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的灼热和手腕的疼痛已经逐渐离张晔远去，反倒是深夜的寒冷将其笼罩，在疼痛的后遗症和寒冷的拥抱中，他靠在床头，身体难以抑制的发抖。
“怎么啦，小朋友，”恶魔胖子叼着雪茄，从那绿豆般的眼睛里透出无限的愉悦，“害怕了？因为我是恶魔？”
空气随着胖子的声音，散发着硫磺的味道，气温也随之逐渐升温，隐约间张晔似乎能听到奇怪而混乱的叫声。
原以为会非常害怕，张晔却发现此刻自己是越发冷静了。
眼前是一个机会，一个巨大的、可以改变自己一生的机会，越是如此渴望，他的内心就越是平静。
张晔冷静的看着那个飘在空中、外表滑稽的胖子，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
“都说跟恶魔做交易会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这些传说都是真的么？”
“呸呸呸，”胖子脸变得通红，身体好像气球般变大变轻，朝天花板飘去，“这是那些毫无素质的奸商对我的诋毁！我是一个有素质的、正规的商人，我的信仰就是等价交换！”
张晔呆呆的看着胖子做出奇怪的发言，好像自己刚才说的话深深的伤害了他的自尊。
不过张晔现在十分冷静，胖子虽然信誓旦旦的说了一达通，可一句确确实实的反驳之语都没有说。
看来，对于代价巨大这个特点，应该是真的。
见张晔没有什么反应，胖子解除了红气球模式，好像力气耗尽般，懒洋洋的躺在靠椅中。
“嗬，亲爱的，”胖子的声音顿时变得温和而低沉，巨大的变化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专业的演员，“赌上我千万年的商人信誉，本次交易内容定然物超所值，只需要一点点代价，就能满足你的一个愿望。”
“我的愿望？”张晔既是问他，也在问自己。他一直以为自己追求的就是突破凡人的桎梏，现在被面前的恶魔问起，他竟然有些犹豫了。如果真的需要用生命才能一窥超凡者的世界，是否值得？
“你想要超凡的力量，不是么？”
张晔警觉地盯着，脸上堆满笑容的胖子。
“嘶，”胖子忽然从牙缝里发出一声惨叫，“咋还没结束啊，真是有够疼的。”
随后他解开袖口，揉了揉右手腕，张晔透过袖口的缝隙看到胖子右手腕泛着淡蓝色的光芒。
“到底哪个混蛋给你的契约石，被我找到一定要让他至少打一百年的工，真是太疼了啊，混蛋。”
“怎么不说话？”胖子揉了好一会，手腕上的蓝光才渐渐消散，抬头却看见张晔充满警惕的眼神，“你担心我偷窥你的想法啊？”
胖子摆摆手，像是不屑又像是试试手腕能正常活动不。
“只是心理学的一个小应用，反正你们这些人类召唤我们，不外乎老三样：感情、物质和超能力。看你衣冠楚楚的样子，必然不是为前两个烦恼。”
“你倒是对人类很了解。”
“那是，跟你们打交道也有一些日子了。”
“我想拥有超能力，代价是什么？”
“嗯~”胖子托着下巴细细打量了张晔一番，“没问题，虽然差了点，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张晔不知道他在打量什么，却被那一对绿豆大的眼珠看的发毛。
胖子右手一挥，一张看似十分厚实的纸张出现在他面前，随纸张一起出现的还有一根洁白的羽毛笔。
胖子抓住羽毛笔，没有沾墨水，就一阵龙飞凤舞，嘴里还一阵喃喃的念叨着什么。
绝大部分张晔是听不懂的，零星能听到什么“生意啊，赚啊，亏啊”等字眼。
“这是契约，你看完了在右下角签字。”胖子一甩手，契约和羽毛笔一起飘到张晔面前。
契约纸是灰色厚实的，手感柔软而富有韧性，莫不是传说中的羊皮纸。契约纸除了写在上面的字迹，还有一些图案。
上方正中间是一个骷髅羊头图案，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恶魔的标记了，两侧是一串串康沃尔石楠花组成的拱门，配上硫磺般黄色的丝绸带，倒显得十分正式。
中间是标准格式的正文，无奈胖子一阵鬼画符，张晔完全看不懂写的什么。
“啪。”胖子打了个响指，张晔发现他忽然就能看懂这些文字了。
“这些是恶魔语，被契约认证的官方语言之一。我暂时让你理解了它的意思。放心恶魔语是不能作假的，否则也不能成为契约认证语言了。”
对于这些解释，胖子倒是十分耐心。
张晔不置可否，毕竟恶魔在任何传说和小说中，都是狡诈的化身。只有傻瓜才会相信他们。
契约的内容很简单，甲方（恶魔）为乙方（人类）提供突破桎梏成为超凡者的办法，乙方（人类）死后，灵魂任由甲方（恶魔）驱使五十年。
果然，恶魔对灵魂都是有着莫名的执着。死后灵魂被驱使，还有时间限制，似乎并不是无法接受。
能活的精彩，谁管死后如何。张晔努力想让自己表现得没那么在意，只是他微微的皱眉还是被胖子看到眼里了。
“只是驱使灵魂，不会让你的灵魂受损，而且这对你也是件好事，死亡之后灵魂会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混沌状态，我也会免费提供一些方法，让你更早清醒。”
是为了更方便压榨我的价值吧。
张晔注意到左下角，甲方（恶魔）的签名Bune，他尝试去读这个音，却发现自己的喉咙无法发出声音。
“哦，亲爱的，你现在还没那个能力喊出这个名字。”胖子的声音变得甜腻，“你可以称呼我汤米。”
差的也太远了吧，还真是狡诈。
很快，那个名字化成一团马赛克，在张晔的记忆里也满满淡去。
“快签字吧，签完字，你就能拥有期盼已久的超能力了。”汤米的声音低沉下来，浑厚、磁性充满诱惑。
他说得没错，这是他一直以来寻找的机会，能让自己脱身凡人这一身份的机会。
脑袋微微发热，张晔抓紧了那杆洁白的羽毛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