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桓落座，宫女奉茶，而后上官紫嫣命宫人都退出去。
闻着满室茶香，上官紫嫣思量着，试探开口：“桓……五哥知道我请你来的目的吗？”
周桓将目光从茶碗上掠过去，唇角淡笑：“猜到了一点，是为给我择王妃的事吧？”
“嗯。”既然他知道，定是之前周靖着人跟他提过。
“皇上曾召见我，提了此事，我知道宗正府已经在办理了。没想到最后交到你手里。”周桓说着望向她手中的册子，很清楚其中的内中，淡漠的口吻仿佛在谈论着旁人的事情：“我是王爷，婚事自然由皇上与宗正府议定，我也没什么要求，朝廷觉得合适即可。”
“五哥……”
“当然，既然嫣儿这么关心的请我来，我就斗胆提点儿要求。”周桓云淡风轻的笑，似乎并不以为意：“你知道我的性子淡泊，喜静，可能的话便为我指位娴静温柔的王妃。”
“原来五哥喜欢娴雅的女子。”上官紫嫣讷讷的望着他，似乎从他的表情中看出其是否真心，而后低眼审视手中小姐名册，目光定在一个名字上。试探问道：“五哥知道柳莺小姐吗？”
“柳莺？”周桓知道她念的是名册上的人，摇了摇头，对此很陌生。
“是太常寺卿的三小姐，今年十八岁，恬静娴雅，最喜欢做女红。”上官紫嫣一面看着他的脸色，一面又说：“我与她有几面之缘，真正是极安静的性情，貌若娇花，我觉得她很符合五哥的要求。”
“哦。听你说的这么好，那应该不错，你看着办吧。”周桓犹可犹不可。
周熠微微挑眉。
他听说柳莺这个名字，是当初大臣们献名册，柳莺是推荐的皇后人选之一。他忽然想到一件事，自来皇上三宫六院，就算四哥不忠于玩乐，起码也得有妃子贵人，这是后宫定制。想必不久之后就会有人提及选秀，以填充后宫，那时……嫣儿不是很委屈吗？
想到那种可能，他的心情很复杂，既有担心，却又高兴。
周桓看着他，突然问道：“议婚的事不止是我，六弟七弟也都定了吗？”
“哦……还没。”上官紫嫣目光顾虑的瞟向周熠。
周熠脸色不好，硬着声说：“我不急，晚两年再说。”
“哦。”听他这话，倒似自己急一样。周桓笑笑，也不多言。
上官紫嫣看到他气色还好，想起了周颢：“五哥，你最近见过七王爷吗？”
周桓摇头：“听说他最近极少出门。”眸光闪了笑，说：“至于他的王妃人选，待改日你再找他问吧。时间不早了，若没有事的话恕我先告辞，府里还有些杂事处理。”
“……哦，没事了。”她不迟钝，很清楚他是为了避免与周靖见面，看来他们之间即便没有正面冲突，却也破坏了以往的和睦。
周桓作辞离开。
周熠估摸着时间，也没再多坐，回了慈宁宫。
一回慈宁宫他就急着见太后：“母后，你跟四哥说说，我现在还不想娶亲……”
“熠儿。”太后截断他的话，眼中没有丝毫惊讶，让他在一旁坐下，以平静而不容更改的声音说：“古人有云：成家立家。男人只有娶亲后方才能长大。母后已经决定了，要你娶亲，婚期就在明年春天，王府一竣工就举行。至于六王妃的人选，母后也替你仔细甄选了出来，郭侍郎的女儿郭芳柔品貌俱佳，不比嫣儿差，只要假以时日相处之后，你会喜欢她的。”
周靖听着她的话，表情极为震惊，紧接着就变为愤怒：“母后，你怎么能私自决定？我不要娶什么王妃！”
“胡闹！”太后轻斥：“我就是太宠你，由着你胡来。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你还想怎么样？又能怎么样？我不能再由你胡闹，你是王爷，总往坤宁宫跑算怎么回事？关于嫣儿的一切，全都到此为止！”
“母后，你分明答应拖迟工期的。”他慌张的反问，因为那样便意味着还允许他在宫中，可现在……
“熠儿，你今年十九了，也不再是以往那个孩子气的王爷了。”太后语态疲惫的提醒他，托着他的手，又语重心长：“母后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还指望着你娶个王妃，抱个可爱的小孙子，而你总这么恋着根本不可能的人，母后……母后百年之后，你孤单单的一个人，岂不是让母后死不瞑目吗？”
“母后……”周熠噎声，惭愧又内疚的无言以对。的确，他总是自私的考虑自己，从来没想过母后的心情，可是要他娶别人忘掉嫣儿，他实在做不到。
见他神色有软化的迹象，太后紧跟着柔声劝道：“熠儿，母后是为了你好，你就听母后的吧。你自小只与嫣儿来往，太过局限，所以整颗心都装着她。你应该放开心胸，试着与别人相处，天下的好女儿多着呢。”
“可是……”他紧压着双眉，咬唇不语。
太后又说：“你看看其他人，像五王爷，七王爷他们，以前不都是一样来往亲近，现在不都遵从礼制，少了往来吗？这样做不仅是为他们自己好，也为了大家好。你都明白的。”
周熠呆呆的望着自己的手，喃喃说道：“我真后悔，后悔不该‘长大’，真后悔……”
太后很清楚他所指何事，心头酸涩难忍，抱着他低声道：“傻孩子，母后何尝忍心这么阻拦你，可是、可是眼下不比从前啊。你若早先狠了心……”
是啊，他也曾后悔，可想到那种结果，扪心自问，恐慌的厉害。不论如何，四哥从小陪着他一起长大，在他眼中，俨然就是同母兄弟。或许他应该看开了，嫣儿有四哥照顾，一定会很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