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屋外并不漆黑，反倒是屋内伸手不见五指。不过屋里的人并没有休息，而是睁着眼睛看着屋顶。
并没有现代风格的天花板，而是如古代建筑一样的栋梁。并且控制不住的去舔自己刚张出来的门牙，以及还没有长出牙的牙龈。
虽然才降生不久，不过却也早已经搞清楚了自己的状况。
这里是武王府，自己是石四爷的曾孙子，差点就跟着父母一起去世。
可能是因为痛失孙子和孙媳，石四爷给他起名石鸣，与他父亲石子鸣只差一字。
深知武王府不如表面那么祥和，石鸣自然也不会去显露什么。虽然他本身也没有什么可显露的。
在不断的调理和石四爷的照料下，一年的时间石鸣才算是身体健康，和别的孩子起点相平。
不过这时候，石鸣听到了一个消息，算不上好却也算不上差。是一切传奇的开始，也是一个惨剧的开始。
“你十一叔快有儿子了，你也当上堂哥了，过几个月我带你去看看你堂弟。”石四爷如此说到。
十一叔就是石子陵，这几日十一婶有了身孕。任他石鸣再怎么闹腾，再怎么增加异数，也肯定影响不到这种事情。
所以不管是出不出意外，婶子的肚子里绝对就是石昊。
石昊出生自然是好事，不过等石昊半岁多的时候，至尊骨被夺的事情又该怎么办。
这事情让石鸣反反复复的想了几个月，直到石四爷说带着他去看看堂弟石昊，他也没想到怎么办。
这日正好武王府的人外出狩猎，石鸣也跟着去看看。
数百人出行，在一块湖泊旁狩猎。
这湖泊巨大无边，碧蓝清澈，灵气浓郁的化不开，要是在寻常修士眼里，这就是块适合修行的宝地。不过人如此想，那些凶兽也是如此。
诸多珍禽异兽，甚至有些不纯血的遗种在岸边出没，想要清理干净的话，估计一般修士还真是做不来。
这时候，一群栖于湖边羽翼鲜艳、色彩绚丽的猛禽被人惊扰，顿时皆暴怒，每一头猛禽都有六七米长，一身羽毛发光，如同火焰在烧。
这其中还有一头禽王，足有十七八米长，浑身流转五色神光，羽翼绚丽的惊人，让外围的铁骑都感到心悸。
“哈哈哈……真是一头好鸾鸟，竟是强大的遗种，体内流淌着太古神禽的血，真是罕见的宝药，看我如何将它射杀。”一位老人大笑。
随后石鸣看着老人弯弓搭箭，看上去丝毫不带难度，但是他看得清楚，刚才那弓可是两个人抬过来的。虽然看不出十五爷有多强，不过就这一下子，给他的冲击感还是很大。
哧——
老人手一松，弓箭直接消失，石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鸾鸟一声哀鸣。
石鸣连忙扭头望去，刚才一箭之力与鸾鸟王发生碰撞，现在剩余的四散霞光还未完全消弭。
看着天上的霞光消散，石鸣转念一想：这难道就是活脱脱的核弹箭仙？
挨了十五爷一箭，这鸟王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该呈凶，挥动羽翼化作一道五色神光，冲入云层，就要遁走。
“哪里跑！”十五爷再次拉弓。
石鸣这次学聪明了，与其看他完全不懂的大佬拉弓，不如看核弹爆炸。
哧——
第二箭射出，果不其然，这一次十五爷就是要一箭必杀，鸾鸟王也是拼尽全力。可惜鸾鸟王还是躲不掉，直接被一箭洞穿。
石鸣不曾修行，也没有重瞳，不过这一箭的霞光传出云层，倒也让他看了场热闹。
一旁的老人称赞着十五爷，而石鸣则直接跑到石昊身边，大眼瞪小眼的盯着他。
“鸣儿你也是哥哥了，以后可要照顾好弟弟。”
“诶？”
独断万古荒天帝岂会需要他照顾，不过这话石鸣也说不出口，毕竟治脑子问题的宝药算是休养元神用的，他可用不起。
“哈哈哈，真不知该说你憨厚还是呆，罢了，你本来也不比昊儿大多少。”
秦怡宁伸出手抚摸着石鸣，眼中尽是慈爱。
石四爷早年丧妻，只有一个儿子，后来又遭遇不幸，不过好在留下一个孙子，但是如今孙子也一样去世了，只留下石鸣。
为人母，秦怡宁自然是心疼石鸣，如今才一岁半，但是却从未见过父母，再加上出生时的问题，现在才和正常孩子无差。
“我这两个乖孙儿，来尝尝神禽宝血，这可是大补啊。”十五爷大笑着端着一个碗走来。
“鸣儿也是我乖孙儿，四叔和我不分彼此，你身子虚，多喝点。”
十五爷豪气万分，手一挥塞给石鸣一个小一号的玉碗，放了半碗宝血。
看着这半碗血，石鸣的小脸不知道该露出来什么表情。
按道理来说，想变强就要多吃这些，不过茹毛饮血的生活嘛……出于一个正常现代人的心理，他有些接受不了。
