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来自不会让苏言真的去调查几位皇子。
这里边的纷复杂乱,远远不是苏言担得起的。
况且,李东来还承着某人的情,得罩着苏言。
为方便苏言行事安身,大理寺问事的职位倒是真真的给了,反正是个不入流的。
哪知,苏言任职问事后,对李东来玩笑的话,却上了心。
苏言在放衙后,向褚云清认真地请教了一下各皇子的事情。
褚云清没回话,眯着眼睛沉默半晌。
身边来往的同僚皆向两人打招呼,苏言扬声笑着一一挥手,眼睛明亮,卧蚕弯弯。
褚云清这才说,此时此地不便详谈,让苏言休沐日来找他,苏言严整表情答应。
及至休沐日,苏言想着和褚云清的约定,懒觉也没好意思睡,收拾收拾,做了一套保健操才出门。
虽然还不到三个月,她却挺习惯现世的生活方式。
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每天步数上万,活得特健康。
夏天也不是特别热,空气含氧量丰富,要不是没有空调,电器,Wifi,姨妈巾……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得想点其他的法子查查有没有回去的消息。
云鑫接了差事,不在府中。
因是她与褚云清约,所以也没有叫上云焱。
苏言骑着小毛驴,晃晃悠悠往褚府赶。
到了褚府,苏言给门房禀了信,下人便带着她到了花厅。
不多时,褚云清就过来。
苏言正在看花厅布置的字画,听到声音,转头就看到褚云清笑盈盈的样子。
今日他着一身玉白圆领锦衫,脚蹬苍黑短靴,玉钩龙丝绦束腰,袖口是两缕金线绣兰,显得肩宽腰窄腿还长,端是一派清风明月好样貌,苏言又被晃花了眼。
苏言好一会儿才道:“平时你在家都穿得这么艳光四射的吗?”
“怎么,阿言,平时我穿官服不艳光四射吗?”褚云清胡噜揉她的头,“阿言是不是眼睛都看直啦?”
“……”苏言扒下他的爪子,“男头女腰,一碰糟糕。”
“我这是慈爱的表现。”褚云清一本正经。
苏言默默翻了个白眼:“怎么,要当我父亲吗。”
“恩?”褚云清有些疑惑,“你是弟弟。”
你才是弟弟!苏言气鼓鼓。
“好了,走吧,今日我们出门去个好地方。”褚云清收手笑道。
“欸?要出门?我还一大早去买了点心!”苏言诧异,提起手中的糕点示意他。
“那正好,路上吃。”褚云清卷了袖子,推着苏言往花厅外走。
二人穿过回廊,绕过小花园,走过垂花门。
褚家是书香传世,百年大家,褚府景致清雅大方,不流于俗。
苏言是头一次进褚府,一路上看的目不转睛。
瞧瞧,大户人家。
以前苏言去过苏杭园林,当时沉迷于眼前景致的精致与秀美,和褚府一比,倒像是小家碧玉了。
到了褚府侧门,苏言见小厮牵了三匹马,其中一匹枣红马上已经坐了一位青衣俊俏公子,见他们出来,笑着打趣:“褚二说还约了一位,我还道是哪家的小姐要一并同游呢,原来是小苏言。”
“孙公子早上好。”苏言看到他也笑,孙孟齐是褚云清的好友,比褚云清大几岁,现在工部任郎中,苏言找褚云清的时候见过几次,对于孙孟齐口中的称呼也欣欣然接受,这不是显得脸嫩嘛。
“阿言你可会骑马?”褚云清偏头问她,他只见过苏言骑小毛驴。
“不会……”现在的出行工具多是牛车,马和马车,骑马就跟现代骑自行车一样普遍。
苏言还没骑过马,她在旅游的时候骑过骆驼,主人在前面牵着,闲庭信步,也没机会撒丫子狂奔。
“现在备车也麻烦,阿言与我同乘便是。”褚云清又弯起眼睛,“我不介意。”
他一边走向马儿,一边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对儿玉青锦缎护腕,将两边袖口收紧。
我介意啊喂!
