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智此时身处一间乳白色明亮的房间,然而他在外面时,并没有看到石塔第一层的木窗打开,房间内也没有任何可以照亮的物品。
他四处环视,房间里摆满了酒坛,即使酒坛上还覆盖着泥封,但仍然酒香四溢,几乎可以看见一缕缕香气飘荡在四周,除了这些酒坛,再无他物,房间的尽头,有一个镶着金色铆钉的黑色木门。
他向这些酒坛走去,愈是靠近,愈口齿生津,不由自主的,他想要打开其中一坛。
随着他的这种念头出现,那种急迫和欲望也愈发膨胀,同时,他感觉酒香也更加浓郁,生出一醉方休,无限堕落的情绪。
渐渐的他眼神开始迷离,机械性的向酒香最浓郁的那一坛走去。
双手抬起,触碰到了干燥的泥封。
“不对!”下一刻,他收回手臂,赤麟轮回眼爆发出墨芒。
他重新掌控了精神意识,此时,在他眼里,这间屋子的四个角落有四盏长明灯,屋内空无一物,尽头的的墙壁上出现三个字,“欲酒界”,接着黑色木门自行打开。
“好诡异的阵法,进屋的那一刻就已经启动,而且丝毫没有瑕疵不协调之处,这还只是第一层。”他眼神开始凝重。
接着他向打开的木门走去,进入第二层。
文音塔外的四人,除了熊萧,都目瞪口呆,张斌说道,“这么快就通过第一层了!莫非他喝过什么琼浆玉液,否则怎么抵挡得了。”
众人皆摇头,不明所以。
此时的秦子智进入第二层,赤麟轮回眼看到的还是房间四个角落有四盏长明灯,而房间尽头的墙壁上写着,“欲语界”,木门已经打开。
秦子智愣了愣,“莫非是赤麟轮回眼的原因,这一层的幻阵破除了?”
他没过多思量,向第三层走去,外面的几人尚处在他这么快通过第一层的疑惑中,就看到三层的灯火已经点燃。
“哈哈哈。”熊萧大笑,其他三人互相惊惧的对视。
“来来来,张哥,你的这些东西我们三个先分了。”熊萧说着,就上前拿张斌身前的玄石和药草。
“等等,他还没进入四层,等他进入四层了,我...”张斌的话戛然而止,呆傻的看着文音塔四层的灯火已经点燃。
熊萧一幅欠揍的表情,“你看,这不已经第四层了,很快的,来来来,晋飞,池震,咱们先分了。”说着,把张斌身前的东西分给同样呆傻的二人。
刚分完,还未转身,池震憨厚的声音说道,“把我的也分了吧。”
“还是池震哥明智。”熊萧乐呵呵的说道。
“他已经进入五层了。”池震解释道。
“啊!”熊萧转身,看向文音塔,片刻,呆傻的说道,“晋飞,好像第六层了,你的也拿来吧。”
晋飞和池震对视一眼,不由的苦笑,熊萧欣喜的把三人身前的物品全部收入囊中。
张斌看着晋飞,“你们家的文音塔是不是坏了,按他的速度,直接走上去的吧。”
“你这么说,我都有点怀疑文音塔坏了,但是文音塔不可能坏。”
“那怎么这么快。”
“两种可能,第一,他是傻子,精神之海本就有问题,第二,他是圣人,精神之海浩渺,包容万象,不受影响。”
“没有第三种?”
“目前没有。”
张斌诧异的看向文音塔,终于第七层的灯火没有亮起,好一会后,依然没亮,张斌故意打趣道,“看来到头了,熊萧,东西拿出来,他没到顶层,这次咱们都没说对。”
“等等啊,他还没出来,别着急。”熊萧乐呵呵的说道。
“哼,你小子,肯定知道什么。”张斌故作恨恨的说道。
“嘿嘿...”熊萧阴笑。
秦子智自进入第三层,就已经没有通过赤麟轮回眼破除幻境影响。
经历过宋琴身故,经历过白家叛乱,经历过在灵兽派共患难,他早已经坚定了修炼本心;以杀止衰的信念;因此第三层的“欲邪界”,第四层的“欲嗔界”,第五层的“欲弃界”,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此时的他身处第六层,眼神有些闪躲,虽然他知道这是幻境,但此时的房屋中间,一身黑纱,一改清冷神态,而妖娆妩媚,神秘朦胧的少女梦魇,让他既不愿直视,也没有径直离开。
梦魇款款而来,轻抚他的面颊,黑纱拂过,丝丝凉凉,妖异的美眸,深情凝望,娇嫩的檀唇,相隔寸许之间。
秦子智闭上眼睛,眉头微皱,低声道,“我知道你不是,我也知道与你不会有结果,希望我不会伤害到你。”接着他猛睁开双眼,赤麟轮回眼中墨芒刺出。
一切化为虚无,梦魇慢慢消失,恍惚间,秦子智仿若看到她清冷的眼眸。
秦子智定了定神,瞬间出现在第七层,第六层木门上方出现,“欲色界”三个字。
“看,第七层亮了,哈哈。”文音塔外的熊萧欣喜万分。
而另外三人只能报以苦笑,同时对秦子智的成绩也是内心高兴。
同时,灵冥玄宗在石屋内,看着眼前的云镜,“第七层了...”
