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阳光照在城门上闪着金色的光,虽然这门细看起来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年久失修,坑坑洼洼,但是没有人会注意这些痕迹,因为它一点也不重要,郭云心里想着。
“云哥儿”郭云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个穿着破旧鸳鸯战袄的汉子向他招手,“百户大人”郭云提着自己的长矛走向汉子抱拳道,这百户姓刘单名一个象字,四十余岁的年纪,正是郭云他们这一队屯兵的首领,郭云与这刘象百户是三十里外的军屯军户,按大明的军户制度,你是军户,你的儿子孙子,重孙子,重重孙子都是军户,太祖皇帝曾言,不费一斗粮,一吊钱而养兵百万,朱氏江山,千秋万代可以永固矣。只是不知他看到今时今日的军户,作何感想。
原来刘百户招呼郭云是要让他陪同去往千户所交接,今日是他们驻守县城的最后一日,明日一早便要回百户所了。他们穿过街道,走到一所破旧的房子前停下了,这房子大门的门楣上有着千户所几个字,不过由于长年的风吹雨打已不太看的清了,看着刘百户走进千户所,郭云找了个地方随意的坐了下去,看着天空发呆,其实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准确的说他不是这个时代的灵魂,两个月前这个时空的郭云与人打斗受了伤昏迷不醒,于是让现代来的郭云借尸还魂,刚来这个时代是很不适应的,每天吃的都是野菜和稀粥,晚上很早就要睡觉,而且被子什么的薄得简直不能御寒,好在现在天气逐渐转暖,待他伤好以后听说听说要来戍守县城,悄悄的拿着家里的一块腊肉去拜访了刘百户才获得了这么一个名额,虽说回家后被老爹一顿臭骂,但是郭云也觉得值了,既然穿越了当然要走出去看看,不然都对不起自己,不出去怎么寻找机会,怎么在古代过上高官得做,俊马得骑,三妻四妾的生活,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到县城一个月了,除了知道现在是崇祯元年,这里是陕西承宣布政使司的澄城县,然后什么机会呀,发财呀统统的没有见到,虽然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明天就要回去了,不过不急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呀,等回到百户所有的是时间,自己这一个月和刘百户朝夕相处总有些情面,回去后自己再多多维护,总不至于日子太难过,刘百户进去不过半个时辰便从千户所的破旧门户里走了出来。刘百户抬头看了看天边的夕阳便道,“离着天黑还早,到老杨头哪里坐坐”,老杨头是个在城门附近开沽酒铺的老头,这一个月来他们这些军户酒瘾犯了都是到他哪里去喝两杯,不多时郭云和刘百户便到了老杨头的沽酒铺子,脸上满是皱纹的老杨头热情地招呼着刘百户坐下了,至于郭云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可能是明日一早便要回去了,刘百户要了好几个下酒菜,然后对老杨头说酒只管上今天要喝个不醉不归,于是郭云陪着刘百户一边东拉西扯,一边喝着酒,只不过看这情形是说着要买醉的刘百户丝毫没有要喝醉的样子,郭云但是晕头转向了。
啪,噗
郭云只听得耳畔如雷的声音响起,然后就觉得脸上一凉,他睁开了双眼茫然的看着四周,除了脸上有点凉外,只觉得头痛欲裂,然后觉得四肢酸痛,与此同时只听得耳际传来一句“堂下何人”,郭云抬头看去,只见在明镜高悬的四字下坐着一个身穿官袍的国字脸中年人,此刻正是满脸的威严,堂上的官儿见郭云不作答,一拍右手边的惊堂木,然后说“左右与本官拉出去先打二十大板”,说时迟,那时快两班站立的衙役走出四人用水火棍架了郭云便出去了,不一会儿众人只听得,啪,啪,啪,啪声在耳边响起,有道是衙门口朝南开,有理莫钱你莫进来,这澄城县的知县老爷乃是进士出身,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也没有天下知,因为朝中无人,被安排到了这澄城县做一任知县,本想做些成绩,那知本县土地贫瘠,人口多逃散,每年这春秋二赋总是不能达标,眼看今年的春赋又要催收了,正是着急上火,今日本欲歇息了,突然听得县丞来报有军户偷盗,于是火冒三丈,你要问为了什么,嘿,知县大老爷读书人出身,平日里早就听得同僚谈及今时今日大明的军户制度是如何的废弛,军户是如何的惫懒,早就想让这些丘八受些教训,今日正是要上报皇恩,下安黎庶。二十记杖责很快就完了,只见左右两个衙役挟了郭云进来,这时郭云还是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记得自己与刘百户在沽酒铺子喝酒来着,不知为何就到了这大堂,还受了这杖责,真是倒霉到家了,这时只听得一句“贼子,你可知罪”。
“大人,冤枉啊”,郭云大声叫喊道。
“师爷,你来说,让这贼人心服口服”,堂上的知县故作威严道。
话音刚落,只见一削瘦老者朝堂上知县拱了拱手转身对郭云道“你可是家住城北三十里的郭云,来到县城驻守将近一月”。
郭云待他说完便答道“正是小人”。
只见这师爷又说“今日县衙接到报案,刘象百户丢失汶银二十两,却在你身上搜了出来,人脏并获,你可知罪”。
冤枉啊,冤枉啊,冤枉啊
郭云对这一切都是毫无印象,什么丢失纹银,什么人脏并获,只是期盼大人喊叫能让这知县知道自己的委屈。
这知县听着郭云的喊叫,一拍惊堂木道,“说什么冤枉,人证,物证俱全,今日早早认下这罪状,本官尚可从轻发落”。
郭云此时怒火冲天,想自己在现代何时受过这等曲辱,不由得大骂道“你这狗官,不分青红皂白,只听一面之词,何等的昏聩”,按说这吵架也好,争论也罢,只有一个原则,那便是拉拢大多数,孤立一小撮,最最要紧的便是冷静了,郭云此时不仅不冷静,还大骂知县,一时的气倒是出了,只是知县怒不可遏。
这位知县本就对军户有偏见,此时又听得郭云咆哮公堂,那里还会手下留情,于是判了个流放九边,再加三十杖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