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南城郊外又发现一具女尸！死状和之前一样！”
此时这位队长刚打开买来的皮蛋瘦肉粥，立马就失去了品尝的心情。
“小甜，跟我走！”
角落处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把头从海量的文件中探了出来。
“队长，连环杀人案的卷宗还没整理出来呢，你不是中午要吗？”
“找不到凶手，整理一车卷宗有个屁用，少废话，快点！”
小甜应了一声，忙追了出去。
南城郊外，陆羽看着这具女尸眉头紧锁，带上一副白手套，慢慢抬起女尸的手，发现了一个细小的红痕。
正琢磨着是什么造成了，就听到远处传来呼和，“那小子，你谁啊！办案现场不能随便进不知道吗？”
又去职责属下，“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看守现场的民警头微微垂下，“他有证件！”
张程一愣，撩起警戒线走了过去，身后的小甜抱着个笔记本跟着。
“哎！你哪的？跟你说话呢！”
陆羽还在看着那道红痕发呆，久久不语，连环杀人案本就让张程的心情很不好，现在又被人无视，他好歹是个队长啊。
“来几个人，把他给我弄出去！”
陆羽此时开口说道，“你就是张程队长？4.18连环杀人案专案组的负责人？”
“你到底哪根葱啊？”
陆羽摘下了白手套，伸出手说道，“你好，张队长，我是八大处派来的顾问，为的就是4.18案件！”
听到八大处，张程不由震惊，“调令呢？我看看！”
陆羽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来，递给了张程，张程看着眼色越发的难看，上面的语气虽然平和，却让他感觉到了一种羞辱。
但无奈于是八大处派来的，他也不好发作。
“好好好，正好我手头还有其他案子要处理，既然路老弟这么厉害，那4.18案就靠你了！”
说罢，张程就要走。
“张队长，我只身来到龙城，你总得给我派个助手吧！”
张程脚步一顿，“小甜，从今天起你就跟着陆羽了！”
小甜非但没有落寞反倒很开心的答应一声。
张程已经走远，陆羽见状问道，“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吗？”
小甜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又能在警局多待上一段时间了，说不定实习期能顺利过去！”
陆羽看着张程的背影，瞬间会意，“看来这个张程没少为难你啊！”
“算不上为难，队长只说我不适合干刑警这行，想让我知难而退！”
小甜鼓起勇气转过头看向那具女尸，一秒两秒，然后就捂着嘴巴到跑到一边，开始哇哇吐了起来。
陆羽无奈笑了笑，问身旁的法医，“她一直这样吗？”
法医点点头，“来了一个月了，每次见到尸体都这样！”
周围的人也见惯了，如同没看见一样，继续做着手中的事情。
陆羽高声喊道，“吐完了吗？”
小甜走回来的时候，绕着尸体很远，“对不起，我——”
“不用解释，走吧！”
小甜跟着上了车，“案发现场还没有看完呢？这是去哪？”
陆羽发动了汽车，“我都看过了，都这个点了，去酒吧坐坐！”
小甜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去哪？”
“酒吧！”
华灯初上，城市井然中的霓虹就安耐不住了，小甜对刺耳的音浪很不适应，陆羽感觉相对于尸体她更加不喜欢这里。
“陆——”小甜发现不知道怎么称呼陆羽。
“叫我名字就行！”
“我们来这做什么？查案吗？”
陆羽飒然一笑，指着自己手表，“现在是下班时间！”
小甜神色黯然，明显有些不快，“那我先走了！”
谁知道陆羽一把把她拽了回来，“不急，就半个小时！”
小甜仍旧想要拒绝，陆羽的眼神已经飘向了光柱上跳舞的一个女人的身上，陆羽眼中闪过一抹狐疑。
陆羽不由分说，拉着小甜便往舞池走去，此时嫣然一副纸醉金迷的姿态，小甜在紧密的人群中，来不及反抗。
终于走到了圆形舞台，舞池中有四个圆形舞台，眼前的是唯一空出来的。
小甜刚才甩手离开，一个冷不防就被陆羽抱了起来，往上一用力，腾空的瞬间，陆羽右手一推，小甜站在了舞台上。
陆羽两根小指放在嘴里，吹了一个刺耳的哨声，舞台上的女子穿着都是姹紫千红，画着浓墨重彩的装。
小甜的出现，立马成了焦点，纯白色的T恤加上牛仔裤，还有一双白色运动鞋，上面带着对勾，众人纷纷起哄着，往这边涌了过来。
