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几天里,我陆续收到了妈妈发来的几次信息。一次是发了几个食谱给我,询问我的意见。我颇为不耐烦的回了一句:什么都可以,我们不忌口。后来又有几个短信是问及阿纪的情况的。我只说见了就知道了,或者用见了后想了解什么自己问。就算作是回答了。
其实,我自己也正被到底要不要告诉阿纪自己的秘密而烦恼。自然就没有什么好心情去理会这些。而似乎我理所当然的认为我有权利这么做。
我隐晦的和安妮探讨了两个人之间是不是应该有只属于自己的秘密,或者是应不应该把自己的所有一切,哪怕是隐私告诉对方。以此来表明婚姻的忠贞或者是两个人的亲密无间。
安妮在另一头就笑的乐不可支:“你傻啊。谁还没有点秘密啊?再说了,谁规定了夫妻之间就不能有秘密啊?只要你的秘密并不危及苍生,不伤害你所爱的人。我个人认为:并没有什么一定得要让对方知晓的道理。”安妮的说法似乎不无道理,我的心情也因为安妮的开导而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理了理思绪,我决定至少现在不去告诉阿纪那件事情。毕竟,它与阿纪无关,而我,也不过是这一事件的受害者罢了。只是,这件事于我而言,有些难以启齿罢了。既如此,又何必勉强自己呢?
阿纪这几天不停的在往商场跑,一是给自己选购见丈母娘的行头;二是选购拿得出手的,上门的礼物。因为在我这里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不得已,阿纪只有自己瞎琢磨了。
这天晚上,当我回到家里的时候,被狠狠的吓了一跳:家里客厅的桌子满满的放了好几个购物袋。
见我回来,阿纪兴高采烈的从厨房转了出来:“你可回来了,快看看我今天的成果。我买了一套正装,一套休闲装,一套运动装。你帮我看看穿哪个去你家合适?另外,还有帮你买的衣服,你也赶紧试试合不合适?还有,看看给你爸妈的礼物行不行?合不合你父母的心意?能不能拿得出手?”阿纪少有的叽哩哌啦说了一大堆。听的我一阵头大。见丈母娘,原来是这么复杂的一件事。
我木木的点了点头,我想应该几乎是下意识的吧。然后赶紧挥了挥手示意阿纪我知道了,让他赶紧接着去厨房忙活。
我把阿纪放在客厅的那些购物袋一个个的打开。有非常正式的商务装,包括西服套装、领带、衬衫和制式的皮鞋;我看的一阵头晕;还有一套某品牌的运动服,呃,这个似乎并不太合适;紧接着打开的,是一套休闲服,看上去似乎还不错。应该是意大利的品牌,因为手工很精细。是一套深蓝色的休闲套装,搭配的是一件天蓝色的毛衣;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眼就相中了这个,我想象着阿纪装着它的样子:一定很帅!
给我的是一套粉蓝色的套裙。和他的那一套休闲装很搭。我迅速的便决定了:到时候我们就穿这两身出席见面仪式。阿纪搞得我都有点神经兮兮的了。
不过,阿纪的重视也让我心中暗自有些自得。毕竟这也体现了阿纪对于我的重视和尊重。不是吗?
这一天来的似乎比想象中要快一些。周六从早上一起床开始,阿纪似乎就进入了一个有些焦虑和紧张的状态。让原本还想睡个懒觉的我也不得不进入了战备状态。
先是沐浴,然后是吃早饭,接着便是检查要带去的礼物。阿纪选择的礼物是两瓶坎伯尼庄园的冰酒;然后还有单独送给父母亲的礼物。爸爸的是一支瑞士的手表,妈妈的则是一个意大利纯手工的包包。
阿纪显然有些紧张,一个劲的问我:你快看看我的衣服有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再看看礼物行不行?要不要再添些什么?
