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仅仅只是看工资待遇,这家公司真的是十分的优厚了。
正规公司,五险一金齐全,有食堂有工会,同事的话……也勉强算是和善。
就是哪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在张丽的介绍下,我暂时放弃了对刚才那件惨剧的关注。独自谋生的巨大压力让我打起精神应付接下来的同事和马上就布置下来的工作,据我的直属上司豆豆姐介绍,我需要负责一个游戏的官网的全部内容维护和新闻稿撰写……
在毫无经验的情况下,我把接下来大部分的时间都放在了熟悉游戏官网上,一个接一个的看着那些官方后台发出的各种通告和活动……
时间过得很快,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值得一提的是,食堂的中餐和晚餐都十分丰盛而且美味,比起我在学校里吃的要好上很多,也远远比那些外卖要健康。
吃饱喝足让我有些庆幸自己的选择,这家公司的福利至少不错……因此晚上也乖乖的如同苏主管交代的那样,老老实实的跟着大家一起加班“学习”,在没有人关注我的时候,偶尔望一眼窗外渐黑的天空。
那个人,是自杀了么?
生命是多么的珍贵,为什么他可以轻而易举的选择这条路。
即便我有很多次也对生活绝望,但我从未有这种勇气。
我在电脑上开始尝试着写一篇新闻稿,决心也同这些即便惨剧发生在眼前也面色不改的同事们一样,尽全力的做好一份工作,努力建设越来越好的生活。
打字的同时,心思却不由自主的羁留在那仅仅隔着咫尺的瞬间,那个人掉下去的影像就在我的眼前,我好像还能够看到他惊惶的双眼,还有无力挥动的手臂。
一丝寒意缭绕在我的脑后,大概是哪里的窗户又没有关好。
“九点钟了,我先走了,你没什么事也先回家吧。”
项目组长豆豆姐有些微胖,带着一个黑框眼镜,留着短发,她看起来有些阴沉,与她相处了短短一天,我发现她很不爱讲话,总是简短的交代完一些事之后就转过头自顾自忙她自己的事情。
她的电脑桌面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各种图标,占据了整个电脑桌面。
她的桌子上也很乱,摆放着材料、各种各样的笔、一些乱七八糟的饰品和许多零食。
“好,豆豆姐再见。”我挥了挥手。
她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大概是努力向我挤出了一丝笑容。
“还有,明天有新同事来我们组,我上午请假,你替我带他一下。”豆豆姐又说道。
“好的,没问题。”我继续保持着笑脸,可惜豆豆姐并不领情,很快就转身离开了。
望着她推开门离开办公室,我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不远处一个胖乎乎的人转头看向了我,他的神色阴沉,头发有些油,见我看向他,很快又转过头去。
奇怪的人。
好像是我们市场部的副主管,叫什么王志。
我并没有在意他,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行动快速的打卡下班。
从这里乘坐公交有三站地就能回家,现在赶回去还可以洗一下衣服。
“叮!”电梯门打开了,“余磊?”
那是一道我十分熟悉的声音。
我唰地一下抬起头,速度之快让眼前的画面一瞬间都有了晃动。假如我知道现在出去会遇到这个人,一定会坚决的再继续加班。
林延卿一直是那种邻居家的孩子,各方面都十分出色,表面上看起来温文尔雅,内里像一头雄狮一样十分具有攻击性,只能远观。
这样的林延卿算是我的仇敌,他吸引了我前女友的注意力和荷尔蒙,成功的让她“弃暗投明”,果断同我分手后投入他的怀抱。他当时还在一所公安类院校当学生,论武力我不是他的对手,论脑力我自认为比他略胜一筹,所以我在约架时见到他之后果断放弃了继续战斗,而是选择与他深入的谈了谈心。
尽管我只是在虚与委蛇,他却似乎开始同情我,他在心理学上的造诣比我深得多,我压根没办法劝他放弃这种多余的善心。
刚将心理调适好,林延卿就朝我招手了。我干脆走进电梯里,眯着眼睛看着他,露出一副不敢相认的木讷模样。
他穿着一身警服,板板正正十分利落,看起来格外精神:“没想到你在这儿上班,早知道你在,我该先来看看你。”
我不太想搭理他,咂了咂嘴朝他伸出手,很官方的与他握了一下手。
大家都毕业工作了,就要这样公事公办为妙。
最好以后也少见面,不见最好。
“好不容易碰上你,一起吃个夜宵?”
林延卿大概是与我完全在两个世界里,根本不懂我的暗示,开始跟我套近乎。我正想拒绝他,他又说:“我请客。”
好吧,正好肚子也有些空出来了。
他见我没有拒绝,知道我这是同意了,自顾自哈哈笑了一声,还揶揄道:“小寒说的没错,你什么话都藏在心里不肯说出来,幸好哥们儿懂你。”
嗯?你懂我?
小寒那个女人,最好少跟我提她,你是在向我炫耀什么吗?
我没忍住冷冷看了他一眼,手臂却被撞了一下,林延卿看也不看我,电梯门一打开就往外面窜:“你等我一下,我还要再看一看四周坏境。”
我皱着眉头,慢吞吞的跟了上去,等看清他在干什么之后,后脑勺又开始冒凉气。
林延卿正站在几个粗略围挡的警示栏里,绕着那一块用粉笔描出来的人形痕迹转圈,并且还蹲了下来仔细看头部那里。
人形痕迹头部的地方有一团红呼呼的痕迹,我看了一眼,转过头去。
忘了这里可是命案现场了,原来这家伙是来办案的。
“就是自杀,有什么好看的。”我恶狠狠的腹诽,心口闷闷的同时,又忍不住好奇:“你怎么大半夜还跑过来办案?”
“哦,我现在是实习期,这是我正式跟师父办的第一个案子,师父说大概率是自杀,就是有几点挺奇怪,让我过来再踩踩点。”
林延卿一五一十的跟我交代,顺便抬头看了一眼上面,这栋楼一共有二十二层,从三楼向上好多办公室窗口都还亮着灯。
“够辛苦的,这么晚还不下班,压力应该挺大的吧。”
他唏嘘了一声,我听着不大痛快,反唇相讥:“你们也不轻松吧。”
林延卿一愣,脸上露出一种遇到知己的欣喜,开始罗里吧嗦的跟我说他当警察之后的各种加班史,末了加一句:“而且没有加班工资!”
我觉得心里有点儿舒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