陆羽刚才留意的那个女人，也停止了舞步，朝着边看，刚才关注她的人也都跑到这边来了。
“小妹妹，跳一个！”台下尽是这样的挑衅。
小甜瞪着人群中跟着起哄的陆羽，情绪中一半不解，三分凶光，另外的就是鄙夷了。
小甜不亏是警校毕业，此时展现出了极好的伸手，一人来高的舞台，下面都没有落脚的地方，她直接踩到了一个高声起哄的人的肩膀上。
脚下又是一登这人直接倒下，小甜找到一个落脚点，落了下来。
小甜双目带火，看着陆羽，陆羽此时更是佯装无辜的样子，耸了耸肩。
小甜顺势抄起一个人手里的啤酒，顺着陆羽的头顶就倒了下去，然后推开人群，扬长而去。
望着小姑娘的背影，陆羽抹了一把脸，摇头苦笑。
下一秒，一只手从侧面伸了过来，用纸巾帮他擦拭着面颊上的酒。
陆羽一副老江湖的模样，一把揽过女人的腰肢，两人在舞台上共舞了一曲。
后半夜，街角的咖啡厅。
“刚才那个小丫头是你女朋友？”
陆羽看着窗外，转头笑道，“不是！”
“那她没给你个耳光就算不错了！”
陆羽也不在意，“这些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倒是你，一个白领过夜生活就罢了，出了酒吧还敢答应我的邀约，就不怕？”
女子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你也要用那个什么连环杀人案吓唬我？”
陆羽轻佻了一下眉毛，“还有人跟你说过？”
女子喝了一口咖啡，“我有个闺蜜，最近魔怔了，在网上买各种幸运手链之类的护身符！”
“这很正常，女孩子嘛！”
女子有些不屑的说道，“你见过为了买这东西花一年工资的吗？”
“白金的？还是钻石的？”
女子呵呵一笑，“塑料的！”
陆羽莞尔，“那她为什么这么做？想让运气变好？”
“都不是，就跟你说的那个杀人案有关，她怀疑自己被跟踪了！”
“为什么不报警？”
女子取出一颗烟，“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怎么报警，要我说她就是神经质！”
陆羽为点燃了香烟，女子吸了两口，他继续问道，“总会有什么苗头或者征兆吧？”
“要说奇怪的事情还真是有，她跟我说晚上总能听到暖气管道传来敲打的声音，为此她跑遍了邻居，都没有发现异常。”
“其他人没听到！”金属传导的声音只有管道连接的地方就能听见。
女子摇摇头，“这就是最奇怪，所以她认为自己被人盯上了！”
“你这闺蜜平时有什么爱好？”
“你怎么跟警察审案似的！”
陆羽喝了一口咖啡，“纯粹好奇，你要是不想说咱们正好换个地方！”
女子掐灭了香烟，白了陆羽一眼，“想得美，我刚才说到哪了？”
“你闺蜜的爱好！”陆羽说道。
“她唯一的爱好就是追星了，每天除了上班就在家里宅着，追捧着那些个小鲜肉，都快三十的人了，真让人搞不懂！”
陆羽长出一口气，“你们多久没见了？”
“前天还见过呢，她跟我显摆新买的手链，说什么昨天晚上管道没在响，证明手链起作用了之类的！”
“网上卖的护身符那么多种类，为什么她偏偏选择手链呢？”
“这我哪知道，可能是她喜欢的某个明星带过吧！”
陆羽看着窗外昏暗的路灯，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女子站起身，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刚才不是要换个地方吗？”
陆羽的思路被打断，无奈一笑，“改天吧，我累了！”
女子脸色一僵，“你说什么？”
“改天！”
女子恶狠狠的推了陆羽一把，走了出去。
陆羽又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看够了吗？出来吧！”
离他坐的地方不远处的角落里，走出来一个女人，正是小甜。
小甜坐在刚才女人坐过的位置，“你怎么知道这个女人跟死者的关系的？”
陆羽呵呵一笑，“我把龙城所有人的档案资料都背下来了，你信吗？”
“不信！”
陆羽耸了耸肩，小甜也不追问，“为什么不带回警局问？非要用这种方法？”
“对于这种女人，非正式的交流更容易听到真话！”
“那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陆羽一愣，失笑道，“我们？”
“张队让我做你的助手！”
陆羽摆了摆手，“我不需要一个往我头上泼酒的助手！”
“对不起，因为你事先没交代过，我不知道是为了查案！”
