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何艳的回答,我的头便是轰的一声乱响。怎么就怕什么来什么呢,我心中暗想。虽然自从上次见过何艳之后,对于她的一些行为与想法并不太苟同,但,对于她个人的幸福,我还是祝福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先跟我说说事情的前因后果。”我递上一片湿巾,示意何艳把自己哭花了的妆容先擦掉。实在是太有损于她的形象。
何艳大约是完全沉浸于慌乱之中了,压根儿就没有想起自己的形象。见我示意,方才了然,去洗手间收拾了一番,这才出来重新见我。
“没想到让你看到我这么狼狈的一面。”何艳的脸上昔日风光不再,所有的只是满腹的凄楚哀婉。
“我又不是外人。何况,谁没个狼狈的时候啊?”我尽力的安慰着何艳,不想她有太多的负担。
“嗯,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吧?”我想大概只有了解清楚原委,才有可能帮助到她吧。
“他,有外遇了。”何艳仍然是这句结论性的话语。
我皱了皱眉头,思考着如何表达,才可能尽量的不伤害到何艳:“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发现的?”
“嗯,应该是早就已经有迹象了。但是,我一直自欺欺人,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何艳的情绪稍微安稳了一些,话语也渐渐有了条理。
“大概半年前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回来之后,和我的话越来越少。只说是工作忙,经常吃完饭后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而且,他突然有了一些新的兴趣。比如说,他原本对于音乐是可有可无的,那一段时间却表现出了对于音乐的异乎寻常的热情。”何艳在阐述着事情的过往。
“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之前不喜欢,并不表示之后就不可以喜欢啊?”我并不太赞同何艳的观点。总以为一个过度闲在家里的女人,有可能会杯弓蛇影。
“你不会明白的,”何艳的笑容有些苦涩。
“夫妻之间其实是非常敏感的。一方的蛛丝蚂迹都会让另一方提前知晓真相。只不过这真相多余的欠缺一个切实的证据罢了。有时候,夫妻之间甚至不需要什么实物的证据。单是一些言语及肢体上的变化,就可以令另一方觉察到改变。相信我,至少女人对于自己有没有情敌是非常敏锐的。”何艳的话论述的是一个我完全未知的领域。我有些头痛,突然觉得如果是丁香在这里可能会好很多。而不是我这个婚姻小白在这里胡乱猜测,瞎出主意。
按下此起彼伏的繁杂心绪。我依循着自己的思路向何艳再次发问:“嗯,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可是,既然是半年前就已经发现了。为什么今天才爆发出来?”我有些不理解。
“嗯,正如你所想,那只是我的直觉。并没有什么实际的证据。其实那一段时间是最为纠结,也最让我碾转反侧、难以成眠的一段时间。我期望自己的直觉是错误的,但我的内心又不断的在提醒我,有一些事情已经脱离了我的掌控。你不知道,那一段时间,我时常的走神。有几次居然都错过了接送孩子的时间,还是学校打电话我才恍若梦醒。后来我不得不用定闹钟的方式来提醒我自己。我每天脑海里想着的都是他的一举一动。我象用显微镜一样在细细的审视着他在我面前的表现,试图从中找出让我可以给出一个判断的依据来。我甚至开始掉头发,大把、大把的。”何艳的神情有些绝望。这令我想起小学课文里学过的一个农夫丢了一把你斧子,怀疑是邻居偷的。便怎么看邻居都觉得他是一个小偷。而等到自己的斧子找到了,他又觉得邻居的一切举动都是正常的。
我并没有说出我的感受。对于婚姻,我并未涉足。我想:对于我们未知的东西,还是不要妄加评判的好。可能我才是那只井底之蛙:“那么,这次你这是拿到了实际的证据了?”
