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采薇心中惊骇之下连退数步,只觉得胸腔之中一股气堵在嗓子里,不由得啊的尖叫了一声。
苏景那边听见张采薇尖叫,忙抬头来看,却见那枫树之上,一具血淋淋的尸体正头下脚上被倒吊在枫树上,刚好垂在张采薇眼前。
张采薇浑身颤抖,脸色煞白,显然是吓坏了。
苏景心中一紧,也顾不得脚边黑牛,冲过去将她搂在怀中。
场中众人也发现了此间异常,一时间惊呼声四起。
张采薇将头埋在苏景怀中,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却听见头顶苏景低沉的声音传来。
“采薇,别怕!”
张采薇闻着他身上淡淡皂角味,心却没来由的安定了下来。
忆起之前坠崖那次,他也是这样将她的头按在他怀中,同样跟她说着采薇,别怕。
她明明感觉到他搂着她的手臂跟她一样在微微颤抖,明明听见他的心跳跟她的一样如同擂鼓一般。她明明感觉到他对她是动了心的,可是为何他却不肯承认?
张采薇沉浸在自己心事中,一时间倒是忘记了害怕。耳边却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哭叫声。
那叫声太过凄厉,引得张采薇心中又是一跳。
“芊芊啊!”
张采薇从苏景怀中抬起头来,却看见之前跳祭舞的那位舞姬扶着一个年约四十的妇人,正踉跄着向树下奔过来。
苏景怕吓到她,忙捂住她的眼睛,张采薇轻轻掰开他的手,示意他无事。
那尸体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她没有防备,才被吓了一跳,如今做好心理准备,就没那么害怕了。
张采薇向那树上望去,却见那树上挂着的,赫然是一具浑身赤裸的女尸。
那女尸脚脖子上被一根麻绳吊着,正浑身上下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尤其是一张脸,早已看不出本来面目。她双手似乎被人用钝器砸过,皮开肉绽,而且似乎骨节尽碎,狰狞的扭曲着。
张采薇向来胆大,看到这女尸这样的惨状也不免心惊肉跳。却见那边那舞姬与妇人已经冲到了尸体前,那妇人想要将那女尸从树上放下来,但许是看那尸体太过赫人,一时间也不知道从何处下手,伤心之下竟然瘫倒在地,嚎啕大哭。
衙门中人很快发现了异常,迅速与苏家人组织起来,在现场划了一条线,将所有无关的人清理到了线外。
城中一年一度的泗水河祭却出现了赫人女尸,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赤**尸挂在树上众人都看着总是不妥,衙门安排了人先将女尸解了下来放在树下,顺手拆了之前布置的红绸就盖在了女尸身上。
“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张采薇回过头,却见是小满向她跑过来。
这丫头每次只要一出门就能跑的不见人影!
“小姐你受伤了吗?怎么被苏捕头抱着?”
张采薇才惊觉自己还在苏景怀里,忙尴尬的放了手。
“采薇,你没受伤吧!”
张采薇闻声看去,却见秦双双与程瑞阳都向她走来。
“我无事,多谢苏三哥了!”
张采薇向苏景行了一礼,走向秦双双。
秦双双拉起张采薇双手将它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见她无事才放下心来。
“刚才见那黑牛向你冲过来真是吓坏我了,还好你没事。”
张采薇拍了拍她手臂表示安抚
那妇人哭声实在凄厉,此时也不是她们嘘寒问暖的时候。
此间出了这么大的乱子,秦知府安排了疏散人群,立马就朝这边走了过来,见那妇人哭的悲切,便问道。
“扈当家可是认识死者?”
张采薇向那妇人望去,却见她与那舞姬坐在那女尸边上,正哭得伤心。
见知府问话,那扈当家向前紧爬了几步,抓住秦知府的衣摆哭道:“秦知府一定要为我家芊芊做主啊,我家芊芊多好的姑娘,如今死得这样凄惨,秦大人一定要将那凶手捉拿归案,千刀万剐啊,大人!”
秦知府看了一眼那看不出面貌的女尸,眼皮跟着跳了跳。
“你说的芊芊,可是沐芊芊姑娘?她不是好好的在你身旁?”
那扈当家却回头看了身边舞姬一眼,冲她一点头。
那舞姬抬手取下脸上面具,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没错,但那姑娘左脸之上有一大块鲜红胎记,从脸颊到下巴,整整占了半张脸。
众人疑惑的望着她二人,扈当家解释道:“昨日芊芊说是要去娘娘庙上香,祈求今日祭舞顺利,之后就没有回来。我们四处寻访之下未找到她人,只好叫之前陪她练习祭舞的芸娘戴了面具顶替她。本想着等今日祭典过后再去寻她的,谁成想我家芊芊竟然被歹人害了啊!”
那扈当家说着,又是一阵哭嚎。
秦知府心中疑问众多,可那扈当家只顾哭嚎,一时也不好问。
“这尸体已经面目模糊,你怎么知道她是沐芊芊?”
张采薇见过那尸体的脸,那张脸血肉模糊,根本分辨不出是谁。
“我家芊芊左肩上有一朵牡丹花,是我亲自刺上去的,怎么可能不认识!”
那扈当家哭喊着说了一句,又悲悲切切的哭了起来。
张采薇回想了一下,那女尸左肩上似乎是有一块青色痕迹,因为她身上青紫的痕迹太多,她也没甚在意。只以为是一块淤青,没想到这扈当家那么远的距离,竟然能一眼认出。
张采薇又看了眼那舞姬,见她站在扈当家身旁,也是一脸悲切神色。
程瑞阳向前一步向秦知府道。
“此处人多眼杂,恐怕并不方便,不如先将女尸带回衙门,由仵作检验?”
秦知府点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
今日这泗水河祭算是毁了,不仅三牲没有祭成,还出了这么晦气的事。不久前还因为破了失窃案而春风得意的秦知府此时又开始头疼了。
明日里这里的事一定会传遍全城,想当个太平官怎么就这么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