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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晚餐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
斯威特洗完澡将换下的衣服丢进空桶倒上洗衣粉，踩着拖鞋提到走廊尽头丢进角落的双桶洗衣机里，设定好时间返回自己宿舍。
坐在床上，半晌后咂咂嘴：“算了，半自动总比全手动好。”
拿起枕头边的u型灵导器刚准备引导灵质，盯住右手手腕，犹豫间叫出了七芒星。
黑雾伴随着音量并不大的喧闹浮现，斯威特尝试着分辨那天听到过的嗓音。
“看到什么了了？让开让开！”
“嘿，你这个鲁莽的幼崽，现在是什么时候？”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人类哎！”
“人类怎么了，说的谁不是一样..”
“那你告诉我你叫..”
“闭嘴！蠢货！”
.....
嗯，那个稚嫩童声没有出现，问时间的应该是那晚呵斥自己的人——或许是人。
斯威特思索着自己要怎么提问，暂时只知道不能提出关于他们是谁，叫什么名字之类的问题。
那么..
“这是什么东西，”斯威特语速轻缓。
“这个，你得问..”
“问？问什么？嘿我告诉你别叫出来！”
“就是就是，别叫出来别叫出来..”
“.....”
斯威特感到有些头疼：“能只让一个说话么，求求你们，最好能让我知道这个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刻意避开“人”这个词汇。
黑雾中传来商议声，他耐心等待着，直到那天听到过的苍老声音响起：“我来吧，你想问什么，如果非要称呼的话用序号或代称就行，比如数字。”
斯威特对于在这个世界通过这种方式与人对话多少有些新奇：“序号代称？比如说称呼您为，零先生？或者嗯..”
“零就很好，那么可以回答我上一个问题了么，现在几点了？”零停顿了一下，仿佛瞬间离远麦克风，黑雾仍然保持安静，随后零的声音再次出现：“那天和你说话的幼崽，想要个关于季节的称号。”
“额..好的，现在是春季，希望她能喜欢，现在下是下午4点，为什么要问这个？”斯威特选择了春——充满活力和生气。
得到报时的零情绪貌似有些低落：“我们这儿分不清白天晚上，顺便回答你上一次的问题，我们是黑雾。”
“黑雾？”斯威特对于这个回答充满疑惑：“你是说，你们存在这么多思想都只是这一团黑雾？好吧虽然我觉得思想这种东西或许不应该用面积去衡量，但——这也太拥挤了？”
“咳，哈哈，年轻人，你觉得我们全是存在于这团黑雾的么？”零别扭的咳嗽一声，紧接着笑得格外畅快：“你面前的只是媒介，顺便，与其说是思想不如说是灵魂，这只是我们无聊之中做的一个小实验，很高兴我们成功了。”
“为什么要做这个实验——抱歉请稍等一下我得出去看看我的衣服，”斯威特看了眼时间，转身出去将清洗完的衣服放进脱水桶里，黑雾躲在他的衣领上，零苍老而浑厚的疑问传来：“你居然用这个洗衣服，现在什么年代，科技倒退这么严重？”
“哈？”斯威特惊呼出声，转头看见零散返回宿舍的中班学生只是疑惑扫了他一眼，下意识松了口气，压低声音近乎于无的询问：“你们能看到？啊，现在是灵诡新历12年，先生你说科技倒退？额..对了，能直接在脑海与我对话么，我在这儿并没有听说过黑雾的存在，或许你们和我交谈应该更隐蔽一点？”
黑雾中传来一声嗤笑，也不知道是被逗乐还是嘲讽：“很好，你还有意识不随意把我们暴露出去。他们迁移到这儿到底都弄丢了多少东西，还有，年轻人..”
“迁移？如果不会对你们造成影响，能否叫我..张之却，”斯威特又听到一个有些奇怪的词汇，斟酌一下用字正腔圆的汉语念出这三个字——应该不会引发混乱。
零别扭的重复几遍，避开迁移这个话题才接着说：“张之却？陌生的语言，或许有空可以学学——你所说的脑海中对话，谁告诉你还能这样的？”
斯威特提起脱干的衣服语无伦次：“额，不可以么？抱歉，小孩儿一般都会有些奇怪的幻想，比如能飞什么的，灵已经很神奇了。”
“灵的确很神奇，但不代表能够侵入他人思想所在的位置，诡也不过是将其禁锢，”零慎重的提醒他，紧接着转向好奇：“你是怎么得到黑雾的，有什么印记么？”
斯威特关上门晾好衣服看了眼手腕上的七芒星：“我也很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会选择我，印记的话有个七芒星，难道你们也不清楚？而且它貌似增强了我的记忆力，这又是为什么？”
黑雾中的声音再次远离，隔了会儿一个与零同样苍老但与他浑厚充满严厉的嗓音不同，反而十分和蔼的声音传来，带着笑意：“你好，张之却。是的，我们也不清楚你遇到的具体是什么情况，这项实验从提出来到现在过去了多久我们也不得而知，不过看来是我们成功了，关于记忆力，那是你自己的天赋——看，你输了，上交赌注。”
“得了吧，那些资料估计早就被毁了，”零嘟囔着拒绝那道声音：“能够再次看到这个世界已经很好了，不要再提以前，要不是..我估计早疯了。”
“这是我们的世界，当然很美。”
“你们别太得意，我...”
