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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正朔之日

“朔”,月一日始苏也,就是每月初一的意思,“正朔”也就是正月。

夏商周三朝的正月都不一样,夏朝把冬至月后的第二个月,也就是寅月设置为正月。到了商代把正月向前提了一个月,也就是以冬至月后的第一个月,丑月作为正月。到了周代,周王朝又把正月向前提了一个月,以冬至月,也就是子月作为正月。

地方政权承认中央政权对天象的权威,也就是承认其“正朔”,说明你对天意的解读是对的,自然也受上天承认。因而该词随后也引申出正统的意思。

古人对初一、十五很重视,一般逢这两天会到祀堂祭祀,叫朔望之礼;士大夫们每月初一则会准备较平日更为丰盛的膳食,叫朔食。

正月初一(正朔),做为一年之始,不论古代还是现代,人们都很重视。如今因国君康复之喜,也兼有收买人心之用,卫戴公姬申难得大方了一次,对营中的难民们也赏赐了不少吃食。而士大夫们的赏赐更是丰厚,鸡鸭鱼肉等食物也多有赐下,这是许穆夫人于齐国桓公处化来的援助。有了这些,虽在异国他乡,这些有国难归的卫人也总算能在漕邑过得一个正朔佳节了。

许穆夫人以女流之身出马,外交齐国,更于临淄齐国宫殿内大肆挥毫,写下不少关于齐桓公的赞诗。夸他救燕定鲁迁邢存卫之功,功劳之大诸侯伯长已不足表彰,可为诸侯霸主,直把他夸得天上少有地上难寻。

所以齐桓公这回也不吝啬,也不如是不是有当着美女外交官的面刻意显摆一下的意思,反正大手一挥,给落难的卫国送来了不少礼物。其中有赠送给戴公的诸侯之车,也有华服五套,牛、羊、猪、鸡、狗各三百头,还有重建的木材和许多粮秣。又特地赠送给许穆夫人鱼皮装饰的马车及上等的绸缎三十匹,这些都是许穆夫人在齐国出使一月的成果。

卢布依稀记得史书上是有类似的记载的,因而对此次夫人的满载而归倒是意料之中。同时也恶趣味地想:毕竟是年少时求取不得的佳人啊,如今发达了可不得当着面显摆一下嘛。

不管如何,总之国君总算是难得有了大方的本钱,瞧着他坐于主座大方封赏的样子,好不得意。臣下们纷纷领赏谢恩,众星捧月的讨好声下,国君红光满面,气韵轩昂的模样,卢布瞧了,果然身体已经大好。

今天是正月初一,卢布知道历史已然改变,因为未来的史书上将会出现关于卫戴公元年的记载,这是本来的时空所没有的。虽然卢布也不记得原本姬申究竟做了多久的国君才病逝的,但是他却清楚记得公子辟疆本该是年前继位的,今年是鲁僖公元年,秦穆公元年,也本该是卫文公元年才是,如今一切却都变了。

公子辟疆原本一直为卢布所看好,他也曾积极投效,却阴差阳错各种原因不能成其心腹。如今更因神药之故,由怨生恨,两方正式疏远。虽卢布仍执礼甚恭,但辟疆却常常视若无睹,连明面上的客气也做不到。

要说姬申和姬辟疆两人哪个更适合为君,历史给过答案,毕竟卫文公被称为中兴之主。以卢布这些时日相处得来的自身判断也是如此,戴公姬申有些好功少谋,文公姬辟疆却是善断多智。但同样姬申更有人情味,也会感情用事任人唯亲;辟疆则有些心眼,以功绩资历给予差事,颇通御下之道。

以如今的情景,卢布也只能跟着卫戴公一条道走到黑了。不过他仍不敢太过得罪公子辟疆,不是他要受虐,而是仍有一可虑之处。除了历史的“蝴蝶效应”影响,还有一词叫做“历史修正力”,所以他仍是尚不知未来卫国的政局还会有多少变化。

毕竟如今公子辟疆的实力也同样不如小觑,虽未按照历史在年内成功继位,但未来形势如何发展仍未可知,其势力已成,岂有坐以待毙的道理。

按丑丑所言,辟疆诸侯之气也并未散尽,如果往后依然有那登顶之时,那恐怕卢布于卫国的诸多心血也将白费。真有大变之时,只怕能以只身逃出卫国便是好的。

“为国君贺!为卫国贺!”士大夫们皆已领完恩赏,齐齐向国君祝福道。

“为卫国贺!为诸位贺!”国君亦道,之后朝毕完,大家各自归家不提。

大过节的,整个营地也变得热闹起来,有了足够的粮食,为了过个好节,家家户户都在生火做饭。士大夫们案上有了肉食,难民们也能得一顿饱饭,到处都是喜气洋洋。孩子们最是健忘,有了些力气便又在营中奔跑追逐起来。

