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仿佛对林肯一家心怀恶意,秋天到来的时候,这个9岁的孩子,就不得不开始面对生活的捉弄了。
在那个时候,一种怪病无药可医,只要头晕恶心、腹痛口渴,那就死神缠身在劫难逃了。有时甚至全家乃至整个村子的生命一并消逝。这种神秘的病的病因到本世纪初才被人们找到。这种病被通俗地称做乳毒病,它在鸽子溪一带肆虐,夺去了许多人的生命。
这一年,是印第安纳的秋季,在旷野上放养的牛群不知是误食了什么东西,还是不习惯这里的潮湿环境,突然发起病来。很快,周围所有的牲畜都被传染了,马匹倒下了,绵羊倒下了,牛奶全部倒掉,最后,灾难也降临到了人们身上。
被传染的人呻吟着躺靠在装满树叶的袋子上,住在离这里很远的一位医生成了这些患者能够找到的唯一救星。每次他来给病人看病,都会忙得不可开交,尽管如此,情况也丝毫没有好转,焦虑与绝望折磨着每一个人。
林肯的父亲满目凄凉,已经无心过问其他事情了。至于留在家里做饭、照管孩子、喂养牲畜、磨斧子、晒柴火,缝兽皮等,这些活无疑都落在了母亲一个人身上。终于,她累倒了,长久以来积聚的辛劳仿佛一下子都爆发了出来,她的病情逐渐恶化。
死神夺走了几个邻居的性命,也带走了林肯的外祖父、外祖母,现在它又来到了母亲的身边。母亲一直营养不良,骨瘦如柴,又缺乏生存的信心,因此一得上乳毒病这致命的病,身体就迅速垮掉了。不满10岁的林肯,站在沉默、苍白的母亲面前无能为力。
1818年10月5日,这是亚伯拉罕·林肯终生难忘的日子,他善良的母亲魂归天国。他静静地看着平时十分坚强的父亲,看着泪水打湿了他蓬乱的胡须。开始,林肯的心里只是充满了一种恐惧和新鲜混搅在一起的复杂感觉,“死亡”的含义他并不清楚。
自从第一位邻居死后,父亲就开始叮叮当当地做棺材了。钉棺材的声音让所有的人:病人和健康人都感到刺耳和心酸。而年幼的林肯对此却浑然不觉。
这会儿,父亲又开始给刚刚断气的妻子做棺材了。“妈妈真的很高大”,林肯凑上去看着母亲已失去活力的身体,心里想到。
林肯仔细地看父亲如何不用铁钉就把大木板固定在一起,他还很乖地帮着父亲做这做那。母亲死后的第一天就这样忙忙碌碌地过去了,他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然而,当母亲入了殓,下了葬,回到家,看到母亲的床上空荡荡的时候,林肯的心才突然被一种巨大的孤独感攫住。
这时,林肯感觉自己好像一点都不喜欢父亲,他想起了父亲说过的粗话,想起了他的大巴掌,直到这会儿他才醒悟到,自己所有美好的生活经历都来自亲爱的妈妈:妈妈从未打过他,而且总是为他辛勤地操劳着;每当妈妈伤心的时候,她总是抬起头来凝视着这个跟她越长越像的林肯,这时,便会有一种从未倾吐的亲切和融洽的感觉在林肯的心头萦绕。
对于林肯,这种感觉整整一生都无法摆脱。在对母亲的回忆中,沉默寡言的他对于那些失去的和可望而不可即的事物的渴望更加强烈,较之于以前,他显得更加忧郁了。
生活开始把重担压在了两个孩子身上。好在12岁的姐姐萨拉非常能干,做饭、洗衣、纺纱、织布都能做得井井有条,林肯则负责饮水,那要从一公里以外打来。
自从妈妈死后,家里就突然冷清起来。一天,亚伯拉罕在林子里拾完了柴,正背着柴往回走,走到泉水旁边时,突然听到萨拉高兴的叫喊声。
“怎么了?萨拉,发现了什么?”亚伯拉罕问道。
“发现了一个不平常的脚印。”萨拉边说,边伸着手指头指着地下。
“哎,是不是发现了鹿的脚印?”
亚伯拉罕一面说,一面弯着腰往地下看,等看清楚时,他高兴地跳了起来。“啊,是妈妈的脚印!”
“所以,我想,我们把这脚印想法子给留下来。妈妈留下的就只有这个脚印了!”萨拉伤心地说。
“是的,我们在这脚印的周围,用石头把它围起来吧!”
说着,两个人急忙去搬了些石头,在两个脚印的周围,堆起了石墙。从这天起,姐弟两个每天都要去看这石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