道:“烦劳带路。”
杨悦兮只做了个请的手势,当先走在前面。
小楼一共三层,杨小姐住在二楼。
二楼进门是小厅,桌上摆了鲜花绿植和茶水糕点。小厅不大,但是布置甚是精巧,室内摆件也都是玉器古董,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张采薇摸了摸桌上糕点,虽然已经凉了,但表面湿润,不似放了很久的,桌上摆着一壶茶,尚有余温,张采薇打开壶盖看了看,壶中水已不多,闻了闻,有阵阵茶香飘来。壶边还有一只杯子,杯中水还没有饮尽,另外两只杯子倒扣在茶盘里,是没有用的。
张采薇环顾四周,这小厅之中布置的都是精品,特别是屏风前的博古架上放着的那一盆碧玉葡萄,玉质清透,无一丝杂质,雕工细腻,连葡萄上的露珠都雕刻得栩栩如生,晶莹欲滴,张采薇都忍不住摸了摸。
许术见张采薇站在那盆碧玉葡萄前良久,凑上来说道:“张小姐可是喜欢这个?叫我家老大送你十套八套的。”
自从老大和这位张小姐历劫归来,他总觉得他家木头老大对这位张小姐不一般。他家老大不解风情,他这做小弟的,当然要多多操心了!
张采薇一笑,“你家老大很有钱吗?还十个八个。”
许术见张采薇似乎不信,立马解释道:“我家老大在军中时立过不少战功,宫中每有赏赐,他必定是分大头的,后来进京面圣,皇上可是重金赐还啊!皇室都觉得是重金了,你可以想象有多少,这可是皇室用来买兵权的钱,能少吗?所以张小姐喜欢什么尽管开口,我家老大现在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钱!”许术拍了拍胸脯,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张采薇见他样子只觉得好笑,这许术可真是个活宝,他与苏景同在军中,不知他这样的人是怎么上阵杀敌的,她还真想不出来。
原来苏景回乡做捕头还有这等原因,拿钱买军权?皇室还真是什么都能做出来啊!
张采薇望向苏景,却见他已经走进内室,便也抬脚跟了进去。却见他站在窗前,手中正拿了一根牙签粗细的小木棍对着阳光看着。
张采薇走过去。
“苏三哥可是发现了什么?”
苏景见她过来,将手中木棍递给她。
“这是在这妆台上发现的,杨小姐说她的项链就是在这妆台上不见的。你刚才也听许术说了,最近发生的失窃案现场都出现过这样的小木棍,你看看可有什么特别?”
张采薇也学着他将木棍对着阳光仔细观察。那木棍如张采薇小拇指一般长,粗细如牙签,表面粗糙,要是不注意看,只会觉得是哪件家具上劈落的木屑。那木棍上有几处极浅的痕迹,像是被什么轻轻夹过的痕迹,的确有可能是机括发射。
张采薇又将那木棍放在鼻下闻了闻,是普通的桑木,除此之外,再看不出其它。
将木棍递还给苏景,张采薇又在屋内转了转,尤其是窗台和门边都仔细观察了,未发现机括的痕迹。
“苏三哥可有什么发现?”张采薇问道。
“我刚去检查了一番,这个房间只有两个出口,一是房门,二是窗户。我刚检查过,门从里面关上之后外面根本不可能打开,门栓也没有破坏的痕迹。窗户虽然开着,但外面是湖水,而且无处攀爬。湖中如今水甚浅,湖底又有泥,如果从湖中上来,身上必定带有泥水,但窗台及室内都很干净,没有人进出的痕迹。”
张采薇低头沉思了片刻,抬头问道。
“会不会那贼之前就躲在房中,等杨小姐换衣服的时候偷了项链又藏了起来,等杨小姐发现项链不见了出门寻人,他就趁机溜了出去?”
杨悦兮听到她如此问,摇了摇头否决了她的猜测。
“当时我发现项链丢了,第一时间就去看了门栓,见门栓还拴着,我也没开门,就自己检查了房间所有能藏人的地方,并没有发现有人。”
说要杨悦兮又饶过屏风,指着后面床铺道:“我就是在此处更衣的,房间并不大,就算有屏风挡着,房间只要有人走动我也能听见声音。”
张采薇也跟着绕过去看了看,床铺上还放着一套未及整理的衣服,确实是杨悦兮早上穿的那一套,衣襟上可见打湿的痕迹,隐隐还有一点茶香。
张采薇又向四周看了看,这房间是女子闺房,床铺与妆台之间只隔了一道百花屏风,房间还有一张小榻和一组柜子,底下都无缝隙,确实不好藏人。
既然房间不可藏人,门窗又不能进人,那问题就又回到了机括上,人不进屋就能抓取东西的机括确实有,但是机括发射只能直来直往,而且距离有限。这窗户外面是湖水,那贼人如果乘舟湖上倒是有可能做到,但在湖上不可能看见妆台上项链的具体位置。看不见的情况下要抓取妆台上小小一串项链,几乎是不可能的。什么样的机括能做到这种程度?
张采薇又与苏景将整栋小楼都仔细查看了一遍,包括三楼与一楼,甚至连檐下都检查过了,却还是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