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依然闻到一股好闻的清香，转过头去，他立体的五官近在咫尺，她的发丝打在他的脸上，他抬眸。她怎么也收不住，嘴唇从他的脸上擦拭而过，温热的感觉从唇皮蔓延到她的每一个细胞里。
她赶紧站起来，低下头。
连声道歉：“对不起安队，我不知道你在我身后，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真是恨死自己了，上回撞了他，今天还这样了。他肯定心里也恨死她了。
安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微扯嘴角。
从旁边拉了一张椅子到她旁边。
“没事！在看监控录像吗？”
菱依然听着他的语气，好像并没有发怒，才怯怯地抬起头来。
他的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她才敢在他的旁边坐下。
“嗯！”
“一起看。”
“我总觉得这个蒙面的男人在进小区的时候有些不同寻常，看了好几遍又找不出什么端隙。”
“你再放一遍。”
“停。”
安久指着画面，道：“他在口袋里摸着什么？”
“进门掏钥匙。不对，进小区不用钥匙，进小区？”
她看了安久一眼，彼此立刻心领神会。
菱依然道：“他是想拿门禁卡出来。可是干嘛又放回去了？”
“继续。”
视频里的男人把伸出来的手又伸回了口袋，从第一扇门走向旁边的第二门，进了小区。
“停！我们调查的时候发现第二扇门是坏的，还没有维修，所以不用门禁卡也可以进去。”
“他原本是想拿门禁卡，拿都拿出来了，干嘛多此一举放回去呢！”
安久道：“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不想让人发现他就居住在这个小区。”
罗永录和宋晓慧一起走了过来。
“永录，你去调查一下李冰丽所在小区从事体育运动工作，身高在一米八左右，体格健壮的男人。还有在案发时间前没有回小区的。”
“好！我现在就去。”
宋晓慧问：“有什么发现吗？”
菱依然道：“我们分析，犯罪嫌疑人应该是和死者住在同一个小区。”
安久道：“这是我们忽视的一点，我们刚开始惯性地认为犯罪嫌疑人是从外面进来的。”
宋晓慧惊叹道：“对呀！”
“安队，我们严格筛查了一遍所有的住户，符合条件的只有两户。一户是本市一所高中的体育老师，叫何斯，年龄38岁，周日的早上离开，当天没有回来，星期二才从外面回来。另一个男人，叫张健，26岁，市里一家高消费健身场所的私人健身教练，独居，听说是被一个富婆给包养了。他周日下午开着车出去的，诡异的是，第二天一个女人开着车进了小区，这个男人坐她的车从小区里面出来了。而且这个男人住在6楼，也就是受害人李冰丽的上面一楼。”
“那八成就是他了。”菱依然道。
“走！去他家！”
安久命令道
“是。”
菱依然从五楼走到六楼没有发现一枚脚印。她道：“一定是有人清理了脚印，那天他从李冰丽家出来，一定是走的楼梯回家。”
罗永录道：“没错。如果那天还没有来电，他只能走楼梯回家。加上走楼梯不容易遇上人。如果来电了，他当时应该非常惊慌的，不会去做电梯，也减少被别人发现的几率。”
一行人沿着楼梯走到了张健的门口，在场的警察都拔出了枪，只有菱依然，因为刚来，局里还没有给她配枪。
安久在最前面，敲了敲门，冷酷的表情像一个专业的杀手。
真枪实弹的场面，菱依然是第一次经历，她是紧张的。
电梯“叮咚”一声，一个男人低头看着手机走了过来。看见门前一行人，楼梯下面还有几个人拿着枪的警察，撒腿就开始往楼上跑。大家沿着楼梯纷纷去追。
“站住！站住！”
菱依然跑到电梯处，进了电梯，按到了顶头。
下电梯的时候，正好遇上跑上来的张健。
她在警校的时候格斗成绩可是女队的前三名，这个时候她丝毫没有畏惧。
一脚踢到了他的右小腿上。可能是他力量本身比较大，没有被踢倒，一拳朝菱依然打过来，她身体微弯，躲过了一拳，他转身看身后，警察已经追上来了。
他趁菱依然不注意，从她身后用手臂控制住了她。力量悬殊太大，菱依然动弹不得。
警察已经来到了楼顶。
张健拖着菱依然朝护栏处移动。
安然紧握着枪，枪口对准了张健的头。
“赶快放了她！”
脖颈处暴露的青筋像一条跳跃的青龙。
罗永录怒吼道：“张健你已经没有退路了，赶快放了我们警察。”
张健仰头“哈哈大笑”，他看了一眼护栏之外。
冷笑道：“真的吗？那就让她跟我一起去死吧！”
菱依然无助地看着他狰狞的面孔，心口一起一伏，头突然间像是有虫子在里面爬，撕咬。她疯了一般摇着头，眼泪滑下，一切都不受控制了起来。
“不要。不要。”
她叫道。
一口咬在男人的手腕上。
“啊！”
她从张健的控制下逃离出来。
张健还来不及看一眼自己被咬伤的手。安久飞起一脚踢在他的脸上，他倒在地上。几个刑警按住他，给他戴上了手铐。
安久转过身来，抱住了惊恐中的菱依然。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她的身上。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
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依然，没事了。”
宋晓慧也连忙上前。
“依然，你没事吧！”
菱依然平息了一下自己，使劲摇了摇头，很快恢复了过来。从安久的怀里抽离出来。
“我没事。可能是第一次跟坏人正面交锋有些紧张。”
宋晓慧对着她笑道：“应该是。我第一次参加任务还没有被坏人劫持。我也比你好不到哪里去。”
“大家都下去，菱依然留下。”
他似乎怒了。
“是！”
安久深呼吸了一下，在她身旁来回走了几圈。
菱依然左手握着右手，偷偷地望着他。
小声道：“安队，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谁让你一个人擅自行动的。”
安久吼道。
“我只是想拦截住他。我……”
