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本就觉多,更别说顾瑾言还培养有睡午觉的习惯,也就是一路上有李俊兴这个被舔狗思维冲昏大脑的好友拽着,再加上熙熙攘攘的环境实在是让人睡不着,不然顾瑾言站着入睡都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好在青城山上景点繁多,多到有名有姓的景点能够排出个一百零八景,不像之前灌江口几个景点那样,能够一站式打卡签到走完。
再加上著名的清幽山景需要细细游览才能够品味到那种青城天下幽的意境,所以带队的白柔也就没有像之前几个景点那样,为了统一步调强行把大家捏合在一起,而是定下一个时间,约定到时候在山脚下汇合,然后就任由大家各自分散了。
之前大家集体行动的时候,顾瑾言一来是找不到借口掉队,二来也是李俊兴时不时的会想起自己还带了个人过来,然后在繁忙的舔狗行动中抽出空来和他聊上两句,搞得顾瑾言想打瞌睡都没有空。
可是现在大家各走各的,等李俊兴追着白柔离开,剩下的人大多都和顾瑾言不是太熟,至少是没到那种宁肯委屈自己也要顾及对方感受的程度。
所以在随口推脱了几个早上聊得比较好的同学的组队邀请之后,困得不行的他连找个偏僻地方的诚意都欠奉,忙不迭地直接就在景区门口找了条长椅打起瞌睡来。
当然,钱包是早在分开的时候就托付给了李俊兴的,他虽然对国民素质颇具信心,但也没有傻到用自己的钱包来考验人性的地步。
本来昨晚就没睡多久,今天早上又东奔西跑地累了一上午,哪怕景区门口人来人往一点都不清净,但靠在长椅上的顾瑾言还是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睡梦中,意识一片混沌,但不知何时,这片混沌中突然亮起一束光,光束将周遭的阴霾扫空,露出其中那个沉睡的少年。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不是睡着了吗?难道说……又是清醒梦?”
睡梦中的顾瑾言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就出现在一片宫殿废墟之前,脑子里闪过许多念头,手上却是一点不迟疑地掐了自己一把。
嘶~
真疼!
龇牙咧嘴地蹭了蹭被自己掐红的脸颊,顾瑾言满心疑惑:“看来应该不是梦,可如果不是梦,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醒梦顾瑾言不是没做过,但不管是什么样的场景,只要他意识到了自己是在梦里,想醒就能马上醒过来。
可这一次的情况却很怪,明明他已经想起了之前自己在青城山睡觉的事情,意识到了自己可能是在做梦,甚至为了验证还掐了自己一下,但却就是醒不过来。
这让他开始有些怀疑自己并不是在梦中。
可如果不是在做梦,那本该在青城山景区睡觉的自己又是怎么跑到这片废墟里来的呢,总不可能是重生和穿越吧。
看着眼前这一片废墟,两眼茫然的顾瑾言捂着额头蹲在地上,一时间真的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你说这是在做梦吧,意识清晰不说掐起来也是真的疼,还怎么都醒不过来。
你说这是穿越吧,虽然没有换身体,但身上那几个留着买水的钢镚和脖子上挂着的手机也没带过来,身穿魂穿都不沾。
你说这是重生了吧,顾瑾言又明确地记得自己这辈子就从来都没有来过类似的场景,再怎么重生都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再加上旁边也没有人来对他叫一声公子,给一张报纸,看着这除开一片废墟宫殿以外荒山野地一样的场景,顾瑾言连自己到底是在古代现代地球异界都无从判断。
简直就好像是外星人天降,无声无息地把他在睡梦中抓走,然后又随手扔到了另一个和古华夏有着相似文化背景星球的荒地上一样。
姑且不论外星人到底存不存在,如果存在又会不会无聊到这个地步,就算前置条件统统满足,他顾瑾言又凭什么是那唯一一个被选中的幸运儿?