“嗯,那天我亲眼看到他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他们还很亲热的样子。”何艳说的有点恨恨的。
“呃?是吗?什么时候的事?也可能是同事或者朋友啊?不见得一定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吧?”我还是有些担心何艳在这种情境之下,把所有人都当成贼。
“嗯,我敢肯定,他们的关系不一般。他们有说有笑的,还一起进了一家餐厅。”何艳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呃?只是一起进了一家餐厅?我还以为是一起进了一家酒店呢。这也不能说明人家就有什么不正常的关系啊?同事之间,朋友之间,一起吃个饭很正常的。”我试图打破何艳心中的疑虑。
“不,不一样。你要知道,阿威他,噢,对了,我老公的英文名字是威廉,所以,我有时候会对外称呼他阿威。尤其是在中国朋友群里。我觉得这样好象更中国化一点。对了,说到哪了?噢,对,阿威他很少和除我之外的女人一起吃饭。他说他讨厌应酬。而且,我在他身上发现了口红印和香水味。你要知道,家里所有的衣服都是我去送洗或者是用家里的洗衣机洗的。洗之前我都会检查一下所有的口袋,以免把什么重要的东西给洗坏了。但是,那次,我在阿威的衣领上发现了口红印。那个位置,你觉得寻常吗?”何艳反问我。
“噢,那确实有些令人费解。你有问他是怎么回事吗?”我一边想象着什么情形之下会在那个地方印上口红印,一边继续向何艳发问。
“嗯,当然。事情已经让我困惑这么久了。怎么可能不问呢?当天晚上,等阿威回来,我便把衣服拿给他看,问他是怎么回事。可是他竟然绝口否认。声称自己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倒说是不是有可能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上去的。可是,那个色号的口红,是我根本就不会用的。那么妖艳的珍珠粉。我压根就没有那样的口红。男人不明白口红和口红的区别,但是却瞒不过女人。”何艳的话有些义愤填膺。
“也许真的是一个意外呢?或者你应该和阿威好好谈谈?”阿威,呃?叫起来还真有些让人觉得别扭呢。还不如叫威廉来得顺口呢。
本着劝合不劝离的原则,我苦口婆心:“夫妻之间最重要的不就是相互信任吗??把你的顾虑,你的忧心重重,都和他一五一拾,认真的、仔仔细细的说一说。你们的婚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有一个那么可爱的孩子。我想,有些事可能真的只是一个误会。沟通和交流应该是解决误会最好的办法。”我试图劝说何艳。
“我也想啊,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每一次,他都说他很忙,改天再说。或者是他听我说不了几句,就会打断我,说我想太多了,根本就没有的事情。可是,我明明白白的感觉得到:他的心,已经不在我这里了。”何艳的声音有些撕哑。
“呃?那你打算怎么办?或者,我能帮你做点什么?”我不打算和何艳再在孰是孰非上纠缠下去。对于一个人已经认定的事实除非有新的更有力的证据摆在她面前。否则,要想说服她可能很难。何况,我也不认为自己有那方面的能力。
“萱萱,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知道吗?除了在美国那可怜的要命的两、三年的工作经验之外,我几乎没有别的工作经验。噢,对,还有在报社那不到半年的工作经验。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我也不知道离开这个家我该做什么。我过不惯那种早九晚五、每天呆在一个鸽子笼里的生活。现在这样的生活,就是我所希望的。一个高大、英俊的老公,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我只要管好他们就行了。而我自己,就只要和那些太太们一起喝喝下午茶,做做指甲、美发或者是美容就好。我不想一个人去打拼,我不想去挤公司、坐地铁,每天那么匆匆忙忙的。”何艳的眼神有些空洞,也有恐惧,对于未来的。
好逸恶劳是一个人的天性。其实有时候我觉得有人提出的懒惰是人类进步的动力,有时候是有一些依据的。其实,解放人双手的工具,不就是人类试图偷懒的最好的证据吗?所以,对于何艳的想法,我并不鄙视。如果可以,谁不想这样呢?更多的自食其力其实是因为他人的不可靠罢了。显然,这便是何艳当下的情况
婚姻是一种社会契约关系。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种社会契约关系,这种契约关系显然是为了稳定社会而滋生的一种需求。那么,从它产生的那一天起,就必然已经矛盾重重,它所希望约束的,一定是符合整体社会需要的,但,之所以要约束,那么,想来它是违背人的本能的。所以,背叛,可以说充斥了婚姻生活的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