我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都好着呢。别担心,一切都非常完美。”
吃过早饭,我如往日一般开始我的工作。因为提前说好了十点出发,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程。十一点左右到,应该就刚刚合适了。
可今天,阿纪搅得我几乎就没有办法工作了。他一会过来问这个,一会过来问那个,让我不胜其烦。原本想发火,念及他第一次做为一个准女婿,去人家家里。心情可以理解,我才忍着没有发火。索性也不做什么了,陪着他团团转。
我们最终还是提前出发了。因为阿纪说迟到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尤其是在这样的事情上。
车行渐近,街道开阔整洁,道路两旁树木整齐的排成两列,早春时节,绿色新萌,车行之速,晕染出一团绿色烟云。偶有清香扑面而来,便或有一两枝红梅斜逸而出,或只闻幽香而不见其踪。
这一片的建筑基本是按照老上海当时的大家宅第修建的。外面多是风格各异的门楣,有中式,有日式,也有古希腊罗马式,当然也少不了现代化元素的掺合其中。参差错落,各得其所,却又盈然成趣。令人不觉零乱。
车终于在一座中式的庭院面前停下了,门庭旁边的一个不甚起眼的黒底金字的门牌表明了主人的身份:慕宅。下面是标明地址的某某路多少多少号;应该就是这个地方了。
我和阿纪下了车。阿纪略有些紧张的问我:“萱萱,看看我的衣服有没有什么不妥?”
我装模做样的查看了一番:“嗯,我们阿纪是最帅的啦。完全没有问题。”我不想阿纪过于紧张。
我上前一步,摁响了门铃。一个大约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大叔从里面打开了门:“是萱姑娘和姑爷吧,快请进来。”大叔的笑容很和蔼。
门楣并不大,进来后却豁然开朗。中间一条青石彻成的小路,两边是错落有致的几株花树点缀其间。树下是草坪和一些尚且还看不出眉目的花草。春寒料峭,花草树木不过才露出一点儿绿芽,自然还分辨不出它的身份。只墙角处一株梅花开得正好,阵阵冷香扑面而来,满树的绿色梅花似乎只可远观,若不是那香味的提醒,几让人错失了那一树的繁花。
路并不长,几步便到了楼前,大大的落地玻璃窗前已经可以看到正襟危坐的两个人。听到脚步声,母亲起身迎了出来。而父亲依旧稳坐如山。
母亲是一身得体的卡其色休闲套装,身材略微有些发福,但在她这个年龄,应该也算是相当不错的了。母亲竭力掩饰着她的激动,但微微有些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她的内心:“快进来,外边天冷。”
房子里很暖和,应该是自己在开着中央空调吧。父亲也站了起来。我把阿纪正式的介绍了一下:“阿纪,意大利籍华裔。我的男朋友。”
阿纪忙上前和父亲、母亲见礼。一边递上自己带来的礼物。
“意大利人?”父亲的眼睛有些危险的眯了起来,发起了一个带着不满的疑问。
“坐下再说。孩子们才刚刚回来呢,着什么急啊?”母亲在一边打着圆场。
客厅的桌子上放置了一束粉色的玫瑰,和几个果盘。有各色水果,还有各种坚果。
我不客气的先坐了下来。阿纪等我父母坐下后,方才挨着我坐了下来。
母亲殷勤的招呼着我们吃水果。父亲则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阿纪。
“阿纪是在哪里上班啊?”母亲先开了口。
“呃,这个嘛。暂时是在我和萱萱开的咖啡馆里做事。”阿纪说的是实情。
“哦,你是个厨师?”父亲的话明显的不那么友善。
“嗯,阿纪还是意大利美食大赛银奖的得主呢。”我自然不想自己的男朋友被人轻慢。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父母。
“他不是小孩子了,应该不需要你替他回话吧?”父亲的话有了些火药味。
我立马就想站起身来走人。阿纪拦住了我。而母亲则安抚的拍了拍父亲的手背。
“伯父、伯母,我目前确实是只有和萱萱开着的这一家咖啡馆。但请给我一点时间,我相信我可以做的很好,也可以把萱萱照顾的很好。萱萱是我所见过的最善良、最善解人意的女孩子。我真心的希望你们能成全我们。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阿纪似乎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直接提出了此行最终的目的。
“照顾好萱萱,你凭什么这么说?就凭你现在仅有的那一家咖啡馆吗?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家咖啡馆你应该是技术入股吧?也就萱萱那样的傻孩子,才会轻信你所谓的什么意大利美食大赛的银奖之类的东西。你所谓的善良,大约就是象萱萱这样的女孩子好骗吧?”父亲的话咄咄逼人,让我都听不下去了。
“阿纪,看来我们压根儿就不该来。既然这个家不欢迎我们,那我们走!”我扯起坐在沙发上的阿纪,准备用我的行动来告诉我的父母我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