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说罢,手指一弹,扑勒勒一响,一只青莹莹的小鸟盘旋飞舞在皇帝面前,模样俊巧可爱至极。
唐雨接着道:“此鸟可遁于水火之中,可隐没于风影之间,有日行万里之能,追踪觅迹之机”,唐雨说罢,将手掌一抬,青色飞鸟双翅一震,便又滑空而起。
只见青色飞鸟悬停空中,口中吐出一根绵绵不绝的极细的丝线,丝线在空中不断的交织,最终绘制成了一副画。
画上人物景致惟妙惟肖,更让人叫绝的是,画中景,即眼前景。
唐雨收回婵娟鸟,接着道:“我收到信之......”。
“等等,还有一个问题”,皇帝截断唐雨话头道:“柳冀州不是死了吗?”。
“本来我是以为柳冀州死了,而且我都为他准备好了一条棺椁,谁知他尽然在棺椁中活了过来?”。
“这是为何?”,皇帝惶惑的问道。
“那把刺入他柳冀州胸前的飞刀并没有刺到柳冀州的夺命要害,因为柳冀州的胸前带着一枚赤鹰令,抵挡了飞刀的大部分伤害”。
皇帝点头,示意唐雨继续说下去。
唐雨接着道:“之后在柳冀州伤势恢复差不多以后,我和他便一同去了逍遥城,结果发现,丝一和真正的秦可玉都死了,于是柳冀州便决定就他和我,一起上明月宫复仇,可是还未到明月宫,我们便收到了李宁远的来信”。
“那之后呢!”,皇帝问。
“之后我便回信李宁远,共商擒拿明月王的大计”。
“那之后呢?”,皇帝又问。
“之后李宁远回信,约我相会与无尽之海的月牙岛,共商擒拿明月王之计”。
“半月后,月牙岛上,李宁远与古琳娜同行而来,他们带了西罗国精兵一万,还有李宁远的十二铁血旗兵前来助战,不仅如此,还有一精绝妙计”。
“何妙计?”,皇帝问。
“原来古巴黎图被李宁远和古琳娜暗中控制,所以他的书信往来都会经过李宁远之手,因此明月霞写给古巴黎图的书信便落到了李宁远之手”。
“信上是何内容?”,皇帝问。
“明月霞写给古巴黎图的信,是李宁远第一次传信给我,告知明月王就是窃国原凶的几日后,落到李宁远手上的。
“信上说的是,明月霞以大婚为幌子,邀其反逆同党共聚明月宫,商讨拟定举事反叛的日期和战略布局,其中邀请之人,当然包括古巴黎图在内,于是......”。
“可恶”,皇帝截断唐雨之言,面色青冷交加,愤怒使他的双眸中暴射出使人胆寒的光芒,他的嘴角止不住的抽动了两下,让他看上去,似乎已经到了怒不可遏的地步。
唐雨见状,心中一凛,便缄口不言。
过了良久,皇帝的面色才有所缓和,开口道:“先皇在位时,平定了八王之乱,皇叔辅助先皇,可畏立下了不世之功,为朝廷,几乎牺牲了一切,死之后,只留下一支血脉。
“明月霞作为皇叔的遗孤,自然皇恩不断,朕继位之后,不敢忘记先皇遗训,对于明月霞,一直隆恩不断,还特封她为‘皇太妹,,位同太子。
“可没想到.......她......她竟然......她竟然作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真是让朕痛彻心扉啊!”。
皇帝说罢,仰天长叹,久久难言,唐雨屏立在侧,不知如何安慰这个看似心力交瘁的皇帝。
“朕,感觉好累”,皇帝悲转唐雨,声音中透着嘶哑和疲惫,说道:“可是,朕还要听继续说下去”。
“是”,唐雨继续说道:“李宁远收到明月霞给古巴黎图的信之后,便指定了一个计策,待和我汇合之后,便由我假扮古巴黎图,并且带领由十二铁血旗兵和柳冀州假扮的十三个侍卫独上明月宫。
“李宁远和古琳娜则带领一万西罗精兵在宫外暗伏,以鸣炮为号,宫外宫内同时发难”。
“真是一个不错的计划”,皇帝道。
“计划是不错,可是早被明月霞知晓了,为此,我们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出了叛徒?”,皇帝惊问道。
“是的”,唐雨喟息道:“李宁远没有想到,他最忠诚的亲兵,十二铁血旗兵之中,剑三早被卫如兰杀死代替,潜伏与我们之内”。
“卫如兰没死?”,皇帝显得很惊讶。
“是的”,唐雨提起卫如兰,心中又止不住的涩然悲愤,说道:“卫如兰当出故意和在我面前假死,然后便来到西境,在明月霞的指使下,暗中以剑三的身份控制了大周三十万的兵马”。
