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一阵空灵悦耳的吟诵声从山中某处发出,其声翩翩然,如山泉流动,清柔悦耳,婉转悠扬,令人闻之尘心尽涤,烦忧皆消。
“半缘,歇歇吧,这一路《庄子》都快被你背完了,怎么有点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的味道,我总是里面少了些许神韵!你说呢?”
半缘身体微微一震,停了下来,深邃澄明的眼中划出一丝落寞、无奈。
轻叹一声,抬头向天际望去,只见晚霞漫天,残阳如血,宜城的黄昏壮丽而又悲凉俱忘。
骤雨来得快也去的快,雨后的山中,空气清新自然,闻之让人心旷神怡。
君子知道那个匪夷所思的计划后,情绪高涨,雨刚一停歇,催促着半缘赶快登山,寻找庙宇。
“镜花水月一场空,光影门头莫迷留。嘿嘿,虽为一介布衣,我也要学那姜太公祭坛封神。”君子走在前面摇头晃脑,嘴里嘟囔着:“早知道就去道观借身道袍,封神之时留念下,以后可算泡妞的无上谈资,可惜!可惜啊!”
半缘正犹自望着空中不知何时升起的一轮明月,出神般投入,许久后转向前方望去,突然看见前方不远处,红光隐隐,在黑暗中吞吐闪耀。
只见那光芒光怪陆离,变幻无端,忽而姹紫嫣红,忽而青绿碧翠,将夜空映照得流离绚彩,妖丽难言。
前方的君子也看见了那奇异的光芒,目瞪口呆,此刻两人脑海中却同时冒出一个荒诞的念头,山中真的有宝贝。
宜城天柱山自古仙佛传说众多,听山下老人说,山中一直有仙神居住,在山中修行,不问世事,世人也难以见其真身,不过偶尔有仙缘的人会在山中某处捡到宝贝,现在的人听完就笑笑,谁还当真!
“半缘,我俩不会真的是人品爆发吧,这种奇缘被我们碰见了,瞧瞧去!”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一笑,向着妖艳的光芒快步奔去。
不多时,两人就发现不对劲了,那奇异的灯火看似近在咫尺,可不管他们步伐快慢,那发出光芒的源地始终不可抵达。
“半缘,有点邪门哦,看样子我们与仙佛无缘了”君子声音有些许颤音,看样子真慌了,拉着半缘的手道:“我们还算撤回去吧,宝贝不重要,还算封神最重要!”
半缘此时也傻眼了,他早就感觉有些诡异了,可是现在两人面临另外一种晕菜情况。
他们迷路了。
刚刚两人只想着仙缘宝贝,没注意到四周环境的变化,现在已经看不见那条蜿蜒小道,四周乔木、灌丛异常茂密,遮住了月光,两人都没带指南针那些玩意,月明星稀,也不可以靠星座来指路。
半缘一直在留意四周树木花草,想从树冠和树枝的分布上判断南北。可诡异的是他所知道的方法在此地不管用。
两人正苦思之时,忽然听到远处呜一一嗽!一声嘶吼,空中烈焰高炽,火光熊熊,将夜空烧得彤红一片。
轰鸣声中,一道紫红的炽光冲天飞起,当空炸爆,蓦地变化为一条红鳞碧眼的巨翼蛇兽。
那怪蛇红鳞如血,三只绿眼滴溜溜直转,狰狞地环顾四周,獠牙森森,发出嘶哑的怪吼,飞腾狂甩,咆哮如雷。
“翼火蛇!”两人全身一震,同时失声。
古书《大荒经》中有记载,“太古时期,四族二十八只神禽凶兽奉令助炎帝后裔,魔神蚩尤在南荒叛乱,兵致土族阳虚城,轩辕神帝携无上神兵,于三天子都山樱锋,孤身击溃二十八凶兽,将其封印镇伏。轩辕神帝升仙之后,分封众神。二十八凶兽各被封为二十八星宿。”
翼火蛇正是朱雀七宿之一。
两人看过《大荒经》后曾经在浩如烟海的古书中找过关于二十八星宿的详细记载,不远处的蛇兽真身与书中记载的的翼火蛇丝毫不差。
就在这时,翼火蛇似是听见了他们的惊呼,转过头,三只碧眼狰狞地瞪视着君子二人,发出一声凄烈的怒吼,蓦地弓身弹尾,狂飙似的疾冲而来。
倏尔四面八方响起阵阵怪吼,如奔雷海啸,此起彼伏,震得两人毛骨惊然,肝胆尽寒。
只见夜穹彩云密布,玄气冲天,隐隐可以瞧见一个幽蓝的怪物回旋翱翔。
半缘运足目力,凝神远望,全身直到哆嗦。
只见那怪兽又像麒麟又像角鹿,通体蓝鳞闪耀,九角交错,獠牙如刃,说不出的狰狞凶恶,正是二十八宿中朱雀七宿的另一南荒凶兽。
九角月鹿!