此时的秦子智,赤麟轮回眼爆发出丈许墨芒,但在这第七层,并未起到任何作用。
他置身于一片瞭望无边的血色沙海中,四周箭矢诡异,刀芒熠熠,鲜血四溅,横尸遍野。
他仿若一道游荡的魂灵,置身于两军交战中,任由尖兵利刃刺穿他的身体,蓬勃热血融入他的灵魂。
渐渐的,有一方阵营开始节节败退,最终不敌,选择了弃城而逃。
胜利那一方的将士冲进城池,践踏被血侵染的地面,他们已经取得了胜利,但屠杀并未结束,城变成了死城,人变成了怨鬼。
将士的脸上没有出现英勇的荣光,而是化作嗜血的魔鬼。
不知过了多久,之前败退的那一方重新整顿兵马后,与魔鬼们再一次交战,用赴死的决心赶走了侵入者,接着这些人成为了魔鬼,占领了失败者的城池,屠杀了城里的百姓,高喊为城里那些死去的人报仇。
然而不知又过去了多久,失败的一方再一次夺回城池...周而复始,胜利与失败纠缠,正义与邪恶共存,唯一不曾改变的就是不停的杀戮。
秦子智陷入这种周而复始的杀戮,渐渐的赤麟轮回眼消失,双眼从迷茫变的嗜血。
他眉头紧皱,浑身颤抖。
“杀人者恒杀之。”
“错,冤冤相报何时了。”
“杀,告慰亡魂。”
“错,灭除怨结,众怨自解。”
“杀,方可使敌人胆怯。”
“错,命终升天,人无怯意。”
“如何杀!”
“一己私欲而伤之,为戒;执干戈以卫社稷,为勇。”
“何为社稷?”
“守护即为社稷。”
秦子智眉头舒展,面容平静,缓慢的睁开双眼,第七层幻境破,周围一片温暖祥和。
房间尽头出现一道闪烁荧光的木门,门上方出现三个字,“欲杀界”。
他平复了一下内心的躁动,向木门走去,他穿过木门,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他诧异,“为何没有出去。”
就在他进入另一片空间时,灵冥玄宗轻轻点了点头,“你果然可以进入。”
此时的秦子智身处一片荒漠中,目之所及,一棵巨大的古树郁郁葱葱,古树下一盏莲花心灯,旋转间,零星的荧光洒向四周的沙地。
接着沙地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布满绒绒的绿草,接着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燃烧,留下黑色的灰烬,供养着下一次破土而出的青草。
周而复始,轮回更迭,生命与死亡,今世与来生。
秦子智带着疑惑向心灯走去,当他来到心灯前时,方看到古树上隐隐约约出现一个“佛”字。
“远古佛?菩提树!”秦子智皱了皱眉头。
他抬头看了看郁郁葱葱的菩提树,叹息道,“自玄学伊始,佛已远去,再无信仰。”
菩提树抖动,心灯爆发刺眼光芒。
秦子智微眯着眼,“你是不甘吗?我也不甘心,没有洛家功法,无法救助宋琴,人人修炼,失去本性,圣兽村覆灭,我苟且偷生,无力守护,太多的不甘心。”
菩提树上出现一个字,“破。”
“破?如何破?”
“众生。”
“唉...众生已痴,何以化之,禅语果然难悟,可能我不是你说的有缘人。”秦子智摇头苦笑道。
他话音刚落,身前的心灯化作一张泛黄的草纸,飘落在他手心,草纸中间闪现一行字,“留待有缘人。”,接着化为一片空白。
他看了看这张草纸,这时头顶的菩提树抖动,接着掉落一颗菩提子,只不过这颗菩提子上有诸多破洞,他捡起来,不明所以,把草纸和菩提放进相思扣中,抬头看了看,“好。若世界破碎,江山重整,我力之所及,必然有你一份天地。”
幻境消失,他出现在一间四周皆黑暗,唯中间一盏莲花心灯闪烁柔光的屋子,片刻后,莲花心灯化为一缕残火,瞬间融入他的眉心,在他有些惊慌时,突感周身通透青明,虽然不知有何作用,但了然并无害处,自嘲的笑道,“拿人手短啊。”
这时,一扇拱门出现,他平静的向拱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