就凭他脸白吗?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还是先进去看看好了。”
虽然脑子里想法很多,对当前的情况也十分疑惑,但不管自己此时的遭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探索一下当前环境总是没错的。
这样想着的顾瑾言虽然心头有些没底,但在一番犹豫之后,还是走进了自己面前的宫殿废墟。
说是宫殿废墟,但实际上只是修了飞檐盖了琉璃瓦的古式建筑罢了,顾瑾言真的走进去了之后才发现这里并不是想象中的皇家宫殿,在没损毁之前应该是一个道观或者庙宇之类的宗教场所。
至少那一个没了字的山门牌坊就很明显不是一个宫殿该有的设计。
走过那座在风雨吹打下就剩下一个石板架的山门牌坊,映入顾瑾言眼帘的,是一座明显遭受了天灾人祸双重重创的古迹遗址。
山门大道上本该整洁坚实的条石地砖被人七七八八地挖得就剩几块边边角角的碎砖了,两侧宝塔状的路灯烛台也是破的破倒的倒,没一个能看的。
再加上一路上丛生的杂草和灌木,要不是山门牌坊那一块不知道为什么没人去破坏,还留下了一点痕迹,顾瑾言都看不出来这里曾经还铺过路。
门口都这样了,作为建筑主体的宫殿就更别提了。
广场位置盛放香灰的四足鼎不知被谁偷走,只留下了四个深深的凹陷作为自己曾经存在的痕迹,中心处本该摆放功德池或者祖师像这一类东西的地方更是只留下一个大土坑,连一点渣渣都没留下。
再加上连门框都被拆走的大门和没剩几块好瓦的屋顶房架,也就是高台地基部分的条石不好挖,上边还隐约有一些类似于道教云篆的痕迹,在倔强地表达着自己曾经是道观的一部分,不然顾瑾言觉得这里可能什么都剩不下来,就更别说从这片残垣断壁上推测出这里曾经是一个道观。
可就算是这样残破的山门和前殿,却已经是这座曾经应该辉煌过的道观最后的倔强了。
比起还能够留下片鳞半爪痕迹的这两处,再之后的其他殿堂基本都被山石给埋住了,旁边一墙之隔的几间厢房更是烂得连架子都没了,就剩下一个地基,还不如这座前殿呢。
所以顾瑾言本来还嫌弃这里破,但是四下转了一圈之后还是却又不得不承认,相比起那几间都快被草盖完了的厢房,还是这间前殿存在线索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当然,这时候的顾瑾言也已经不奢望捡到什么神器法宝来当金手指了,在这种但凡是块金属都被人给撬走了的遗迹里,能找到只字片语,让他知道自己在哪就已经是当前最大的期望了。
然而事实却是他折腾了半天,别说白纸竹简了,连石碑泥板都没找到一座,除开几块发霉发黑的木片上带着几个模糊不清疑似古篆字的纹路以外,顾瑾言把这里翻遍了都没找到一个自己认识的字。
偏偏他对古篆字的了解又仅限于历史课本上看过几张图片,有那么一点印象,虽然看字形连蒙带猜大致能猜到是这个东西,但连确认都不能确认,就更别说解读翻译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不是顾瑾言找到半截明显穿着华夏古风袍服的石雕人像,他连之前那几个木片上的纹路是不是古篆字都不敢确认。
说起来顾瑾言能发现那座石像也是真的凑巧,这东西本来被几块烂木头加一堆瓦砾石沙给埋得严严实实的,按理说不该被他找出来才对。
可谁让顾瑾言发现的那几块带古篆字的木片就是在那边翻找的时候找到的呢,既得陇复望蜀,难得找到一点线索,顾瑾言肯定是希望找到更有力的证据来证明自己没有离开地球,所以对这一块地方就翻找得格外用心。
结果不小心有一脚用力过猛,把一根木头给踩断了,小小的土石堆缺了一块基脚,上边一堆瓦砾滚落下来,才露出土包包里边埋着的这个石像。
这座雕像或许是别有什么神异,又或许只是单纯的因为被埋起来了没怎么接触氧气,明明遗迹里头其他东西都风化得不成样子了,偏偏这座石像不仅看不出有什么风化的迹象,甚至连点小破损都没有。
不仅衣服上的褶皱都完整的保留了下来,就连袍服边缘的云篆也纤毫毕现,乍一看还挺精致的。
如果不是上边还沾着砂石泥土,看起来脏兮兮的,简直可以说是一件艺术品。
别的不说,至少上边那些画风飘逸的云篆就是一绝,而且个个纤毫毕现,就好像是刚绣在衣服上的一样,比外边那些台阶屋角上模糊不清的残留痕迹清晰不知道多少。
再加上下摆上的褶皱都栩栩如生,除开没有镀金涂彩以外,细节处的精致度甚至比之前真君庙里边那尊二郎真君像更高一些。
只可惜这个精美的神像从腰身处拦腰而断,摆在顾瑾言面前的只有下半截身子,虽然从服装风格上来看有一股子秦汉时期的味道,但顾瑾言却很难光凭这一点线索就推断出这到底是哪位神仙。
虽然就算是给他一个完整的神像,他也不一定认得出来是哪个神仙,而且认出来了也不一定有用,但玉毁椟中终究不美,就算完整的神像没有任何用处,满足一下好奇心也是极好的。
毕竟到目前为止可能存在价值的线索就只有这一个,与其到其他地方去掘地三尺碰运气,倒不如在这里试试看。
反正他是不觉得有什么人会偷半截石头雕像,换做他来,要么不拿,要么全拿,拿半截回去放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所以他猜测另外半截多半也在那个土堆里头埋着。
想到这里,顾瑾言把手里头几块木片放进兜里揣好,在旁边找了两根还算结实的木头,看能不能把神像的上半身也从土堆里刨出来。
当然,在此之前肯定是要把土堆上边大件都搬开了才好挖,因为石像最显眼的缘故,顾瑾言伸手就想要把土堆里头躺着的石像先给搬出来。
却不曾想他刚把手搭上石像,都还没用力,看起来厚实坚硬的石像突然就碎成了一地石渣。
然后都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石渣里头就钻出来一个泛着淡淡荧光,拳头大小的乳白色光球。
顾瑾言下意识地伸手向光球抓去,却不想这小东西好像有灵智一样躲开了他的手,然后趁着他抓空的时候突然加速,直直地往他怀里钻,都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眨眼就撞在他左胸上了,撞得顾瑾言倒翻在地。
然后原本凝实的光球就好像突然又没有实体了一样地沁进他的心口,因为光球的动作过快,倒跌在地的顾瑾言都没来得及翻身起来看上一眼,就感觉一股澎湃的暖流从心底涌出。
这让顾瑾言本能地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眨了一下眼睛,却不曾想就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等他睁开眼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道观废墟。
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的青城山,顾瑾言狠眨了两下眼睛,明明才离开不到一个小时,却从心底里油然而生出一股恍若隔世的感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