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一晃十二年
同样是失去了另一半,燕云却早已走出了阴霾,南宫云逸终日长醉不醒。
燕凌霄如今虚岁十之有三,自幼跟随娘亲燕云及军中将士习武,天赋斐然九岁便能上马开弓,十岁起便时常跟随边军巡视边关。
黎雪国多线作战僵持十余年之久,格局依然没有大的改变,东南战线最终黎雪国还是退至了天澜江以北,据江北而守。
多线同时作战,其实也不是黎雪国强大,而是各国都未尽力,西北诸国组成联盟抱团取暖还依然长期被黎雪国压着打,若不是南方两国牵制,诸国早已被扫平了,如今有两国在南边牵制住黎雪国一半国力,西北诸国才勉强保持住与黎雪国的僵持之势。南方两国只想牵制住黎雪国扫平西北的大势,真要把黎雪国逼急了,黎雪国很可能放弃北方的战线全力往南边扑。
这日南宫云逸又醉在了坠星湖中,燕云坐在观景亭中,不知是看那波光粼粼的湖景还是看那醉在湖中的南宫云逸。
“娘,我出去玩会儿”
燕凌霄隔着老远对着燕云喊到,才十三岁的燕凌霄已高过燕云肩头,燕凌霄从小是燕云带大的,并不知道还有个已经去世的生母,燕云亦未再嫁。以将军府的背景和燕云的姿色照理说再嫁个好人家是不难的,可燕云没这个意思,燕奎也未说什么。
时隔十余年,燕奎与金虎都觉得不似凡人的南宫云逸依然变成了邋遢的中年男子,而武艺平平的燕云,岁月却不曾在其身上留下多少痕迹,如今青春依旧,似那二十出头的妙龄女子。
一直被燕云视为己出的燕凌霄,自五岁起每日清晨日出即要被叫起床练体习武,上午要随夫子习文练字,近中午有些休息时间,到了下午便要学习阵法兵书,所以每天这个时间就会跑出去玩,下午能不能回来就不知道了,反正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燕云舍不得打骂,燕奎又不常在家。
听到喊声燕云回过神来,起身与站在远处的燕凌霄叮嘱道:“宵儿,出去玩不准惹事啊,中午记得回来吃饭,不然打你板子”
凌霄每次出门燕云都要叮嘱警告一番,然而并没什么用,凌霄根本不怕她,她嘴上说着却从来没打过凌霄。
凌霄笑着答应道:“”好勒!娘亲,湖边风大,你早点回去歇着”
说着凌霄已往燕府外跑了出去。
门外早有几个小家伙等在外面,似乎怕人看见,躲在了围墙边上,凌霄走出去老远才小声招呼着。
听到呼喊,凌霄没急着跑过去,四下看了下,确认没人看见才朝着招手的几人跑了过去。
一共三人,都是坠星城中的官宦子弟,年纪比起凌霄都差不太多。
凌霄对其中一个干瘦的小孩问道“二虎,东西弄来没有”
叫二虎的小孩回道:“没敢带过来,藏在城外的,柱子在那边等着呢”
二虎是小名,其父是燕奎麾下的左骑都尉张虎,军中大家都称其为张老虎,二虎本名张浩文,还有个哥哥叫张浩武,大家都叫其哥哥大虎,叫他二虎。
燕奎麾下共有三路驻守边境的大军,中路由燕奎亲自统领,左右两路由征北、镇北二路将军统领,战时所驻三地的州军也归燕奎统领,总计四十余万兵力。
另一个孩子问道:“燕哥,你怎么给你娘说的?”
燕云每天规定凌宵饭点必须回家,时常一起玩的几个小孩都是知道的,但只要燕奎不在家,凌霄都不怎么遵守,有时候甚至几日才会回家。
几个孩子年少不知事,又仗着家境不凡,时常在外惹事,小孩子这个年龄几乎都这样,只要不是太过分,家里的大人最多也就训斥一番,打打板子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张老虎就时常对二虎娘亲说“和宵儿一起玩,闯天大的祸有燕老将军顶着,管二虎干嘛,由他去吧”
凌霄:“哪敢明说,说了娘亲准不让我出来,我只说出来玩一会儿,在家里留了字条说澜陵郡世子武矩文邀请我们几个过去玩几天”
“对了你们怎么说的”说完凌霄不忘问过几人。
“我们都是说的陪你去澜陵郡找世子殿下玩”
二虎代替几人作了回答。
凌霄对于大家找他为理由也不意外,平常都是如此,谁叫他爷爷官大,其它几人只要说是陪他,家里一般都不会管着不让,只要不是去惹事。
另外一个胖子小孩,还掏出一叠银票道:“家里给的,老爹说此次出行一切费用由我承担”
胖子叫钱经天,家庭背景与众人不同,他家是做生意的,连坠星城这边的钱庄都是他家开的,平时众人在坠星城开销都直接挂胖子的账,没办法家里有钱。
开销由胖子承担大家没什么好意外的,习以为常,若不是胖子钱多还真和几人玩不到一块,凌霄又问道:“马准备没有?”