晃了晃手里的玉碗。明明是血液，却丝毫不沾玉碗，像是盛一碗水银一样。
鼻子靠近嗅了嗅，没有血腥味，反而有股淡淡的清香。
偷眼看了一下石昊，见到小堂弟都已经被喂了好几滴神禽血，石鸣嘴唇靠到碗边小小口的吸了一点。
虽然说不上喝一口就觉得浑身舒服的想要原地升天，但是至少味道不错，口中也带上了一股清香，比果汁强上不少。
但是出于自己在这世上生活一年半之后还存在的凡人观念，多少还是让他有些抵触。
看着石鸣蹙着小眉头一点一点喝宝血，十五爷不禁笑起来。
“不用怕，喝完了十五爷和你爷爷再去猎，来。”十五爷说着又给石鸣满上。
“谢谢十五爷。”
“不碍事，不碍事。”
石鸣这时也知道了，要在这里生存下去，至少要先习惯这里的常识。
看着一满碗的宝血，他咬咬牙吨吨吨的全部喝掉。
“嗝～～”
虽然味道不错，但是可能是因为心理作用的缘故，石鸣只觉得自己的腹内有些翻滚。
看着石鸣一口气干了一宝血，众人也是啧啧称奇。
寻常来讲，莫要说是一碗，就只是十五爷给石昊的那些量。换个年纪相仿的孩子都遭不住，估计要大人帮忙炼化一下，不过石鸣和石昊到还真是奇异。
“还记得当时石鸣身子虚，不管怎么都养不住，整个人天天都是奄奄一息的样子。现在都能干了神禽宝血，看来也是个天才啊。”一个老人赞叹到。
“老四也是费心了，这一年都没怎么合过眼。”
“哈哈哈哈……”石四爷也是喜笑颜开。
眼前石鸣能活的好好的就行，至于天才不天才，他倒不关心。
坐在地上的石鸣还在打着嗝，他现在确信了，如果刚开始是因为心理作用不舒服，现在绝对是生理上的作用。
石四爷自然也已经看出来，来到石鸣身旁一手把他揽起来，帮他炼化体内的宝血。
之后石鸣就睡着了，一觉睡到了回府才醒过来。
这之后石鸣也看透了，自己没能耐做到让石昊不失去至尊骨又能到石村，所以就只能选择最简单的处理方法——装傻。
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假装自己本来就是这里的人，和石昊该玩玩该闹闹，就这样一直装到石四爷把失去至尊骨的石昊带回武王府。
看着蜷缩在床上的石昊，石鸣扪心自问，自己装傻装了这大半年，到底为的是什么。
为了让石昊成为独断万古的荒天帝？不对，他没本事让石昊成为荒天帝，那是石昊的本事。但是既然如此，那他这大半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石鸣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
他知道后来的敌人有多强，他也知道每一个秘宝和机缘的大概位置，但是知道这些又如何。
“……好……好冷……”蜷缩在床上的石昊虚弱的开口。
石鸣连忙把被子往上盖了盖，刚才的疑问都先抛到脑后。
明知他人有难，救？或是不救？救了毁人辉煌，不救却为什么有心存愧疚。
之后的时间石鸣就守在石昊身边，石四爷每次来也都是唉声叹气。
现在石昊的状况可比当初石鸣的严重不止多少。
前半个月石昊昏迷不醒口中尽是胡话，后半个月每到午夜，石昊的骨骼都会啪啪作响，随后整个身躯就会缩小一些，整个人的精气神也就越发萎靡。
“你是……？你是堂哥嘛？我越来越记不起身边的人了堂哥。”
石昊尽力回忆，但是眼里的迷茫丝毫不减。
这之后不到两周时间，石昊几乎小了快一半，失去至尊骨之后，整个身体像是黑洞一样不断吸食他的精气神，灵动的一双眼睛都已经失去了光彩。
看着床边上的石鸣，石昊疑惑的开口：“你是谁啊？”
石鸣无言。他想着，或许自己一开始不接近石昊才是最好的选择，等到时候跟着石四爷站队伍抱大腿更好，毕竟石昊从不亏待自己亲人。
不过，这时候石鸣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因为当局者是真的迷。
“我是你的好兄弟。”
“好兄弟？”
“没错，好兄弟。”
“那我呢？”
“你是至尊，无敌的至尊！”
“我是至尊？”
“没错，你是至尊。”
石鸣眼中含泪，但是笑着和石昊讲话。
“你是无敌的至尊，不管你到哪里都会有人陪着你的。”
“真的吗？”
“那是当然！我是你的好兄弟，绝对不会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
哪怕你成了荒天帝，哪怕你要断万古。至少不会是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