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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

罗马之行,犹如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粒石子。荡起来的涟漪久久未曾散去。

安妮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开始着手准备出国留学的一切事宜。我见识了希望所给予人的力量,安妮的毅力让我在那一刻就明白:所有人的成功都绝非偶然。而爱情,更是解决世界上诸多困难的良药,虽然安妮常常累得面无人色,但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幸福却让人无法忽视。

李姐终于还是将李爸爸接回了家里养老。问及,只是淡淡的一句:那是我爸,我不管,谁管。

我们都有与生俱来,无法摆脱的桎梏。可能是亲情,可能是别的什么。或许平添许多无奈,但这才是人生,不是吗?有所牵挂,有所掣肘,甚至于伤害。但这不正是鲜活而丰盈的人生吗?

春的气息渐渐的浓了,草芽儿迫不及待的从泥土中展露头角,欣喜的在春风中摇摆。似乎刚刚睡醒而互相打着招呼。柳枝儿也不甘示弱,努力的在枝头绽出了点点新绿。一切都苏醒了,沉睡了一个冬天的力量以大反攻的决绝占领了原本就属于自己的领土,领海,领空。春暖花开,一切都生出希望来了。

不知道是安妮和李姐感染了我,还是因为这天地间所充溢着的欣欣向荣的力量。我的稿件也格外的顺遂了起来。就连一向挑剔的主编大人也难得的给了佳评,并说了一句:戒骄戒躁,好好努力!哇,简直就如同中了头奖般令人兴奋和意外。

我和阿纪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熟络,却不亲厚的状态。或者大家都自觉的维护着这个让各自都觉得安全的距离。成年人的世界不是没有好奇,而是在于我们经历了好奇之后的惨烈教训。因此选择了克制。

安妮以绝对的高分拿下了托福考试,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弥补了在校学习时间不足的缺陷。而因为有托尼的保荐,应当说安妮的入学通知拿到的异乎寻常的顺利。

或者是人在顺利的时侯上帝也分外的眷顾吧,安妮的作品居然很快就有了买家,由于是和托尼的作品放在一起,所以,安妮的作品也收获了一个好的价钱。

“果然石头放在钻石市场里也是会收获钻石的价格的。”我的话语里不无羡慕嫉妒恨的酸味。

’’那是本小姐的作品原本就值那个价钱,好不好?!”安妮顺手拿起身边的沙发靠垫,毫不犹豫地向我仍来。

我笑闹着作势要向她扑过去。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我们俩互相对视一眼: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自然是我这个主人去开门。原来却是李姐。显然略做了打扮,一身浅蓝色的丝绒长裙,精致而华美。近来李姐削瘦了不少,这一身衣服似乎略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我连忙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安妮也从沙发上起身微笑着向李姐打招呼。

李姐笑道:“前一段时间多有麻烦你们,今天晚上如果方便的话,想请你们一起吃个饭。”

“李姐你太客气了,大家都是邻居,说什么麻烦呢。要说是麻烦,我以前也不少麻烦李姐你啊。”我的话有几分是客套,但也有几分是真情流露。毕竟是邻居,谁没有用到谁的时候呢,何况,李姐和老于都是很不错的人呢。见我三个人,逢年过节的,总会送一些好吃的饭菜给我。每每从老家回来,也总少不了给我带上一些当地的特产。或者并不值什么钱,但这份情意难得。

李姐换了拖鞋在客厅坐下,脸上的笑容温和而得体:“人家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席。我们能做邻居,也不知道是几百年修来的缘份,真的想好好的请你们吃一顿饭。除了感谢,也算是邻居的一点情意吧。”

李姐的话诚恳的让我无从辩驳。我正待开口应下此事。那边的安妮却突然说话了:“不如这样吧,我刚刚好收到巴黎那边学校的入学通知。不如就由我来请客好了,也算是正式跟大家告个别了。”

“哇,这样的好事怎么不早点说呢?那你可得好好的请一顿了。普通的可不行!”李姐立即摩拳擦掌,做出一副杀牛宰羊的凶猛架势来。

“哇,李姐勇猛!我可是对安妮姐穷追猛打了好几天呢,也没见那个没良心的答应我。李姐这一出手,安妮姐氷自动缴械了。李姐你真是太厉害了。”我自然不会放弃这样落井下石的机会。

女人的友谊就是如此,细微而体贴,温暖如春雨,润物细无声。

三个女人就这样用一顿饭再一次的拉近了距离。

安妮选择的是一家离家不远处的日式料理,算不得多么豪华,却也绝不低端。

日式料理店大约是一个适合谈心的地方吧,清酒冷冽,就算是酒量不好的人,也可以喝上那么几杯。而酒,一杯一杯的下肚之后,怕是最容易打开心扉的时候了吧。

“你们是不知道,我是在母亲住进了ICU病房时,第一次感到了对于生活的惶恐。我突然觉得,原来生活有那么多的未知,有那么多的淬不及防。”李姐喝了一口杯中的清酒,笑容有些苦涩。

“我们总想着,等到什么时候就怎么样。可是,我们却从未想过:有的事,有的人是不是能等得及我们的回报。妈妈走得那么突然,在ICU病房里就一直没有醒过来过,我和弟弟甚至都没有办法听到妈妈最后的声音。不知道妈妈最后在想些什么。爸爸总是在自责,说是没有能给妈妈什么好日子,刚刚才过了几天清闲日子,就这么走了。”或者是由于酒精的缘故吧,李姐任由眼泪流了下来,弄花了脸上的妆容。

“逝者已远去,善待眼前人吧。”安妮轻拍着李姐的手背,递上一张面巾纸。

“是啊,也是因为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不惜以离婚相要挟,也要将爸爸从养老院里接出来。爸爸除了妈妈,就只有我们了,让他一个人孤独的呆在那里,我于心不忍,更不想象妈妈那样落下无尽的后悔。现在这样,虽然辛苦点,可是我心里踏实。父母在,就是我们的归处。”李姐又饮下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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