“早上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就等着你了,咱们快些出发吧,柱子还等着咱们呢”
几人一边说着一边拉起凌霄出发。
柱子是几人给起的外号,本名林振远,因其牛高马大,身强体壮,如今十四岁,却比起正常成年男子还要高出一个脑袋,所以大家都叫其柱子
武阳王朝皇帝姓武,武矩文是澜陵王世子,和几个孩子年龄相仿,时常来坠星城玩,以前第一次来坠星城时和几个孩子打过架,家里大人都是知道的,毕竟是亲王世子。
几个小孩此次确实是受亲王世子邀请,澜陵城靠近天澜山脉,据说前些日子有人在山中看到了一只彩凤,世子便邀几人进山狩猎。
几人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凤凰,自然是想去见识见识,就算不能捕捉了回来看看也好,但是天澜山脉是那千年老林,山中多凶兽,猛禽,若给家里直说肯定去不了,所以几人决定偷偷前往。
不多时几人便出了城,又绕到一条寻常没什么人客往来的小路上才看见柱子嘴里叼着根草坐在石头上,不远处树上还绑着几匹战马。
见几人来了,柱子打量了下四周才从石头下面拎出个黑布包裹道了声
“来了啊”
柱子话少,是那种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的,他爹是烟云铁骑首领,他也算燕家的人,几人出门一般跟在凌霄左右。
同行而来,跟在凌霄身旁一个小孩,抱怨道:“哎……快别说了,凌霄每天都得这个点才能出门,我们在他家门口蹲了一上午,脚都等麻了”
这小子是景州刺史的幼子,名叫彭少鸣,坠星城便是景州州城,刺史府就在坠星城内,自幼和凌霄几人打成一片。
凌霄赖得理会他们的抱怨,出言道:“好了,别抱怨了,抓紧分了东西赶路吧”
胖子闻言,一脸苦兮兮地说道:“不是吧,这都到饭点了,不吃饭就赶路呀?”
二虎:“你都胖成猪了,少吃一顿能饿死你吗”
凌霄:“路上在找地方吃饭吧,出发晚了怕天黑前赶不到澜陵郡”
柱子将包裹打开,里面装着几张劲弩,包裹太大一个人携带不方便,只能分给众人。
二虎洋洋自夸道:“这可是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出来”
二虎说着还拎着一张交给胖子炫耀道:“胖子,你没见过吧?”
胖子确实第一次见这玩意儿,拿过手中看了又看。
彭少鸣对二虎道:“得了吧,你尾巴都翘天上去了,这已经唠叨半天了,知道你劳苦功高行了吧”
军中对弩管控得相当严格,执行任务遗失、折损都要上报,更不允许流入民间,武阳国有规定,民间不得私制及擅用弩箭,若有违者抓住了可是要蹲大牢的。
二虎是仗着其哥哥恰好在军中管军械,偷偷弄了几张出来,若是被发现了估计得被他老子打个半死,由不得几人不小心翼翼。
总共五张弩弓,四张瘦弩,一张强弩,箭矢仅有五十一支,强弩是给柱子准备的,弩重四十余斤,配九石弓,射程达四百余步,百步可穿杨,这种强弩在军中数量也不多,几人不得不佩服二虎的勇气,这玩意儿也敢弄出来。
弩的使用比起弓要简单得多,而且精确度极高,主要是不用太多练习,常人入手便会,威力极大,所以胖子也能分得一张。
几人将几张弩分配过后,二虎不忘提醒道:“”大家都藏好了,路上千万不能露出来,进来山才能拿出来用”
不用提醒几人自然知道厉害,各自以黑布将其包裹起来挂在了马背上,这边除去几张弩箭没有准备其它东西,也用不着这么远带过去,澜陵王世子自然会准备好的。
几人收拾完,二虎第一个跳上马背,高呼一声“出发咯”
一骑绝尘而去,给几人留下一道烟尘。
吐了两口,彭少鸣跳上马背骂道:“狗日的二虎,给你彭大爷等着”
凌霄几人哪能再吃彭少鸣的灰,跟着上马扬鞭而去。
留下胖子一人灰头土脸地站在原地,没办法他骑术不如几人,那庞大的身躯又在那摆着,行动自然谈不上敏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