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上学,范西带着元宝去城里转转,桃子陪着我。平时话很多的它也沉默了。
“我其实很不明白我活着是为了什么?为什么是我,我不关心,那是我还没出生之前的事情。可是现在的我,有自己的思想,眼睛,想到的,看到的,才拼凑出真实的我。可是我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所有人的结局,都是一样的,而过程呢?”我突然问桃子,它蹲在长椅上,正在看远处在花丛中飞来飞去的一只蝴蝶。我呵呵笑了,伸手不顾旁人怪异的目光,去揉着它毛茸茸的身体,冰冰凉凉的,没有任何温暖的感觉。记得上次它有实体,身体是温暖的,摸上去能感受到血液在它身体中流动。那种感觉真好。她也特别想抱抱范西,感受一下,然而她并没有这样做。
“很多人一生平凡,长大,恋爱,结婚,工作,养家,很平凡,好像活着就为了这些一样,很无聊。可是想想,不为点什么,好像就活不下去。”我看着从我身边走过的一位老人。老人年龄大约有八九十岁了,走的很慢,手里牵着一只哈士奇,年龄也很大了,走起路来同样很慢。
“为什么要这样想,活着就好了。”桃子打了个哈欠说。“总有些东西是值得的。真的如你这样想,那么不管是神,人,动物,都不该存在。很多时候我们存在的意义,也就在那么点东西。你看着这些来来往往的人,有多少知道自己真正要什么?还不都是在时间里一点点找答案。生命本就是在你我中彼此消耗。”
彼此消耗。我默默念着这句话。好像曾经有人和我说过。
“你呢?为了什么?”我问桃子。
“强大。”说着桃子眼神里充满了光亮。
“所以你跟着我是不是就想拿走我的灵力?”我忽然故意说道。
“胡说!就你那点破灵力!谁稀罕。”桃子像是看见猫一样瞬间炸毛。圆滚滚的身体更圆了。
我哈哈笑了起来。
“走吧,我们也去过二人世界。”我将脖子处的红色吊坠取下,用食指沾了一点血,桃子蹲在那里却犹豫了,歪着脑袋看着我。
“就当是陪下我吧。”我将食指往前一递说。桃子这才慢慢上前,舔了那有些干涸的血液。我脱下外套盖在他的身上,没有一会,衣服便动了起来,桃子肥肥的身体出现在衣服下面。刚要说话,却因为路过女生说了句可爱,生生给憋了回去。
“能不能一直实体,像是猫咪老师那样?”我揉着它,很暖和。傍晚的光,带着橘色,金色,笼罩着大地。远远看去,空气里飞舞着金黄色的粉尘,平添了几分梦幻,像是做梦一样。
我带着桃子沿着马路走,在拐角处停下,买了一根糖葫芦,桃子一口一个,看的旁边的叔叔阿姨都连连惊叹。
“现在的狗,真是什么都吃,养不起,养不起。”
最终我们在咖啡店停下。
“你觉得他还在?”
“不确定,看看吧。反正口渴了。”
我推门进去,男人并不在,老板娘也不在,只有上次来的小姑娘。我径直走到吧台,弯腰将桃子抱到座位上,自己也跟着坐下。女生看到我,一眼认出,很热情的和我们打招呼。
“是你呀,今天还点卡布基诺和慕斯蛋糕?”
我笑着点头,环顾了一下四周。“你老板娘不在?”
“老板娘每周三都不来,要去她奶奶那里陪着她。”她一边说,一边将打发好的奶泡倒进黑色的咖啡上。
“怎么,你找她?”
“没有,只是随口问问。上次来,看她坐在这里发呆,好像不怎么开心。”
女生将调好的咖啡给我,转身给桃子去玻璃柜里拿慕斯蛋糕。
“奥,是有点不开心。其实老板娘的私事我不该多说,但是你知道忍不住。”她很坦诚的说。“我其实是觉得不值得,替我们老板娘不值。之前有个男人经常来我们店里喝咖啡,好像姓刘,叫刘洋,人很温和,也很好。每次来都和老板娘聊的很开心,看的出来,两个人都互相喜欢对方。只是——”说着她有些惋惜。拿着盘子的动作停在那里,看的桃子很是着急。
“只是什么?”我问。
“只是后来男人就不见了,再也没来过,老板娘给他发信息,打电话都没人接也没人回,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们老板娘就是傻,固执,一直等着。觉得总有一天他会来。”
我自然知道刘洋为什么突然人间蒸发,便没有再多问,安静的喝自己的咖啡,桃子若有所思的吃着。回去的路上,桃子问我。
“明明不想插手这种感情的事情,为什么还要问呢?”
“突然发现,思念一个人,不太好受。”
我低着头,将地上的一块小石头,用力的踢向远处。看着他咯噔的在地上滚了几圈停下。刘洋站在那里,悲伤的看着我,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桃子警惕的看着刘洋与他身后的人。“是妖怪。”桃子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我与它在原地没动,与他们两个对峙着,一阵风忽然吹来,地上的树叶被卷起,摩擦着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前进着。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低声的说,前几天还在好奇,普通的灵魂,就算是灵力再强也撑不过七天,这个男人明显已经超过了时间,却仍旧没有消失。刚开始还以为能从他身上找到范西停留那么久的原因,现在看来应该就是他身后的那位妖怪一直在用自己的能量场,拖延刘洋离开的时间。我抬脚向前走,桃子跟着我,感觉到它有些紧张,估计是对方什么实力,它也不能确定。我慢慢走进,刘洋的脸越来越清楚,我逐渐看清他身后的人,是个身穿黑色呢绒风衣的男人,鼻梁挺直,眼眶深陷,很像是暮光之城里的男主,邪魅的脸上近乎妖媚。心里不由浮现两个字——搞基。觉得自己腐了,忙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不聊聊?”黑衣男人邪魅的说,声音充满磁性,像是演奏的钢琴曲一般迷人。
我装作听不见,从他们身边走过。
“我可以把我的灵力给你三分之一。”见我要离开,刘洋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我继续走,装作没听见。再强的灵魂也触碰不了人类,虽然妖怪不同,但是伤害人类的妖怪一旦被发现,就会有黑暗使者前来销毁,无论什么原因。
“三分之二。”他又说。
“成交。”我停下脚步,笑着答道。
黑衣男人却开口了:“啧啧,问世间情为何物,你给我三分之一,给她三分之二,便无法再投胎了。女人你舍得吗?”
“舍得。”我果断回答,“你舍得,就不要要那三分之一。”说完我呵呵笑了。他也笑了,说了句有趣。
“明天咖啡馆后面的小巷子里见,晚上七点。”
他们站在那里,目送着我们离开后相继在夜幕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