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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灿灿萱草花,罗生北堂下

2020年的春节,注定载入中国人民的民族记忆史册。医务工作者再一次成为了冲上最前线的英雄。全国人民都被动员起来,锦秀也响应国家号召,和家人一起,自觉在家隔离。

这一场全民参与的攻艰战,2003年的非典也同时一再被人们提及。锦秀也一样,忆及当年,与教职员工一起被隔离在学校里,每天测体温,报告检查情况,相比今天,形势其实更紧张,可是当年却感觉不到那种紧张不安,那时有伍志和朋友们在身边吧。

今天宅在家里,身边的人已变成了踏实忠厚的李伟,女儿锦书正在她自己的房间里学习、阅读,由于寒假开学要推迟,老师在网上布置作业,孩子正在努力学习,高一的孩子已经知道为理想而拼搏,并不需要锦秀有太多的督促。

高高瘦瘦,眉目清秀的女儿美丽又大方,恰是江南少女灵秀的模样。锦秀想起了伍志以前说过的一句话:“你给我把女儿带好,我要看到一个标准的江南美女。”锦秀想:你错了,培养一个意志坚强、有理想有追求的女儿,这才是我的目标咧。

生活真的很奇妙,十五年前,她还是一个皮肤黑黑的红红的小胖妞呢。

刚生产完的锦秀本就十分虚弱,

加上晚上盗汗,更是难熬。毫无经验的她也没有想过孩子还要吃东西的,小家伙饿得“哇哇”直叫。在大家的批评声中伍志学会了照顾母女两个。

同房间的一个妇女前面是个女儿,这次生了一个男孩,全家人欢天喜地,那家的一个老奶奶喜极而泣,大有翻身农奴把歌唱之感。

锦秀的婆婆羡慕得不行,然后她一直念叨着要回家,说老头在家感冒了。可锦秀明明听见公公在电话里说自己不要她照顾,要她留在这里照顾锦秀和孙女,婆婆不听,第三天她就坐车回家去了,留下没有经验的两个年轻人和初生的婴儿。

锦秀又何尝不知她是不满意自己生了个女儿,这本是她意料之中的事。可是,计较又能如何?

七天以后出院,严冬已经来临。

妈妈几次打电话来,叮嘱月子里有各种要注意的地方,可是有很多是锦秀做不到的。首先吃饭成了问题,洗衣服也常常要自己来。

伍志在学校里上班,中午骑摩托车回来做饭,做了几次就说不方便时间太紧什么的,公婆要出去赶集,每天只留下锦秀守着小宝宝,最后在锦秀的多次要求下,家里决定请了伍志小姨家里的二女儿来帮忙做中餐。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哪里能做出什么好菜来,营养和品味都谈不上。

可是锦秀没办法,为了孩子,她吃什么都无所谓,胃口好得很,所以母乳充足,孩子很乖巧也好带。

孩子的爷爷十分激动,总是挂着小孙女儿,可是这里的习俗是月子里爷爷是不准进房门看孩子的,所以爷爷只能尽力把暖气烧得热热的,生怕冷到了小孙女。这个暖气是烧煤的,他早早就备齐了足够的煤块,每天半夜里还得起床加煤,一大清早又去赶集,锦秀也知道,他们确实也够辛苦。

渐渐的伍志开始在外的时间多了起来,一问,说是学校有事。有一天下午和锦秀说夜晚回不来,锦秀没有多想,答应了他。婆婆却过来提醒说,要锦秀不要答应他不回家,说他撒谎,要锦秀管老公管得紧一点。

锦秀哪里想得到别的,起初还暗暗觉得婆婆想多了,她心里头现在只有小宝宝,都没心思去考虑其他,过后想想,确实可疑,想自己如果离娘家近,又何至于在月子里过得这么辛苦。到现在都没有人管她的体虚盗汗,吃穿用度克服点算了,可是伍志让她心里难过,尤其在这个最依赖他的特殊时期,真是让她伤心。

生孩子之前,锦秀就特意提醒伍志说,平时嘛你对我过得去就可以了,我也不是那种小鸟依人的类型。可是在月子里你一定要照顾好我和孩子,如果在这个时候你对我不好,那我肯定会记恨你一辈子的。

可伍志却依然如故,有两三次出去很晚了才打个电话回来,让锦秀束手无策,锦秀嘴上不多说,心却渐渐冷淡了。

一天,久未联系的江西大哥一路问人,寻找到了锦秀的家,提了大堆的营养品来看她。从没人来慰问的锦秀真的觉得自己娘家来人一样亲切。

在闲聊中,锦秀免不了发发闹骚,引出了大哥的一番话来。锦秀大体听明白了大哥的意思,提醒自己一是这个地方比较穷,二是玩世不恭的伍志不值得托付终身。他还明确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大意是自己其实是单身了多年了,一直挺喜欢锦秀的,自己的事业发展也不错,完全可以给锦秀和孩子更好的生活,会把孩子当成自己亲生的等等。

大哥的话让锦秀大吃一惊,看他认真的样子确实很真诚。锦秀从来都没有想过会这样,也无法想象自己会离开伍志。

所以她只能明确地告诉大哥,说:“大哥,感谢他的好意,我和伍志相处日久,他毛病很多,可是我们两人也是真心相爱,经历了很多,克服了很多困难,走到今天并不容易,我吃再多苦也没有想过放弃的。何况,自己怎么能让孩子一出生就与父亲分离呢?”

大哥温和地笑着,嘱咐她照顾好自己,以后有需要帮助的时候记得找他。正准备离开,伍志回来了,锦秀不能出门,要伍志代为送客。

送客回来,伍志也不说话,拿起锦秀的手机,找到大哥的电话号码,直接给删了。锦秀说他,他只回了一句:“我自己的媳妇,不要别人关心。”

两个男人在锦秀背后肯定发生了一些什么,但谁也没跟锦秀说,锦秀无从得知,也并不特别在意,她在意的只有她身边的宝贝。

这一个月显得如此漫长,终于可以出房门了,锦秀拿出自己的银行卡,准备去取娘家妈妈和姐姐寄来的营养费,那可是一笔不少的数目。她大声地喊伍志说:“你在家看着小妞宝贝,我要出去放风,取钱去好好犒劳犒劳自己!”

可是临出家门前,伍志不得不跟她坦白说,卡里的钱已经被他取出打牌输掉了,里面已无分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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