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迈克尔,很高兴再见到你,你在巴西雨林的探险结束了吗?”
弗莱奇先生热情熟络地拍了拍车长的胳膊。他让开一条路,留出足够莫顿和弗莱奇夫人上车的空间。
“别来这套老弗莱奇,说真的,你上次让我们帮你带去斯特灵的弗洛伯毛虫干,真是——”说到这,年轻的迈尔斯先生停了下来。他扭头打量着已经上了车的小莫顿,有些惊讶。
“我没看错吧,那是你的——儿子?”
“是啊,没错,小伙子十一岁了,带他去伦敦见见世面肯定非常不错。”弗莱奇先生吹了个响亮的口哨,成功地惊醒了门口趴在栏杆上打瞌睡的老巫师。
“好吧,好吧……”迈克尔摸了摸鼻子,他拿出一只绯红色的票夹,露出了一个“标准”的笑容。
“弗莱奇一家人,伦敦,一个加隆五个西可,付钱吧。”
直到高大的骑士公共汽车冲出雨幕,小莫顿才稍微缓过了神。
就算忽略掉旁边父亲的唠叨——“你们知道十年前的票价吗,十个铜纳特,还附赠一只可以自己挑选颜色的热水瓶!”弗莱奇先生嚷嚷着。这也绝对算不上一趟舒服的旅程。
车厢在极快的速度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前座一个包裹着巨大头巾的年轻人发出刺鼻的大蒜的味道。汽车、路灯,甚至是一座庄园,各种各样的障碍物都在拼命地躲避着这辆疯狂的公共汽车。
“各位先生女士,还有五分钟,我们就要抵达伦敦了。”
这时,迈克尔的声音响了起来。他抽出一张类似于票根的粉红色纸条,塞到了弗莱奇先生的手里。年轻人眨了眨眼睛,总算是没那么严肃了。
“从哈密尔顿到伦敦的半价优惠券,我希望你能多带家里人出来走走。”他压低了声音,圆圆的脸更红了,“还有先生,您已经抱怨了整整一路了。”
从车上下来,莫顿拽着母亲的袖子晕晕乎乎的。他把自己的包裹交到弗莱奇先生手里,感觉一阵的头晕目眩。
“亲爱的,快跟上。”弗莱奇夫人看着手里长长的清单,快步穿过人群。转过了弯,一家人走进一条狭窄肮脏的小巷子。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莫顿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克罗夫特路呢。
“我想,我们快有十年没来过这里了吧?”
弗莱奇先生紧紧跟在儿子后面,嗡嗡地说着。“小子,这里可是我跟你妈妈的定情圣地,当年的凯伦可真不赖啊。”
他发出了粗犷的笑声,惹得弗莱奇夫人的脖子都红了。不过这会儿莫顿可没有心思去听这些,不远处一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引起了他的注意。
“破釜酒吧。”
他张开有些发干的嘴唇,喃喃地念出了破旧木牌上的字。一个三英尺多的小矮人站在门前,但周围路过的人却都没有注意到他。
这间小小酒吧的热闹程度远远超出了小莫顿的预料。他得牢牢抓紧母亲的手,才能保证不被拥挤的人群冲散。
一群老家伙穿着灰色或黑色的宽大袍子,他们正高声谈论着龙爪粉的价格,同时也引得弗莱奇先生频频回头。昏暗的角落里几个神色严肃的妖精正玩着纸牌,看起来像是德州扑克的变种。
转过拥挤的桌子,弗莱奇一家人这才走到了酒吧的吧台。
“嘿,老汤姆,好久不见!”
弗莱奇先生冲着吧台后面的一位老先生摆了摆手,他喜气洋洋地打着招呼,把小莫顿推到了吧台前。
“看看这是谁来了,丹尼尔·弗莱奇,你的生意怎么样了?”老汤姆放下手里的高脚杯,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凯伦夫人,很高兴能再次见面。”
弗莱奇先生挠了挠头,胡子拉碴的脸上带着一点尴尬。他叹了口气,带领着妻子和儿子转过身去——显然,惨淡的生意让他有些难堪。
“我们的时间不太多,瞧吧,已经下午五点了,或许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喝一杯,回见老汤姆,回见。”他嘟囔着穿过酒吧的后门,走到一个狭窄的小天井中。
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心情,弗莱奇先生绽放出一个巨大的微笑。他注视着小莫顿眼睛里好奇的光芒,缓缓地抽出了自己的魔杖。
“欢迎来到我们的世界,我的儿子。”
在莫顿震撼的目光中,那堵古怪的石墙翻滚着。一道拱门出现在他的面前,白色的光芒涌了进来。
等到莫顿回过神,他已经跟着兴高采烈的父亲踩在了细碎的鹅卵石上。这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旁边则是无数拥挤的橱窗。众多穿着奇怪的人挤在狭窄的路上——简直热闹极了。
“丹尼,快看,是弗洛林冷饮店!”
弗莱奇夫人发出一声少女般的欢呼,“还记得吗,蜂巢冰淇淋球。”
“当然了,亲爱的,当年我们可是坐在那里整整一个下午呢……”弗莱奇先生毛茸茸的脸上满是笑意。他搂着自己的妻子,怀念着曾经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日子。
莫顿当然不想打破这对老夫妇的回忆,这时候他正把脸贴在一个橱窗上,努力地观察着里面的商品和海报——对于他来说,周围的一切都是崭新的。
“莫拉顿牌皮革打磨剂,‘清理一新’咒语的死对头。”
“治疗猫打嗝、毛皮粗糙以及长出羽毛等顽疾……”
几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每人抱着一只金色的鸟笼,从莫顿旁边经过——他们在谈论着昨晚的魁地奇球赛——“天呐,你看到最后那只游走球了吗,可怜的拉莫,这辈子恐怕都不想再当击球手了……”
莫顿沿着金色覆盖的巷子继续向前走着,小小的胸腔里满是兴奋。
这时,一张无比巨大的海报引起了他的注意。紫色的闪闪发亮的大字格外醒目。小莫顿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就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体态臃肿的中年巫师站在门口,热情地招呼着顾客们。只可惜,肯走进去的人并不多。
“卡拉曼达魔法器具店,你想要的这里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