陆羽噗嗤一声笑了，“别误会，我是后来发现那个女人的，到酒吧纯粹为了放松，至于让你跳舞，也是放松的一种！”
“你——”小甜气的拍了一下桌子。
陆羽没去看她离开的背影，只是喃喃的说了句，“还是年轻啊！”
第二天一早，张程就叫陆羽去开会，问题也很直接。
“4.18杀人案有什么进展吗？”
“目前还没有！”
张程咳嗽了一声，“陆羽我要提醒你，你来了已经快十几个小时了，案件却一点进展都没有，你这样我不得不怀疑你的能力！”
陆羽微微一笑，“张队，今天几号了？”
“八号了！”
“准确的说是六月八号，距离第一起案件发生快两个月了，你好像也没什么进展吧！”
张程面色及其难看，陆羽虽说是八大处调过来的，但职务始终比他要低，不想这么直接杵他的肺管子。
“警队上上下下多少个案子，我每个都盯着呢，你是专门派来调查4.18案件的，时间就是金钱不知道吗？有时间跟我找借口，不如赶紧去查案！”
张程如此厚颜无耻的给自己找台阶下，是陆羽万没有想到的，来之前只听说这人是个笑面虎，却还是个厚脸皮。
“那行，张队，我去查案了！”
“慢着！”
“还有事？”
张程装腔作势品了一口茶，“查案自然也得有个期限，总不能一直任由你这么下去，那不成了浪费资源！”
“张队有话还是直说吧！”
张程呵呵一笑，“陆老弟来自八大处，金贵的很，我也不为难你，一个月之内，找出凶手，如何？”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4.18连环杀人案沸沸扬扬两个月，昨天发现女尸，已经第八个了，要是能破案早就破了，不用等到今天。
陆羽又坐了回去，“不到两个月，死了八个，按照你的意思，得在死四个才能破案！”
张程心里也是一惊，陆羽这话明显是断自己的后路。
“那你是什么意思？”
“三天，我可以抓出凶手！”
张程啪的一拍桌子，“好这是你说的！如果你三天能找出凶手，这个队长我让你来当！”
起身要走的时候，被陆羽叫住了，“队长我不感兴趣，我倒真有件事情要劳烦张队长！”
张程脸色转换的很快，笑面虎的架势立刻体现出来，“你说！”
“如果三天内我能破案的话，我只想看那一下九六年6.16盗墓案还有7.21灭门案的卷宗！”
张程瞬间陷入了沉默，这时候老人已经偷偷要离开办公室了，这些年来没人刚才张程面前在提这两个案子了。
7.21灭门案灭的就是张程的一家老小除他之外的六口人，这其中还包括他刚年满三周的女儿。
“好好好，果然是后生可畏啊，看来你也想挑开7.21证明自己是吗？”
7.21灭门案一天就告破了，主犯正是被通缉的6.16盗墓案主使者陈放，一个月之后，陈放在逃跑中被击毙。
但7.21的问题始终被猜疑，这其中的漏洞太多，曾经也掀起过一阵波澜，随着张程的职位越来越高，就没人去碰这个案子了。
“随张队长怎么想吧，但我只是出于好奇罢了，不知道张队长能否答应呢？”
“我答应你，但如果你三天不能破案，就给我滚出龙城，回你的八大处，我们这种小地方，供不起您这尊大神！”
陆羽满意一笑，“那咱们就一言为定！”
话已经聊到了这种地步，陆羽也明白自己在这个办公室待不下去了。
可开门没等走几步，小甜就追了出来，还抱着一份卷宗。
陆羽脚步停顿，“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查案！”
“我不需要你的配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陆羽继续走，小甜还继续跟着，“你没听明白我的话？”
小甜的表现格外执拗，并没有像一个不经世事的少女那样哭鼻子，反倒与陆羽理直气壮的四目相对。
陆羽摇摇头，“想跟着就跟着吧，别怪我没提醒你，上次事情你应该没忘，我这人做事一向没逻辑，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不负责！”
这时候小甜说道，“我是个成年人了，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陆羽突然间被逗笑了，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办公室。
警局的人都拿陆羽当成一个笑柄，这种连环杀人案，三天怎么可能。
“我们去哪？”
陆羽突然正色道，“跟着我，有两点，别问为什么，另外我说东别往西！”
小甜嘴里嘟囔着，点点头。