卢布后世些许良善之心毕竟还是有的,既然士大夫们都以为卢布邀宠献药,他便也不再藏着掖着了,除了留下所需的军中储备外,他将剩余之药草尽用来治疗难民中得了“寒瘟”之人,更添了许多名声赞誉。同时也得到了一项粗略的治疗数据,就是这“一枝黄花”配以甘草的药方,对风寒之症的治愈率在六七层左右。以目前的医疗条件来说,已算相当不错,此方活了营中许多人的性命。

卢布归家的一路上,不时有人前来道谢的,更有虔诚老者伏于路旁磕头谢恩的,毕竟卢布之药救的是他们家唯一的独苗苗。卢布扶起一人又跪下一人,不远的距离倒是走了大半个时辰,手上也多出许多赠送的乡野之物。

好不容易归家,他放下赏赐和收到的谢礼,又开始着手准备起自家的正朔节礼来。毕竟得了国君大方加赏,卢布自己对下人们自也不能小气。不仅今日的伙食吩咐做得格外丰盛些,让他们吃的开心,还要送些实在的礼物。

春夏秋冬四个丫鬟再加上孤女阿花都赏了半匹棉麻布,大小柳兄弟则赏了十个足两大钱和两坛好酒,军中步徙们也有五日休沐之假和八斗粮食。而高止和高镐两人,卢布则从国君赏赐的礼物中分润了一些给他们,又邀一起用了午宴。

午饭后,姬春迈着小碎步来了。她随夫人出门月旬,倒是有些牵挂卢布了。

“卢士正朔节好。”姬春坐于对面有些害羞道。

“姬春姑娘正朔好”,卢布恭敬回礼。也不知可是许穆夫人有什么吩咐,所以才遣了她来。

毕竟自己是随着许穆夫人的马车来投卫的,这份引荐之情能维护着对双方都有帮助。尤其是在恶了公子辟疆后,这位公族之人的亲善显得更为重要了。

“随夫人去了趟齐都临淄。”姬春低头小声道。

“嗯”,卢布有些莫名其妙,这他知道,说这干嘛,夫人就不能派个说话利索的女侍过来吗,卢布幽怨。

“临淄可真繁华啊!”姬春又道,美目流转。

“是啊,繁华。”卢布无奈,总归是女生,不能硬怼。齐国工商业发达,兼有鱼盐之利,临淄一国之都,自然是繁华的。即便是来自后世的卢布看来,也是有了后世繁华县城的模样了。

齐献公(上任国君)即位后,复都营丘。为防备纪国入侵,他加固扩建了营丘城。因为扩建后的营丘城东城墙濒临淄水,沿河而建,所以齐献公就顺理成章将营丘城改名为临淄。关于临淄城,卢布的原身在重要节日去参拜祖爷也就是上卿高子的时候去过几次,印象中确实繁华。

“卢士家又在齐国哪里?”姬春不知该聊什么,只能又问家乡。

“在卢邑(今归德镇附近),在国都西南,离临淄倒有些距离,不过可以沿大河而下,一日可达。”卢布有些着急,怎么又聊起家乡来,该说正事了姐姐,许穆夫人到底有何吩咐要你传达。

“那便好。”姬春又是这般简短无多少实际意义的话语。

卢布再忍不住,直言道:“姑娘,可是夫人有…”

“送你。”姬春拿出准备好的东西。

“一个中国结?还有一块玉佩。”卢布接过礼物有些疑惑,姬春却小跑了出去,心中幽怨:这个木头,这玉可是她花了不少体己在临淄买的上好的羊脂玉,还有那结更是自己…

还是丫鬟春梅机灵,在四位丫鬟中最年长做统领之职,有些见识,见了礼物便明白过来。她信步过来恭贺道:“恭喜主君,看来姬春姑娘是对主君有了情意。”

“情意?”

看着自家主君一副木纳的样子,春梅只好多嘴继续点明:“这结是同心结,乃是姑娘们编来送给情郎的。”

“嗨,原来不是中国结,我说怎么模样有些古怪。”卢布提溜着同心结四处打量,内心嘀咕道。

“不过姬春姑娘虽好,也是卫国宗女,地位与主君也相配,就是年龄大了些,算是老姑娘了。”卢布待下宽容,时日久了,丫鬟们胆子也大了许多,这一句便是奴仆们不该有的多嘴之言。主家终身大事,岂容一个丫鬟来说长道短。

好在卢布却是浑然不觉:“二十五六岁就是老姑娘了?你让后世那些大学刚毕业的女大学生们怎么活。”

姬春因随许穆夫人远嫁许国而耽误了少女最合适的出嫁年龄,这是卢布知道的。后世的他倒是一点也没觉得她老,不过对她也没特殊的感觉,要说感情那是没有的。

好在此时妻妾成群也属正常,被人喜欢说明还是有魅力啊,这是好事。在有精力的情况下,多一房妻妾卢布倒也乐意,毕竟这是这个时代男人的福利啊。

想通了这一点,他将定情信物一放便专心看起军务来,再不愿多花心思。

一旁伺候的春梅见了,便也明白了:“看样子主君对这姬春姑娘倒没多少情意,自己的主母该是另有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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