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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行酒令大凡居席纠,弹幽兰大家进宗师

大凡大家简单的说了下合江亭文坛雅会的由来,着重突出感谢了圣上夫妻、李谣特使、王子京以及建元寺,遂后话转正题,称自己受刺史之邀,有幸来主持一楼的诗会,定当竭尽全力不负使命,选出真正的才子。

自古文不离酒,今晚的诗会以“行酒令”的进行。大凡考虑到二楼贵人才聚集不久,会相互攀谈饮酒一番,一楼才子书生适合二楼酒局中段时再送上去,因此她这里以行酒令热闹文事,烘托气氛。

隋唐酒令文化盛行,一般会设置三个管理员,分别叫“明府”“律录事”和“觥录事”。“明府”通常是酒席上最有威望的人,监督整个酒令活动,指挥“律录事”和“觥录事”干活。“律录事”也叫“席纠”或“酒纠”,负责宣令、行酒、判断是非对错,也就是管动嘴的;“觥录事”又叫“主罚录事”,是听席纠命令,负责跑腿上去罚酒灌酒。现在一楼均是意气书生,大凡便自任了明府和席纠,又叫侍女充任觥录事。侍女较多,添酒及时而几无等待,今晚便没有“末座者,连饮三杯”的“蓝尾”。

在江道人的有意栽培下,江晨歌时常陪同江道人、昙棋、虚幻和虚印几人登高赋诗,玩些饮白水的酒令,此一道的基本规则已然通晓。

只见大凡寻了一席坐下,宣布酒令开始。此时盛行“律令”“骰盘令”和“抛打令”,掷骰子这样的骰盘令自不会用,而“击鼓传花”的抛打令一般中后段气氛活跃后才用,文人之间自然是以“律令”为主。

大凡为了活跃气氛便先下了急口令,即快速说绕口令。她开口说道:“鸾老头脑好,好头脑鸾老。”众人依次接了下去,只有来自偏远地口音较重的书生或略有结巴的书生,接得较差,受罚饮酒,自有觥录事上前添酒。书生动口不动手,嘴上的功夫差了,在九品中正制遗风的隋唐难以驰骋官场。见几人饮酒,众人轻轻哄笑了下。

接着大凡又开出了成语接龙令,普通民众行此令时音近即可,虽未明言,在场的都是书生,自然讲究音同字同,含义文雅,否则饮酒事小落脸皮事大。只听大凡开口说出“华灯初上”,后面之人就不能接“上烝下报”“上漏下湿”“上蹿下跳”之类的贬义词,只听士子接到“上勤下顺”,又有人接了“顺天应时”,依次传了下去。成语这点基本功众人都有,于是本轮便无人受罚,大凡开口称赞蜀中士子才学高绝,自己受罚了一杯,众人知她意为烘托气氛,于是齐称不敢,同饮了一杯。

气氛已然微热,大凡便有意把令牌向着诗文而引贴合今晚主题,等千字文令、一字令、拆字令、添字令、断章取义令、历日令、占相令、征书俗语令、景物双关令、征经史令等。令行下来,大家才学水准的高低慢慢显露了出来。轮到江晨歌时,他每令均轻松过关,引得大凡频频侧目,众人一阵羡慕。

又行了两轮击鼓传花的抛打令,场中气氛高涨。见时间已经差不多,大凡便停了酒令,宣布今晚的正事规则。要赢得今晚的魁首,需得连过两关,首关为楹联对仗,次关为投壶。楹联里上联或下联至少为五言律诗或绝句,长则不限,吟对秩序不分先后,联上者承前启后,无人联出即为胜,直到决出五人名额。投壶关则更为简单,古人常玩均知规则,此次是对君子六艺的考较,壶中不装红小豆(箭可弹跃出而再落入壶中,算投中两只,并多得一支箭),每人四支箭矢,投中少于四支者依数每支加罚一杯,三轮过后总计不到四支者不论文才直接淘汰,多于四支者每支可多半刻思考时间,四支者可思考半个时辰,赢者最多一个时辰,诗文最佳者即为今夜魁甲。魁甲又可邀一人同上二楼。

大凡宣布完规则后,环视一圈后特意看着江晨歌说道,先前张仪楼对过的楹联均不可再用,众人听了心知肚明,均看着江晨歌领意而哄笑。他若把“望江楼”之联再使一次,直接保送进投壶关,众人没得玩了。待笑意渐疏,大凡按了按手,扫过场中,开口说场中有习武之人,投壶时也不得行气运功,做不得假,需得凭肉身本事,说完后偷偷对江晨歌眨了眨眼。一如当年,江晨歌又不争气的脸红了。

大凡倒没有急着开令,既是文坛盛会,没有助兴之事也太过无聊了。只见她轻轻拍了拍手,亭内涌进几个舞女,接过侍女递过来的琵琶,在舞蹈伴奏下,大凡为大伙弹奏了一曲《碣石调-幽兰》。该曲相传为孔子所作,以碣石调表现幽兰的内容,又配以南北朝流行的碣石舞,讲述孔子周游列国,因得不到重用,自卫返鲁途中,看到山谷中兰花盛开却与杂草为伍,不禁触景生情,产生了怀才不遇、生不逢时的感慨,因而创作出琴曲,声微而志远,颇与眼下场景相和。

大凡“此弄宜缓,消息弹之”,四围俱静,二楼低谈之语、江里画舫丝竹之音、江边围观民众说笑声,全部消匿不见,仿佛天地间的所有人都在倾听她的弹奏,既沉醉于空谷幽兰那清雅素洁及静谧悠远的意境,又感染了孔圣人抑郁伤感的情绪,遂又消归于内心无限的平和与安详,别有一番典雅清净、悠远旷达的意境。

南北朝以来此曲广泛流传,普通民众也多听过,但得曲中真意又能表达出来者,寥寥无几,大凡因场地开阔而改古琴为琵琶弹奏,技艺难度无限拔高,她能弹得出神入化,万籁俱静,音乐造诣似已登峰造极。一曲弹完,亭内久久沉浸,落针可闻,众人均陶醉在意境中难以自拔,直到画舫内或江边爆发出来的轰鸣之声才惊醒众人。士子们此刻也如普通人般,或纷纷鼓掌,或击节而叹!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听得二楼有人内力鼓动发声到“大凡大家以琵琶弹此曲,已超前朝万宝常大师水准,造诣近赵耶利,可为当代宗师”,也不知是谁做了评论,却引得了“赞同”“善”之类的评语。

书生们均喜上眉梢,开颜而笑,大凡收起琵琶,对众人盈盈一拜,宣布楹联关开始,紧接着开口说道:“此弄宜缓,消息弹之。”直接把《幽兰》的弹奏之法做了上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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