“我带驴了,我可以骑驴。”
“驴跑得哪有马快。”孙孟齐撇嘴,催促道,“快快快,再耽误一会儿太阳便下山了。”
苏言抬头望天,我能说我晕马吗……
推辞不过,苏言也不过多矫情。
褚云清先扶苏言爬上黑马的马背,苏言抓着缰绳和马鬃,在马背上颤颤巍巍。
褚云清看着她,眯着眼睛笑:“你别怕。”
不,我怕。
这马高大挺拔,身形矫健匀称,毛发乌黑发亮,独左前蹄犹如踏雪。
他翻身便上了黑马,坐到苏言背后,拉住了缰绳。
苏言在他身前扭扭捏捏。
褚云清见状,又命人结了带子系在她和自己的腰上,这才与孙孟齐打马而去。
“抓好啊,可别跑着跑着人掉下去了。”褚云清闲闲道。
苏言还挺紧张,拉住了鞍头上的绳子。
速度一快,她便猛地靠进了褚云清的怀里。
褚云清被这么一撞,蹙了一下眉。
感受到怀中的温度,低头看着碎发支棱的头顶,鼻息有淡淡清香,入耳是衣料摩挲声,感觉天气有点热。
身下的马一歪,踉跄了一下。
苏言本来还尴尬着,这一动,更紧张了,下意识抓住了马鬃。
褚云清压下心下怪异,深呼吸,默默地往后挪了挪,专注跑马。
到了目的地,褚云清干脆利落翻身下马,抓住苏言的手腕,扶着她下了马。
马上颠簸,刺激是真刺激,就感觉腰部以下有些脱力。
“怎么样,这里还不错吧。”褚云清道。
孙孟齐也下了马,忙着让小厮牵去照料。
苏言环顾四周。
这是一个半山腰上的庄子,竹林掩映,古拙写意,在庄子侧面的草亭里,能看到山坳中的碧水廊桥。
微风拂过,竹叶深深,云烟雾绕,鸟啼虫鸣,让人心旷神怡。
苏言靠在亭中竹椅上,深深地吸口气,叹道:“好地方!”又回头问:“这地方应该没有人偷听了吧。”
孙孟齐不解:“?”
褚云清蓦的一愣,才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恍然笑:“都已经到西山了,这地方是我置的别院,不怕人偷听的。”
苏言点点头,正想接着问来着,孙孟齐却截断她,一把将她拉过去:“小苏言你也别窝着,这宅子后面有一片桃树林,我们去逛逛。”
“春天桃花开的时候,很是好看,虽然现在没花儿看了,但这会儿桃子应该也熟了,我们去摘桃子吃吧。
春天那会儿,褚二还酿了桃花酒埋在树下,一会儿我们也掏一坛出来尝尝……”
苏言被他拉着进了庄子,闻言笑着捧场道:“云清兄还会酿酒啊,桃花为酿,那一会儿可要尝尝。”
“不只桃花,还有竹叶青。褚二甚是雅趣,我看下头那片荷花也开了,还能做几坛荷花酒,待到中秋就能喝了。”孙孟齐滔滔不绝,那得意的神色,仿佛酒是他做的一般。
“嗯……一会儿还能做个荷叶鸡,炸荷花也香,还有荷花梗米粥……”苏言跟着孙孟齐碎叨,褚云清在身后听着好笑,吩咐庄里小厮几句,便抬脚跟上二人往庄子后山走。
一上午,三人逛了庄子,摘了桃子,还掏了一坛桃花酒。
临晌午时,孙孟齐还逮了只山鸡。
苏言对他叹服不已,看着文文弱弱,没想到身手了得,于是又加了个炖山鸡。
褚云清着人在草亭中布了饭菜,入席时苏言又惊喜了。
之前随口说的荷叶鸡,炸荷花都在席上,褚云清给她又盛了一碗荷花梗米粥。
孙孟齐拍开酒坛的封泥,倒了一壶桃花酒,又将三人的酒盏斟满,酒液微微带着红色,清香扑鼻,苏言看得食指大动。
折腾一上午,苏言早饿了,抿了一口桃花酒,又尝一片荷花鸡,她都想热泪盈眶,放下筷子给褚云清竖了两个大拇指:“哥哥诶你太棒了!”
褚云清被她夸得直笑,端起酒盏和她的碰下,一饮而尽,耳尖微微红,他抬手搓了搓耳垂。
孙孟齐不乐意:“诶诶诶,不跟我碰什么意思,我没出力吗,我没出主意吗,这酒还是我挖出来的!”
褚云清转头轻飘飘地瞄了褚云清一眼,似有不满。
苏言开怀,眸子里亮晶晶,端起酒盏和孙孟齐碰一下:“孙公子我还没喝,我和你碰。”
孙孟齐笑眯了眼睛:“还是小苏言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