“....”
斯威特插不上话，默默听着，隐约觉得两者的对话内容暴露了很多，但两者貌似都没有详谈的意思，安静等待双方停下才开口：“那个，可以称呼你一先生么？你们通过黑雾才能看到这个世界么”
“感谢，这是我的荣幸。具体来说是通过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
“是的没错，不过得你主动召唤七芒星才行，你手上的黑雾是特别的，它没有思维，只有本能，这需要你自己去尝试。”
“能够与你视觉连接已经出乎我们意料，我们本意只是获得现世界的消息，真是惊喜。”
斯威特听着一先生用极度悲伤的语调赞叹，有些不知所措，冲动的信任了对方并给出承诺：“如果在不影响的情况下，我会经常召唤七芒星的，只是..”
“放心，活着的生灵不会受到我们的影响，你很特殊。”
......
晚餐后威尔逊并没有通知斯威特去他宿舍，暗自猜测自己导师应该在休息于是没有再去打扰，早早的躺倒床上思索下午与黑雾之间的对话。
他是特殊的，或许是因为自己本身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与他连接视觉但无法侵入思想，这个答案是否真实有待证实，就算斯威特对此有所怀疑暂时也只能不召唤标记，毕竟他们没有提到如何才能将其摆脱。
迁移，科技倒退。斯威特以此猜测人类群体并非发源于这片大陆，所以才有零先生所说的曾经科技发达但现在处于退步的说法，或许是因为过程中丢失了研究资料？
那么被毁掉的资料又会是什么，就是这个？
记忆力并非黑雾所带来的‘金手指’，而且源于他自身的灵，这大概就是还未唤醒的前平板现笔记本的能力之一。
名字对于他们是禁忌，代称也仿佛是为了斯威特方便区分才提出的。他们不能主动看到接触到这个世界的模样与实物，必须得通过自己这个媒介，而自己手中黑雾的特别，或许其中就有指上次活动主动与那枚徽章接触的意思。
斯威特怔住：“接触？”
——那枚徽章！
想到这儿猛的翻身而起，奔到桌前翻找那个导师交给他的盒子，金属盒底部仅剩一小撮没有烧完的粉末，缓慢引导着灵质与其靠近。
灵质与粉末接触后的一刹那，手腕七芒星主动浮现，丝丝黑雾将那撮粉末包裹，斯威特唤醒自己的灵，撤回对灵质的控制，当笔尖戳进粉末里，手腕上的冰凉感觉已经不复存在。
他猜测的没错，只有灵质与诡材质接触才会让黑雾主动出现——附着类灵属的附着物只是暂时凝聚结晶，引导空气中未吸收的灵质去模拟自身的灵让其他人也能暂时获得某种能力。
附着时间视其主人灵能强弱，灵能越强，凝聚出的临时结晶持续时间越长。
“所以吸引黑雾的是灵质本身和诡粉..而诡粉能够对诡产生限制的原因是能够分离诡的本质，使其不再对宿主所拥有的情绪产生食欲，但有消耗性，是对抗诡宿主的主要方式之一..”斯威特轻声呢喃，瞳孔颤抖，将脑海中的猜测无意识念出来：“灵质是一种正面能量，本身不存在属性与力量，那如果诡粉的本质就是没有情绪存在的另一种诡或者说负面能量呢...”
主动唤出七芒星，黑雾再次浮现，斯威特没有搭理从中传来“看到了看到了”的混乱惊呼，十分迫切想要证明自己这个猜想，十分着急的询问：“黑雾是否与灵质还有诡相关，或着它的本质就是是灵与诡的结合？”
黑雾中议论声戛然而止，零低沉浑厚的轻笑响起，斯威特听着笑声的频率，感觉自己心脏跳动也与此逐渐同步。
“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斯威特疑惑又肯定，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话在嘴边转了几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那个有些骇人的想法：“那么——灵、诡，它们的存在是不是来源于黑雾？
压抑着自己想要割下那块被标记的皮肤的冲动，哑声说出那句：“或者，来源于黑雾中的你们。”
黑雾中笑声越来越多，从几人扩大到几十人，甚至百人上千，尖锐的、嘲讽的、愤怒的、兴奋的、痛苦的..斯威特感觉无数的情绪从黑雾中向他涌来，眼前有些眩晕。
一的声音充满了惊喜和一丝坚定：“恭喜你，在活着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世界所存在的神奇的本质。”
紧接着零浑厚严肃的嗓音从中传来。
“灵也好诡也好，都是源于我们的灵魂。”
“祂不过是废物利用而已。”
“我们贪婪的后果之一。”
低沉的哼笑苍凉而悲哀。
“是我们抛弃她的惩罚。”
“如此的——沉重与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