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近乡情更怯,大约就是阿纪目前的情形了。只不过阿纪面对的是未知的结果罢了。
“哈哈,阿纪,我还真没有想到,你居然会有胆怯的一面呢。记得上次在庄园里,在那些歹徒面前,你也是面不改色的呢。”我想让阿纪放下心中的担忧,便故意跟他打哈哈。
“你居然笑话我?”阿纪作势上来要咯吱我的痒痒肉。我笑着闪开了。
阿纪原本就中介吓唬吓唬我罢了,见状,便立马放开了我:“算了,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们就继续吧。let's go!“阿纪大声的给自己鼓气。
剩下的便是近处的了。不过散落各处,也并不见得好找。好在现在网络发达,定位系统也能帮我们不少的忙。
上午找到了两家,都无果而归。阿纪自然难免失望,对我笑道:“看来那一场大火真的把什么都给烧光了。”
我却不气馁:“我倒不这么认为。你看:咱们去过的这些教堂,基本上都听说或者是知道当年的那场大火的。但其中两个信息值得注意:第一呢,便是大火之后那教堂便基本上毁了;第二呢,是大家都说那次大火人员伤亡并不大。那么,只要能找到一个当时福利院的人,怕多少也是可以找到一些线索的。不过,也奇怪啊,按理说当年教堂被毁,福利院无处安家,至少该有地收容才对啊。为什么一丝儿这方面的信息都没有呢?”我有些困惑。
“嗯,别想那么多了。先找个地方吃饭吧。想吃什么?我请你!”阿纪爱怜的揉了揉我的头发。自从我们在一起了,我的头发就时不时的会遭受阿纪的蹂躏。
“哼,总是仗着你的身高欺负我!”我愤愤不平。
“咦,前边那家杭帮菜怎么样?应该和上海菜差不多吧?”阿纪并不接我的话,指着路边一家饭馆问我。
“换一家吧,杭帮菜不爱吃。我喜欢辛辣刺激的。”我对于上海本帮菜也谈不上有多喜欢。杭帮菜嘛,试过几回,更没有什么感情了。
“哇哦,原来我喜欢的还是一个小辣妞呢。那川菜?或者是湖南菜?”难为阿纪一个并非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对于中国的菜系居然还如此了解。
“成,就这两样吧,哪个都行。”我不算是个太挑剔的人。
又转过一条街道,才看到一家湖南菜的馆子。我笑道:“就它吧,我已经饿的前心贴后背了。”
特意点了湖南菜的经典:红烧肉和剁椒鱼头,外加一盘绿色蔬菜。
这家馆子的湖南菜做得还不错,尤其是这剁椒鱼头,这一筷子下去啊,鲜香辛辣,让人浑身上下都冒出一股了舒适。
“咦,意大利人是不是不太吃辣椒啊?”突然想到阿纪也不知道喜欢不喜欢这个口味。不由得有些心虚。
“哇哦,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啊?是不是有点晚哦。”和阿纪真正在一起之后,才发现有些时候他其实还是很顽皮的。
“放心吧,意大利人也是无辣不欢呢。而且,我从小对于辣椒就比旁人更喜爱一些。看来,我们两人还真是天作之合呢。”最后一句话,阿纪是在我耳边轻轻的说的。
我觉得我的脸如同火烧云般迅速地滚烫了起来。手在桌上狠狠的掐了一下他大腿内侧的嫩肉。看着阿纪吃痛又不敢大声叫出来的样子,我暗暗发笑。
“你谋杀亲夫啊?!你个小坏蛋!”阿纪听起来恶狠狠,其实却满是撩拨人的话让我有点儿心猿意马。大庭广众的场合,实在不方便跟他打情骂俏。只得拿一个大大的白眼表达我的不满。
不过,这样瞎闹了一番,倒是把阿纪原来的失落消散了不少。等我们吃完饭的时候,阿纪基本上就已经是有说有笑了。
看着导航上的目的地,我暗自祈祷着上帝的庇佑。毕竟,阿纪是抱着那么大的希望来的。
最后的这一家教堂看上去更加富丽堂皇一些。可能是因为它所处的地段更好一些吧。虽不是市中心,却是旧时人烟密集的地方。就算是现在,也是一个人口密度不小的地方呢。
“这个教堂小时候我曾经来过的。”看着眼前红砖砌就的基督教堂。我忽然想起了上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似乎来过。当时,好象是有一个同学的家就住在附近。有一天,她说起她们家附近还有一个教堂。大家都新奇的不得了。几个人一商量,便相约着放了学一块儿过来了。
“只是,这教堂好象翻新过似的。原来好象没有这么新。”我印象中原来的教堂好象只是红砖砌就,不似如今这样,还在外面贴上了闪闪发光的瓷片。
