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奚虞心下一沉。
玄冰骨刺,北方玄武风家秘传的暗器。
据说骨刺一出,必将见血。只要被玄冰骨刺刺到,重则当场毙命,轻则失去灵力,不论何种,如果七天内没有解药,普通人将终日遭受寒气侵蚀,最多一年,必死无疑;而灵术师一身的修为便会彻底散去。
岑奚虞看了眼手臂上被骨针擦过而沁出的血珠,低着头,鸦羽一般的长睫掩去眼中所有情绪,等到她再抬起头时,眼中已是无波无澜,谁也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什么。
她看向骨针发出的来人。
只见周姨手上的果盘早已被打翻,整个人被暗卫按倒在地,脸颊紧贴着冰凉的地面,平日里体面熨帖一丝不苟的发丝衣裳已变得凌乱不堪,看上去好不狼狈。
岑奚虞的眼神也仅仅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眼中依然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下一秒,她看向庄园真正的主人,轻轻弯了下唇。
“秦大少,想要什么。或者说,你和我爷爷做了什么交易。”
她语气平静,轻缓的语调甚至可以称得上和煦。
丝毫没有因为被玄冰骨刺刺伤而表现出半点愤怒抑或其它任何一丝多余的情绪,却也再没了之前的那一分随性与张扬,而是像每一个完美的世家子女该做的那样,在权衡好所有利弊得失后,选择最有利的那条路。
直白的话,从岑奚虞口中说出,明明戳破了聪明人之间的那点心知肚明,却又叫人觉不出丁点尖锐对立的意味。
她声线婉转,清凌凌的桃花眼带着笑意,看向秦骁,甚至眼底深处都没有哪怕一丝不满。
即便赖以倚仗的灵力已经暂时从她身体里彻底消失,面对满室暗卫,她笑得清淡,也没有一丝惶恐,连说出的话都没有任何照常理出牌的周旋拖延,却让人不得不多看她一眼。
哪怕是刚刚被人当作卑贱俘虏一般粗鲁对待,周姨脸上也无一丝崩坏的面色,在听到了岑奚虞的话后,瞬间变了,她费力抬头,锐利的眼直直扫向依旧从容的女孩,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是始终没有出口。
岑奚虞的视线和秦骁的交织,一时间,满室静默。
这里是秦家的地盘,一草一木都逃不过秦骁的掌控,周姨是佣人,却又不是普通的佣人,作为秦骁手下执掌多年的大管家,心思城府之深,早已远超常人。
如果没有秦骁的吩咐,她又怎敢如此不知分寸,不惜挑起岑秦两家战火,也要当着主人的面,当众便对岑家嫡女下毒手。
不管是周管家,还是换成其他的李管家张管家,都不过是被推出来让两家面子上好看罢了,连替罪羊都算不上,要真以为她能信了这套说法,究竟是她认为秦骁无能,还是以为她岑奚虞蠢?
秦骁敢这么做,便是笃定了岑家,甚至左翼都不会出手,而如今能让左翼听话的,除了她,便只有她的爷爷。
他竟,与她爷爷达成交易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