“好一个金蝉脱壳的计策”,皇帝目寒语冷的说道。
“卫如兰将我们的计划告知了明月霞之后,又暗自调往明月宫二万大周精兵,提前设下埋伏,因此在我和十三侍卫与明月霞开战后,李宁远和古琳娜便被埋伏在明月宫的二万大周精锐士围困,险些身死”。
“可你们还是胜了,这其中到底有何转机?”,皇帝的问道。
“李宁远和古玲那带来的西罗精兵悉数被歼后,一直在西境假冒李宁远的人便找人假冒古琳娜,上星华殿,对我和柳冀州实行围困屠杀。
“但卫如兰没有想到的是,李宁远在西境军民中,素来威望甚高,在他的一番陈诉和感召之下,宫外的五千大周士兵知道了李宁远被人假冒的事实,便不肯为虎作伥,不禁释放了李宁远,还及时转归正途,这才让我们获得最终的胜利”。
“好”,皇帝拍案而起,容颜大悦道:“想我大周,还是有许许多多的忠臣良将,和不畏生死的忠勇士兵啊!”。
唐雨拱手道是。
“唐爱卿”皇帝走下龙踏,走进唐雨,握紧唐雨的手道:“你被人诬陷,千里逃亡,但仍旧不失忠君爱国的赤子之心,朕,要重重的谢谢你呀!”。
唐雨闻言,附身叩拜道:“微臣不敢居功,只求皇上答应臣一事,臣,虽死无憾”。
皇帝扶起唐雨道:“爱卿但说无妨”。
唐雨随将一件搁置在心中的,从未跟任何人提及的一件秘事,告诉了皇上。
皇上听闻后,殿内度步许久,沉吟一阵之后,说道:“唐爱卿,朕,答应你,你现在可以去见他,传达朕的旨意吧?”。
“谢皇上隆恩”,唐雨伏拜在地,感激涕零的道:“微臣即刻就去”,说罢,起身禀退。
“等等”,唐雨还未退却,皇帝忽然叫住唐雨,语气真挚的道:“唐爱卿,你可知道朕为什么答应你?”。
“皇上是念在臣之微功?”。
“不”,皇上萧道:“因为,我们是朋友”。
唐雨心中一阵感动,与皇帝含泪而别。
————深夜,月明星疏。
一条幽长的巷子,一所静谧的宅院。
宅院门前高悬一副破旧的牌匾,匾上书写“柳宅”两个大字,
唐雨看着牌匾,一颗心,不可控制的狂跳起来,怔怔的站着,一副踌躇难决的模样。
清冷的月光照在他那略显苍白的脸上,将他脸上一层细密的汗珠映的莹如露珠。
也许是初冬夜寒,他止不住的簌簌抖动,口中的哈气也呼连不止了。
半晌之后,他的心突然跳动的更加剧烈了,因为他从早就敞开的大门进入了宅院之内。
看着熟悉的院落,觉得头脑一阵晕眩,将一手扶在门上,徒觉一阵天旋地转,气促力乏之后,才渐渐的获得了移动的能力。
良久之后,唐雨终于踏着寒月清光,沿着谙熟的院径,来到了院中小湖上的一座阁楼。
阁楼位于湖中央,在夜色中,显得孤寂而幽冥。
唐雨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缺乏勇气的人,但是进入阁楼的他,还是觉得自己高估了自己。
他行走在黑暗中,觉得脚下尽是无尽的深渊,深渊中有无数双恶灵的双手,在不停的索绊他的双脚。
让他似乎每走一步都分外吃力,不得不大口的喘息着,他终于感觉到他的勇气,被消磨殆尽了。
这时,唐雨终于来到了阁楼的第九层,但他绝对放弃这场令他恐惧和痛苦的行动。
唐雨急促的回转身,扶着台阶扶手,撑着虚弱的身子,准备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几乎让他煎熬到窒息的地方。
可是他只迈出一步,一个声音却倏然出现。
声音响起的同时,刺眼的光亮出现。
唐雨同时停步,闭眼。
唐雨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依旧是熟悉的房间,熟谙的陈设,熟稔的女子画像,依旧迷人的画中女子。
唐雨如今再看画中女子时,已经不在痴迷和意幻,只是多了一份复杂至极的情感。
这种复杂的情感带着七分痛惜,一分期待,一分忧惧,一丝甜蜜。
这种复杂的情感纠缠着唐雨,让他看上去就像一个饱经忧患的,历尽风霜的老者。
唐雨在画像前怔立,那标枪一般挺拔的钢铁之躯已经有些微颤,身形也渐渐的佝偻起来,那迷离的双眼直直的盯着画像,那模样就像一个陷入了回忆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