“可能是才翻修过吧。看这瓷片的样子,应该是新贴上没几年才对。”因为我的话,阿纪也认真的看了一下教堂的装修。
这个教堂在一个院子里边。并不临街。找起来还颇费了一番功夫。
门口照例有看门的人,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耳朵有些背,我们大声说了好几遍他才听清。于是他便带着我们往院子里走去。
教堂差不多在院子的正中间。尖顶、狭长而华美的窗户。红色的十字架在尖顶的端部高高耸立。
院子里有一群孩子似乎正在做游戏。有几个类似嬷嬷的人一边看着他们,一边闲聊着什么。
大约是意识到有外人进来,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我们。我和阿纪也好奇的看着他们。这还是为数不多的我们刚刚好碰到他们集体活动的情况。
突然,嬷嬷中的一个神情似乎有些激动了起来。而阿纪,也停步不前。
那是一个脸上有着一片狰狞的疤痕的,年纪约摸有四十来岁,腿脚看上去好象也有些不利索的女人。她穿着嬷嬷的服饰,戴着头巾。
给我们领路的老头也觉察到了阿纪的异样。看着那边那个女人,对阿纪道:“那是德安修女,你认识她吗?”
“德安修女?她是从居安堂来的吗?或者说她原来是在居安堂的吗?”阿纪抓住老头的胳膊,神情热切。
可能是阿纪的声音太大吧,那边的几个嬷嬷已经向这边走了过来。
我们便也留在这边不动。等着她们过来。
那个脸上满是伤痕的被称作德安修女的人快步走向阿纪,盯着阿纪看了好一回儿,方才颤抖着说出一句:“你是阿纪吗?”
“你是蓉姐姐?”阿纪从这个女人往这边走来的时候就开始一眼不眨的盯着她在看了。
“果然是你!你还活着!太好了!”那个修女的声音抖然变高,尖厉而嘶哑。
“你果真是蓉姐姐,太好了!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们了。”阿纪也很开心,他的耳尖似乎因为过于激动而微微的泛起了红色。
“原来是故人啊。德安修女,要不先请客人到会客厅去坐吧。”旁边一起过来的一个较为年轻的修女温和的对我们说。
“对!对!阿纪,你看看我,看到你激动的都忘了请你们进去坐了。这是你太太吧?一起进去喝杯茶吧?”德安修女方才想起还在一边的我。
会客厅并不在教堂里,而是在教堂外沿墙建着的一溜眼小三层的楼房里。
“这里是我们住宿和办公的地方,一楼办公,二楼呢,修女们住,三楼是孩子们。”德安修女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院子里的情况。
招呼我们坐下之后,德安修女便给我们一人递上了一杯红茶。
“英式红茶,比我们那时候的好多了。尝尝看。”德安修女已经平静了下来。看上去温和而慈祥。
“蓉姐姐,这几年你一直都在这里吗?原来咱们居安堂的那些人呢?我找了这么久,才找到你一个。他们都到哪里去了?”阿纪终于找到了一个与自己相关的直接当事人,便单刀直入的问了起来。
“你问这个啊,这说起来可就话长了。你别着急。我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说给你听。”德安修女虽然脸上的疤痕有些吓人,但她的神情却十分的令人安心。
她身形匀称,脸色可能因为常年少在阳光下而有些苍白。眉眼温婉,一双手修长而骨节分明。若不是那一片疤痕,应该也是极耐看的。
“我想想啊,那场大火是哪一年发生的来着?嗯,好象是你走了之后的第五个年头吧?”德安修女开启了回忆模式。
“嗯,对,那年的秋天,当时火灾是在半夜发生的。后来听人说好象是因为守夜人醉了酒,失手打翻了火烛。现在也说不清楚了,反正当时守夜人也随着那场大火一起走了。所以,也算是死无对证了吧。那场大火把教堂差不多全毁了。不过人员伤亡却只有两个人。一个就是那个守夜人,另外一个是一个在救火之中被落下了的栋梁砸中的牧师。再有就是几个受伤了的人,我也是其中之一。你也知道的,我本身腿脚就有些不利索,出了这样的事,大家都自顾自逃生,我就落在了最后。后来虽然侥幸留下了一条命,可这张脸,却也全毁了。”德安修女言语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