菱依然也不知道怎么去解释，干脆闭嘴。她的胸口闷得发慌，是安久骂了她，还是其他原因？她不得而知。她也不知道刚刚的自己为什么如此害怕。那种场面就像是曾经留下过的阴影一样。
“对不起。”
菱依然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怎么给她道歉了。
“依然，不做警察了吧！”
“为什么？”
她走近安久，用乞求的目光望着安久。
“你不适合！”
“我怎么就适合了。我保证我以后一定听从安排。好吗？我真的想做一名警察，安队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依然，我……”
冷风在耳边而过，吹得菱依然一些零落的短发飘来飘去，打在脸上，微疼。
安久没有再说话。
菱依然笑开了颜。
“谢谢安队。”
菱依然想把身上的衣服取下来还给安久。安久握住了她的手。
“披上吧！”
“喔！”
她点了点头。
他才慢慢松开她的手。
那只手酥麻酥麻的，微微颤抖着。
面前的张健靠在椅背上，两条腿成八字型张开，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罗永录大声道：“给我严肃一点！说说吧！”
“说什么呀！”
“你说什么！说说你跑什么呀！”
“跑犯法吗？”
安久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
“跑不犯法，袭警犯法，杀人犯法！”
安久的眼神直逼着他。
“说说你杀死李冰丽的过程吧！”
张健的眼神开始躲闪。
“我不认识她。”
安久把那天他尾随李冰丽进入小区的照片递到他的面前。
“这个人是你吧！”
“不是。”
“那这个呢！”
他反驳道。
“丢东西犯法？”
“这些衣服就是你当天穿的吧！我们已经做过DNA鉴定，你猜上面有什么？”
他小声道：“我哪知道？”
罗永录道：“这衣服上有你自己的DNA，还有受害人李冰丽的DNA。”
“那又怎么样？能说明我杀人了吗？”
他抖着腿，目光越来越没有的底气。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另外我们在受害人的体内提取到了你的DNA。”
安久盯着他，勾了勾嘴角。
他也张望着他。无话可说。
最后扑在了自己的大腿之间。抽涕了起来。
安久回到了座位上。
张健抬起头来，双手使劲摩擦着自己的脸。
“对。她是我杀的。”
“详细过程。”
“我是个教练，有走楼梯的习惯。因为经常走楼梯，经常会遇到住五楼的李冰丽，她姿态优美，气质好。我很快喜欢上了她，但是我对她并没有多余想法，每天能够看她一眼，我就满足了。这也是我后来为什么会坚持走楼梯的原因。后来，我也经常看她和一个年轻的男人一起出入，看到她脸上幸福快乐的笑容。我也为她高兴。”
说到这里，张健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那你为何杀了她？”
“那天晚上我回小区的时候在门口遇到了李冰丽从一个中年男人的豪车上下来，很是亲密。那一瞬间她在我心里的清纯的样子一下子荡然无存，我就特别想占有她，我觉得她和我一样。”
“那天你是开车出去，怎么没有开车回来。”
“我的车有点问题，拿去修了。所以是坐车回来的。”
“继续说。”
“然后我看到她进了小区，我也跟着她进了小区。”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想杀她。”
“我没有！”他极力地否认着。
“那你为什么蒙着脸，刻意地躲避摄像头，还特意走了另外一个坏了的门。”
他痛苦地使劲地抓自己的头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被人发现。”
“进入小区之后呢？”
“在电梯门要关闭的时候，我一只脚挡住了电梯的门，那时候李冰丽还没有发现我，还在低头玩手机。直到我走到她的身旁，她才抬起头来，用不善意的余光打量我。然后又匆匆忙忙低头，在手机上打字。这时候我什么都没有做，就只是看着她。她很害怕，手机落在了地上。我看到了手机上的字。”
“她在求救吗？”
“是的。她说电梯里有个变态，叫对方赶紧报警。我被她侮辱性的语言刺激了，默默地捡起手机递给她。她全身都在发抖，用可怜兮兮的目光求我。这时候电梯停了，她没想到，我也没有想到的是，这时候停电了。她想大叫，想跑出去。我一只手就控制住了她。我逼迫着她开门，把她带到客厅。原本我已经放开了他，她不停地骂我。我更加失去了理智，一直掐着她的脖子，想占有她，她还咬了我，我就一直掐着她的脖子，直到她没有了呼吸。”
讲着事情经过的时候，他一会很激动，一会儿又很平静。
“继续说，接下来你做了什么？”
“我当时慌了。我立马清理了客厅。从楼梯回了家。”
“你还打扫了楼梯的足迹。”
“我都打扫了。我还把那天穿的衣物扔到了很远的垃圾桶里。”
最后，他放声大哭了起来。
安久和罗永录从审讯室里出来。
宋晓慧问。
“怎么样？”
罗永录得意地说：“都说了。也不看谁提审的。”
“呵呵！”
菱依然道：“真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局！那个张健也挺可怜的，从小就是个孤儿，后来又被多个富婆包养。”
“不管怎么样，他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法律的制裁。这个案件终于破了。依然你真的功不可没。”宋晓慧道。
菱依然谦虚地看了看安久。
他嘴角带笑。
“既然案件破了，我们去看电影吧！”
罗永录向宋晓慧抛了一个媚眼。
“依然去吗？”宋晓慧问。
“我就不去了。你们两个去吧！”
菱依然抱着文件跑走了。
宋晓慧插着腰，道：“看电影！结案报告写了吗？如果你写两份，我就去。”
“啊！压迫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