紧接着,号角声、兽吼声、鸟啼声、蹄掌击地的奔跑声、翅膀扇动声······交织成混乱而又磅礴的轰鸣,排山倒海,一浪高过一浪,冲击着两人的耳膜。
事实上两人在早已吓懵,全身失去知觉,只剩两具躯壳杵在原地。
忽然,天上那轮皎洁的明月射出一道实质般的月华,光华点点,银光闪烁将两人笼罩其中。
两人顿时三魂归位,六魄凝聚,君子回神之时,紧闭双眼,双手合十,前额之下、双眉之间陡然射出一道金光,划破虚空。
金光流转,犹如万道剑芒破空袭去,半空中化作宝轮、宝伞、宝瓶、宝盖、宝盘、宝镜六件金光闪闪的法器虚影,将一方夜穹摄于其下。
君子的头顶竟然浮现一金色佛像,三面八臂、端坐在巨大的十二瓣莲台之上,有两手置于腿上结定印,另外六只手臂如扇面形张开分别抓住六件法器。
一个巨大的圆形金晕光轮笼罩在佛像地头顶,光晕闪烁,似有七彩流转,法相的五官面目竟然酷似君子,只不过庄严、无量。
天空传来钟乐之声,有天花纷纷扬扬的坠落。五彩缤纷的天花不落地,从空中撒下又消失在虚空之中。
蛇兽突然哀鸣一声,双翼平张,长尾勾卷,当空盘旋飞舞,怔怔地瞪着君子,发出一阵阵悲凉的嘶吼,像是伤心仿徨,心灰意懒。
十方天穹霞光万道,天花缤纷,佛音袅袅,普渡凶禽,震慑万古。夜穹中所有异象同时消失不见就想从未出现过一般。
两人睁开双眼,眼前是一片山谷,不知为何出现在此地。
两人顾目四盼,眼眸中竟是疑惑不解。周围群山上都是原始森林,乔木高大,灌丛茂密,钻进去对面都看不见人。
然而奇异的是,这片山谷中却不生长树木,满谷都是奇花异草星罗棋布。在这片谷地的前方,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大山峰,山势险不可攀。然而山壁上却像被开天巨斧劈出了一道裂缝,有一条笔直而陡峭的白玉石阶插入山峰向上直入云间。
两人踏着古朴的白玉石阶,拾阶而上,雾气弥漫在石阶左右,宛如踏空而行。
半缘在登阶之时,留神数了下,在到达顶端的时候,白玉石阶一共九九之数,八十一阶。
两人登上云端后,只见眼前绚光万道,豁然开朗,一个生平见所未见的壮观景象已经扑入眼帘。
两人齐齐大震,失声低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平原,原野上奇花异草丛生、清泉怪石罗布、亭台楼阁点缀、瑞气祥云环绕,这不是人间景象,只有仙境才闻。远远看去,有一座壮观宫阙,九门重重、彩光环绕。
更为奇特的是,这所宫殿并不是座落在平原上,而是虚悬在空中,宫殿脚下,白云拥聚,霞光万道,宫殿就像坐落在云堆中一样。
微风袭来,异香扑鼻,熏人欲醉。一片人间仙境。
“半缘,我们是不是到了传说中的仙境啊!难道我们飞升了?”
半缘心中也起伏不定,嘭嘭狂跳,惊讶、疑惑、兴奋、惊恐······如潮水般涌入,交织成一只巨手扼住了他的咽喉,锥心彻骨,让他无法呼吸。
“半、半缘,你,你快看哪,那里好像有个人!”君子被一系列的惊奇彻底击败了,说话都结巴,右手指着白云深处,手还一直颤抖着。
半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如此仙境洞天之地,还有人存在,肯定不是普通人,也许就算传说中的存在。
半缘已经做好心里准备,那怕云端是一衣袂飘飘,蟒袍羽冠的仙道,或是一彩带飞舞、面容绝美的仙子也绝不惊讶。
事实上,他失败了,怔怔的杵在原地。
这是个大约四、五岁的小女孩,赤着小脚丫,低头坐在一簇莲花状云朵之上,看动作是在玩泥巴。
但白云深处哪来地泥巴?她是在以手抟云!只见她伸手从白云中扯出来一小团一小团。搓巴搓巴揉成各种形状,有的像狗,有的像龟,有的像龙,有地像虎。
她身边的白云中还插着一根晶莹剔透的物件,看一端像一柄细长的水晶如意。半缘猛然回头看向天边,只见天柱山峰外的天际,远远笼罩人间的云层也被天风吹卷成种种形状,似狗、似龟、似龙、似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