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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慧义寺里议盛会,七星观中入道门

辞旧迎新,除了道门节日,观里日子清闲不会过于注重节日,但江道人本文人官吏出生,元日(正月初一)多少不能免俗。带着两个徒弟张罗好一桌酒菜后,三人开始谈天说地的“守岁”,等子时一到三人又敲响了钟鼓,映衬着涪城县的钟鼓齐鸣和远近八方的钟鼓。

敲完了钟鼓,二人赶紧给江道人行礼,说几句吉祥话,从江晨歌开始按年龄依次喝了屠苏酒。然后在观中院里用柏树枝丫点起一堆篝火,是为庭燎。火旺之后,李暮雨开心地从七星楼里翻出几节爆竹,分给二人开心地往火堆里扔。因竹节中有空气,干燥的竹筒烧得噼里啪啦,象征着吉祥如意、祛除邪祟。烧完了爆竹,再把扫帚之类的损坏器物一并烧了,最后再找了双江道人穿破的鞋子埋在院里。以往两人烧些爆竹就结束守岁收拾睡了,现在有了江晨歌,江道人有了让他考科举的心思,今年应他的强烈要求,强制加了2个环节,烧掉扫帚象征“仓库不虚”,埋下破鞋观里会出“印绶之子”,自然都是这江晨歌了。做完这些,三人再心安的睡去。

由于昨夜县城各处燃放了大量的庭燎和爆竹,江道人元日没有安排晨练。吃了早餐后,带着二人去走访些寻常老友,交流道法,自有又是一杯杯屠苏酒下肚,一盘盘五辛盘入肠。五辛盘由大蒜、小蒜、韭菜、芸薹、胡荽组成,都是些辛辣之物,滋味可想而知。但为了发散五脏郁气,预防时疫不闹病,三人只好忍了,幸好有胶牙饧(麦芽糖)可以中和一下。

由于七星观已经是半隐修行观,元日里江道人闭了门离观访友,不再折腾俗讲,信众没有机会来观里听道门仙庭美好的机会,两三年下来,元日假期便再无信众访观。

等到人日(正月初七,传到日本今称白马节会)来临,三人踩着饭点去了慧义寺,虚幻和尚早知江道人脾性,一早在山门迎着三人,几句吉祥话恭维之后,直接带着三人去吃素食,吃了七菜羹和煎饼,饮下假酴醿酒(寺庙戒酒只能意思意思),饭后茶水结束,又安排慧仁慧宝和尚带着江晨歌和李暮雨去剪彩胜(剪彩为人,或镂金箔为人,以贴屏风,亦戴之于头鬓)或去帮着其他和尚弄晚上需要的点灯。他着拉着江道人去找主持虚印和尚登高赋诗。

由于“七不出门八不归家”,如果有事出门本应避开人日,但当日慧仁慧宝小和尚特意强调,江道人只好借着登高赋诗的由头来了慧义寺。

江道人随虚幻和尚登上山顶后却发现山顶却不止虚印和尚一人,县尉杨文正、凤凰山梓州学堂的王迎春博士、蟠龙乡的耆老潘天魁(乡正,管500家,武德年间废,贞观年间恢复)、火烧沟梓州珍酿的潘天寿均已在坐,这场面定是有要事相商,想到自己三人还先去蹭饭,江道人不禁一阵脸红。

待他二人坐下,虚印和尚作为地主起来发话。除了江道人的七星观人丁稀疏,在场哪位不是养着一大群人,人日不便出门,他今日便以登高赋诗的名头搞了个文人雅会,请大家欢聚,尽请放歌,为梓州添一盛事。潘天魁是武人、潘天寿是商人,二人本无兴趣赴这文人之会,但虚印大事盛情不好拒绝,来了后跟着说了几句请各位在场才子多多赋诗之类的场面话便在一旁看着。于是除他二人外,从县尉杨文正开始各人做了首应景的场面诗,或骈散,或律绝,又相互点评了一番。由于有正事相商,大家倒真没心思去开登高赋诗会,文兴自然不浓。