陆羽的车开到一处城郊的矮房，这里一直没动迁，可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都是人烟稀少，小甜不知道陆羽为何突然来这里，但既然不让提问，她也就遵守规则。
陆羽看着周围的荒芜，突然上下打量着小甜，搞得小甜有些发毛。
“你要干什么？”
陆羽微微一笑，“把这条手链带上！”
“这难道是死者生前带过的手链？”
陆羽跟那个女人的谈话，小甜都听到了，陆羽不可置否，“同款的！”
小甜好像猜到了几分，把手链带上还冲着陆羽晃了晃。
陆羽也满意的点点头，“把自己弄得落魄点，然后下车！”
作为一个刑侦毕业的学生，对于做诱饵这种事情，稀松平常，虽说第一次实践多少有些紧张，但小甜更相信自己的身手。
陆羽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单凭小甜在酒吧舞台上所变现出来的那一点皮毛，陆羽就可以断定几个成年人都进不了这个女孩儿的身。
“你怎么知道犯人会来这里？再者计算要我引他出来，为什么非要弄得很落魄的样子！”
陆羽摇摇头，“你只有两个选择，照我的话做，否则别跟着我！”
小甜很生气，不是说要她以身犯险，而是对情况的一无所知，还好他看过福尔摩斯云云，只能自己脑补，陆羽也是那样一种天才，脑子里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正确逻辑。
小甜把自己的T恤不重要的位置撕了两个口子，又往脸上抹了一把灰。
刚要关上车门，陆羽突然说道，“你这就完了？”
“不行吗？”
“太表面了，你老师就是这么教你的？”
“那你说怎么弄？”
陆羽长叹一声，“把鞋脱了扔车上！”
小甜照做了，陆羽又指向那两双白袜子，“左脚的右下！”
“在地上滚两圈！”
三分钟之后，一个赤脚泥娃娃诞生了，满身灰尘，一脚带着还能看出底色的白袜子，只是破了一个大洞。
“你要是让我打扮成乞丐，为什么出来的时候不说，我换身衣服！”小甜冷声说道。
“谁告诉这是乞丐了？我走了，你在这待着吧！”
小甜懵了，“你什么意思？”
陆羽没有任何解释，迎接小甜的就只有排气管出来的尾气了。
从赤日炎炎到夕阳迟暮，小甜看到周围都是树林，这有这里孤零零的全都是废弃的平房，电话也被陆羽没收了，想要离开，陆羽却只给她留了一只袜子。
她毕竟还是个小姑娘，终于忍不住了，开始啜泣，“陆羽，你个王八蛋，王八蛋！”
由于受过的教育原因，小甜知道的脏话有限，但还是骂个不停。
慢慢入夜，小甜已经在原地待了五六个小时了，现在是又渴又饿，一开始还对陆羽抱着希望，现在感觉自己被耍了，陆羽就是想要甩开她才用了这种方法。
终于下定决心，去找路，看看能不能拦辆车回城，然后去宰了陆羽那个王八蛋。
小甜刚站起身，就听到了远处汽车的轰鸣声，小甜一个激灵，以为陆羽回来了，正在气头上的她脸上挂着泪痕就向汽车走去，也不顾脚上的疼痛。
“你个王八蛋！”
明晃晃的大灯下，她骂出第一句的时候，就看清了车头，那不是陆羽的车。
大灯的光亮减弱，车子慢慢熄火，一个斯文的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衬衫，带着一副满是上层社会气息的金丝眼镜。
嘴角还挂着几分焦急，下车之后小跑着就朝着小甜过来了。
再看这时候的小甜，头发和身上的脏乱就不说了，单说脸上两道泥泞的泪痕，很那个绝望中带着三分哀怨的小眼神儿，任谁看见了都不会置之不理。
“小姐，你怎么了？”
这个斯文男的声音很不符合他的气质，并不是细声细语，倒是有着三分沧桑与男人特有的磁性嗓音。
小甜在痛苦此时也不能暴露她是警察，她还没傻到那种程度。
“我我我——”
反倒是很聪明，“我送你回家吧！”
小甜不住的摇头，“我——不回去！”
“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要不我送你去警察局？他们一定能帮上你的！”
小甜的头摇晃的更加剧烈，男子的行为并没有露出可疑的迹象，反身回到车上取了一件大衣，披在了小甜身上。
小甜感觉这个男人很绅士。
披上大衣的瞬间，男子的脸抽搐了一下，好像变了个人，这些小甜并没有察觉，而此时也是月照当空的时间，天上的月格外明亮，原本被黑暗笼罩的平房，在夜色中出现了一抹轮廓。
男子这时候背对着小甜，搀着小甜往车上走，小甜一步一瘸，他就在后面这么跟着。
突然，男子晃了一下脖子，关节发出一声脆响，手臂已经抬起，这个动作是想要打晕小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