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以后,王晓峰就一直很消沉。那天,他本来很开心的。因为“17少年集体自杀”的尸塑客户很满意,给了他巨额的酬劳。他买了一个翳珀手镯,价值连城,准备送给丁厌,向她表白。他知道丁厌一定会喜欢那个手镯,翳珀,带着黑暗和邪恶的魅力。谁知道那天丁厌的心情不好,她心情不好,是因为杨信心情不好。最近虽然有好几起自杀事件,但是杨信都没有来得及阻止,他都是在事发之后才知道的。这是自然的,因为这几个自杀者,都是经过丁厌精心调教的。杨信很低落,他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人,不被人需要,做着无所事事可有可无的工作。丁厌一见到王晓峰,就好像抓住了救星一样,说:“哎,王晓峰,我们帮帮杨信吧?”“怎么帮?帮什么?有什么可帮的?”王晓峰不悦道。“我们诱惑别人自杀,然后通知杨信去救,这样他肯定会开心的!”丁厌很坚定地说。“你那么希望他开心吗?他不开心,你也不开心吗?你为了让他开心,连这种违背你工作原则的事情都肯做吗?”王晓峰的嘴机关枪一般,发出了好几个问号。
“我也不知道啦,反正就是想帮帮他!”丁厌翘起嘴。“那我呢?”王晓峰黯然道。“你怎么了啊?”丁厌莫名其妙地问,“你也心情不好吗?”“是。”“为什么?”丁厌歪着脑袋,看着王晓峰。王晓峰久久地盯着丁厌,终于悠长地叹了口气,什么也没有说。不能说,说了以后万一被拒绝,以丁厌的性格,怕是连朋友也做不成了。“没什么啦!”王晓峰笑笑,“我只是随便说说。喏,这个送给你。”他扯过丁厌的手腕,把翳珀手镯戴到她纤细的胳膊上。黑红色的翳珀,配上她白皙的皮肤,简直太美了,王晓峰呆呆地望着。“哇!真漂亮。”丁厌开心地跳起来,“不贵吧?”“不贵。”看到丁厌的笑容,王晓峰突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是塑料的吗?”丁厌把玩着手镯,站在沙发上,低头问道。“是啊,你真有眼力。”王晓峰继续笑着,只是多了一丝无奈。虽然老邮极力反对,但是丁厌依旧坚持给所有的自杀咨询者都提供一套自杀方案,无论这些客人是一时冲动,还是思考良久。“丁厌。”老邮严肃地说,“你这么做,会毁了我们的声誉的。
”“怕什么啊!反正不会让他们真的死,到时候杨信一定会去救的嘛!”丁厌坚持。“就是因为这样,才危险啊!到时候,万一杨信救不过来,不是真的想死的反而死了,真的想死的呢?杨信又救了。这不是乱套了嘛!”老邮板着脸,“况且,你不怕杨信怀疑你吗?你怎么知道这些人要自杀呢?杨信肯定会问,肯定会有疑心,到时候,事情可就不好处理了啊!”“那……那……一个礼拜有一起案子,找那些感觉不是真的想死的人,让杨信去救,好不好……一个礼拜就一次还不行啊……”丁厌晃着老邮的胳膊。老邮叹口气:“真拿你没办法!半月一次!”“一个礼拜……”“半个月!”丁厌愣住了,看着老邮一本正经的表情,知道不能再退让了,低着头小声嘟囔着:“好吧好吧,那就半个月吧……”王晓峰喝了整整一瓶矿泉水,还是觉得渴。无论他喝什么,喝多少,总觉得心里空空的。不,不是空,而是有一股无名之火,从他的心里一直蔓延到全身,不紧不慢地燃烧,怎么也扑不灭。他又喝了三瓶冰啤酒,然后摇摇晃晃地向养猪场的方向走去。
深夜的养猪场,有着非同寻常的安静。小猪们吮吸奶嘴儿的声音和母猪的哼哼声交错着。他握着手术刀,随手扯出一头小猪,猛地刺入它的喉咙,小猪的尖叫在瞬间变成了痛苦地低吟。他褪下裤子,蹲在呻吟的小猪身旁,闭着眼睛,想象着丁厌的可爱面庞,慢慢达到快乐的顶点。可是,这次和最近的每一次都一样,总是在快要到达顶点的时候戛然而止。他恨恨地踢了那小猪一脚,身上的火,愈烧愈烈了。是啊,他怎么可以把丁厌比作肮脏的猪呢?怎么可能把蠢笨的猪臆想成丁厌呢?丁厌在他心里,是任何人也不能比拟的,是无可替代的。“丁厌……”他喃喃着,后悔自己白天没有表白。可是,就算表白了又能如何呢?他早已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她喜欢杨信。她的眼睛里,根本没有自己,根本看不到自己对她的好。杨信那臭小子为她做了什么呢?他什么都没做,他只是坐享其成。王晓峰并不明白,爱情有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的,往往是付出得比较多的一方。付出得越多,越无法放弃。他摇摇晃晃地走出养猪场,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大街上。
夜并不黑,灰蓝色的,透着暧昧。“哎哟!帅哥……”一个满身风尘的女子靠过来,“帅哥……一个人啊……”王晓峰推开他,扯了扯自己的衣领,空、热、闷,无处宣泄。“要不要我陪你啊?很便宜的,保准让你舒服到骨头里……”女人继续跟着他。他回过头,吼道:“滚!”他固执地不肯付出自己的第一次,宁愿对着猪自慰。那是因为他是如此珍视这第一次,他觉得,这是属于丁厌的。可是丁厌呢?丁厌的第一次呢?会不会准备交给杨信?他摇摇头,看了看那个讪讪的女人,女人在夜色里,脸和丁厌一样苍白,瘦弱。“过来……”他招招手。女人见生意来了,马上凑上去,“怎么样?去你那里?还是去我那里?”王晓峰想了想,说:“去我家!”知道为什么做鸡的收入比较高吗?因为做鸡是有风险的。那个女人见王晓峰把自己的四肢绑在四个床角,依然笑着说:“想不到你还有这种嗜好啊……这样可是要加钱的哦!”王晓峰阴着脸,没有理她,把一个冬天戴的脖套罩在她的头上,只露出嘴巴。“张开嘴巴。”王晓峰冷冷地说。
女人甜腻腻地撒娇:“干吗?要给人家吃什么?放心吧,我不用吃任何药,就能保证骚到你的骨头里哦……”王晓峰懒得再跟她废话,一只手有力地撑开她的嘴,另一只手握着手术刀,稳而准地割断了她的声带。女人痛苦地挣扎着,嗓子里发出嘶哑的声音。“是不是很痛?”女人慌乱地点点头,嘴里呜呜地似乎在求饶。王晓峰边脱下衣服,边歇斯底里地笑着:“痛吧……痛的感觉很奇妙吧?你知道吗?”他流着泪,“我失恋了,却感觉不到痛;喝了很多水,却依然感觉渴;这样……对……就这样……”鲜红的血无声无息地从女人身上流了下来,就像王晓峰的眼泪一样,带着不甘,带着愤怒。“放心吧,我不会碰你的,在我的心里,你比我的猪还要脏。”他一会哭,一会又笑。但是无论是哭还是笑,都是一种痛快淋漓的宣泄,总比想哭哭不出,想笑也笑不出来,要快乐千万倍。这就是快乐。天蒙蒙亮的时候,王晓峰疲惫地躺在地上,躺在女人的鲜血里,沉浸在血气的芳香里。丁厌身上就是这种味道,淡淡的腥,淡淡的甜。他幸福地闭上眼睛,感觉此刻,自己就被丁厌拥在怀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