见场面已经差不多,虚印和尚按下话头,说起了正事。众人见他神色严肃,便打起了几分精神认真听着。

“元日前,贫僧收到了一封中原白马寺的来信,告知三月初三各路豪杰预在梓州办一场武林大会,具体的事由就有师弟你来讲吧。”虚印和尚开口道。

虚幻和尚接过话头,讲清了事由。原来,武林的重心长期在川外,重要的势力也分布在长安、中原或江南一带,除了峨眉、青城,江湖上从没把巴蜀武林当做核心力量,也因此巴蜀武林较为团结,长期安定发展人才和力量,在乱世里护佑一方百姓。而本次武林大会却也发端于此,去岁(武德七年),京中有人密告圣上扬州大都督李孝恭谋反,大都督被召还京师,接受有司追究盘问。大理寺在梳理大都督当年经略巴蜀的档案时发现其账下有人勾结魔教妖人,煽动冉肇则叛乱,虽无证据表明此事与大都督有牵连,但他自请受罚,朝廷遂贬大都督为礼部尚书、宗正卿。现经天策府进一步追查,发现那魔教妖人可能藏匿在我梓州马跃岩一带,意图兴风作浪。经秦王请示圣上同意,谷雨后第五日将在我涪城县牛头山召开武林大会,明面上共襄武林盛举,商议天下太平之日的武道秩序,实际上统合武林力量剿灭魔道妖人才是正事。茅山上清派王远知天师弟子刘爱道和潘师正真人、少林寺方丈昙宗大和尚、法华宗(天台宗)章安大师、华严宗法顺和尚均会前来,秦王特请宗圣宫岐晖法师师弟巨国珍和章长文两位真人亲自。除我梓州录事参军外,届时益州录事参军亦将前来,必要时甚至可从周边军镇抽调精兵强将。

见县尉杨文正点头支持虚幻和尚的话语,众人心头均是巨震。江道人心里掀起波澜,上次武林大会召开于仁寿年间,江湖上已经二十余载未召开武林大会了,此次前来的昙宗和尚前几年曾帮秦王出征王世充,王远知真人曾亲授秦王三洞法策,而楼观派更是因利用楼观台上的粮草支持李渊起兵,并编制了许多利的谶言,现已被赐名宗圣宫,为全国道教之中心(元朝时并入全真派)。这些巨头前来可见朝廷对本次武林大会之重视,俗话说“不依国主,不立法事”,这几大派如此兴师动众支持秦王,如此大的能量真的是来开什么武林大会吗?秦王李世民这两年虽兵权渐失去,但他手握的这股江湖力量足以一统江湖,更别说把巴蜀江湖翻天覆地好几遍了,恐怕整治巴蜀江湖才是这次大会的主题吧。

见众人沉默,县尉杨文正向虚印和尚传了个眼神,后者会意而开口道:“江真人、潘耆老、潘二郎,此次武林大会事关重大,举办地牛头山距离三位处所不远,大会前后万望约束乡里、观里莫要惹事生非。会后县里自有表彰。”原来那蟠龙乡依凯江而傍三台山,潘氏祖先自晋末天下大乱率族人从中原迁徙而来,一并而来的还有中原的酿酒之术,经年累月,火烧沟的梓州珍酿已是梓州的第三大产业,排在桑树、粮食之后。潘氏族长往往为蟠龙乡耆老(乡正),族中核心弟子世代把持着酒场,蟠龙乡也成了这郪县官府以外最大的势力。三台山与牛头山比邻乡依,估计会成为此次大会道教的下榻驻扎之所。有这三人的支持,此次武林大会便成功了一小半。

见大会规格如此之高,虚印和尚说得如此正式,三人只盼万勿受大会负面事宜波及哪敢开口说个不字,当即起身齐道“敢不承命!”随后三人又商议了一些大会细节,江道人要求县里赔偿放弃桑树打理的损失,县尉也应承下了,自是不表。

七星观凋零,加之江道人仁寿年间才入道门,他从未参加过道门或者江湖的重大活动,只想着这次来了道门魁首莫要找事才好。回山路上闷闷不乐与李暮雨和江晨歌讲了此时,吩咐他二人这段时间好生修炼,大会期间在道门前辈巨头面前殷勤表现,莫要落了七星观的面皮。为方便行走,当晚又破例让江晨歌提前正式入了门。江晨歌已有位阶并入崇玄学,现在还未入七星观,看起来实在有些不伦不类了。

比起上清派之类大派,七星观入门仪式已简化为传度上表,统共耗时二刻。早年间本应由传度师、监度师和保举师三大师带领弟子在紫微殿里举行,由传度师主持,澄清韵请紫微大帝降真,然后保举师步罡踏斗读弟子的名字籍贯后上表,最后对大帝三叩九拜再由度师发度碟即可。如今七星观衰落,传度师和保举师均由江道人担任,李暮雨做了个监度师,按流程传度上表后,江晨歌正式成为七星观道门的一员。

(历史上只有于章法师字长文,由于戏份较重,故虚构章长文法师以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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