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死”瞬间就分解了整片防弹玻璃，可巨大的动能还是让周止凡狠狠撞开了副驾驶位的车门，然后重重地摔在沙滩上，依靠着“坏死”缓冲才迅速停了下来。
周止凡只是脚腕有些扭伤，其他并不大碍。
他眼睁睁地看着车失去了控制，撞破了路两边的防护栏，然后冲到了沙滩上。
他的大脑顿时一片混沌，摔得七荤八素，感觉五脏六腑都挪了位置，说不出的难受……
该死，那是谁？
周止凡下意识地摸向怀里，第三代新干细胞被他装在石英容器里放在了内兜……可手指放上去瞬间，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一个口子，一个大口子，直接割开了战斗服的表面……这个作战服是碳纤维的，强度极高，就算是楚靖尧的细胞活性1024倍都难以撑破。
居然能把它切开，那个怪物到底多大的力气啊……
周止凡顾不上管脚腕的扭伤，拼命地跑过去，打开驾驶位的车门找了半天，既没有敌人的踪迹，也没有一直被他抱在怀里的新干细胞。
“混账！”周止凡一拳砸在车门上，“坏死”爆发，一层灰色的薄膜瞬间扑向汽车。
眨眼间，半辆车被彻底分解成基础分子，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
“哎呀，要死，完了完了完了……”孔宁拉着歆歆的行李箱，忽然想起了什么，顿时一脸的绝望。
“有什么废话上了飞机再说！快走！”歆歆抬脚踢了孔宁屁股一下。
他们已经在机场了，三无买了五张机票——没有楚靖尧的，他们才不会把这个强大的敌人带到乔亦涵身边，而是把孔宁的手机给了他，告知了支付密码。
手机里能动用的钱只有两百块，没有绑定银行卡。楚靖尧缺钱时只能截屏发给张子鸣，然后张子鸣给他补到两百块钱，防止他凑足机票钱。
他们完全不担心楚靖尧会抢钱，因为楚靖尧说过，他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怎么了？”张子鸣发觉不对，凑到孔宁身边，沉声问道。
“我忘记回收子弹壳了……”孔宁绝望地说道。
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想必周止凡已经封锁了现场，现在去回收已经来不及了。
那些子弹壳有命镖的特殊标志，周止凡一定会知道是命镖的人背叛了他们……而具有“瞬移”这种bug能力的命镖师，只有孔宁一个。
孔宁本来计划的事在抢到新干细胞后，交给宋志鸿，然后在周止凡反应过来之前，利用能力把子弹壳回收，然后用敌人的子弹壳代替。
反正敌人都趴在沙滩附近，鬼知道子弹壳会掉在哪里……除非周止凡丧心病狂地用大型磁铁搜集，然后一一核对弹壳数量和枪支里的子弹剩余量。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着急回去看孙小雅，就忘了这回事儿了……
完了完了完了，自己背叛的铁证已经无法消除了，自己该不会被命镖强行进行“物理”记忆消除吧？
“那你说怎么办？现在让楚靖尧冲进去，毁灭证据还来得及。”张子鸣也担心起来。
“那就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事已至此，走一步看一步吧。”孔宁摇摇头，开始思考对策。
“别叽叽歪歪了！快上飞机！”歆歆大叫一声，然后扶着面无血色的孙小雅过了安检，直奔目标飞机。
张子鸣点点头。
现在，还是孙小雅的事比较重要，而且他也无心管别的了，那个叫“崔树崇”的家伙居然还没死……这怎么让他安心呢？
三无在过安检的时候出了问题……没法不出问题，她半边身子都是机械的，这都不被发现，那机场的安检可就太无用了。
后来张子鸣孔宁和三无都出事了命镖证后，以身份特殊为由混了过去。
鬼能想到，三无的半边钢铁身子里都是武器。
在来之前，张子鸣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尽数告诉了孔宁，而当孔宁问起破窗而入的人是谁时，张子鸣就只是说是位“故人”。
看张子鸣不想说，孔宁就没有再追问。
反正张子鸣身上的谜团已经够多了，孔宁也就不在乎再多一个了，反正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的。
但有一件事孔宁猜对了，那就是乔亦涵的动手方式，以孙小雅的名义接近她的父母，然后在送的东西上做手脚。
这样既留不下证据，也不会被孙小雅的父母怀疑。
至于乔亦涵为什么不选择能瞒过张子鸣的招数，大概就是因为乔亦涵从一开始就没想过隐瞒张子鸣吧……
不如说，乔亦涵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张子鸣，对孔宁下手是，对孙小雅的家人也是，只是为了折磨张子鸣，所以巴不得让张子鸣知道是他干的。
那接下来呢？乔亦涵会做什么？
他什么都不会做。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孙宪被注射了抑制剂，五天之内必死无疑，只有第三代新干细胞能够拯救他。
可此时张子鸣手里已经没有足够的钱购买第三代新干细胞，也无法在短短两天内筹集足够的钱。
八千万美元，这是最低价。
而且注射之后，孙宪一定会出现常人没有的“超能力”，进而被命镖盯上。
那孙宪只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继续当他的董事长，但要一辈子活在监视之中；另一个，就是加入命镖，但从这之后，和张子鸣有关系的人就会更多，尤其是孙小雅。
这样的话，张子鸣的软肋就会增多，乔亦涵折磨张子鸣的机会和手段也就越多。
这是一个进退两难的选择，但在那之前，必须要先得到第三代新干细胞。
买不到怎么办？那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
抢。
但在山穷水尽之前，他们绝不会采用这个手段。
首选当然是买，抢的话……就代表要和命镖成为敌人，永远都会被命镖通缉，不仅失去了购买新干细胞的权利，还要一辈子活在被暗杀的阴影之中。
孔宁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感觉脑袋似乎已经超负荷运转了。
好在他们有几个看上去挺靠谱的朋友，比如“猫头鹰”卢迪尔，和“沙雕”迈克尔，如果队长文森特愿意帮忙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而且张子鸣不是还有一个贼有钱的老爸吗……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以上都是孔宁安慰孙小雅的话，可实际上，他知道借到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文森特极为公正，看上去也不错，但可以想象他和张子鸣之间的关系并不怎么融洽。
迈克尔也不像什么有钱的主，卢迪尔虽然是贵族出身，但想一口气拿出这么多钱，恐怕也很困难。
至少上次帮孔宁买第四代新干细胞的时候，他说过他能动用的钱只有七千万，那还是在捷克本地。
而在这儿，想在三天……不，两天之内调动这么多的钱，根本不可能。
所以，孔宁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无数个想法在孔宁脑中闪过，然后被他捕捉，分析可能性，进一步完善，可绝大多数还是被放弃了。
他必须想出成功率最好的方法来，哪怕是做一些出格的事——那可是孙小雅的爸爸啊，孔宁“梦寐以求”的的老丈人啊！
他不想看到孙小雅哭，更不想让张子鸣为此自责。
这两个人是他冰冷灵魂中为数不多的温暖了，孔宁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这最后的温暖泯灭。
几个小时后，他们下了飞机，回到了熟悉的城市，却感受到以前从未有过的压抑和悲伤。
铺天盖地的绝望压在这几个人肩上，他们不得不负重前行。
而孔宁，仍旧一筹莫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