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映雪一时张口结舌,不知如何作答。凌岳见状不由怒目圆睁,两眼通红,声音颤抖,道:“映雪,你实话对我说,流萤的死,你是不是知道真相?”
云映雪将手一甩,道:“凌岳,你别在此胡言乱语!流萤的死,咱们太华一定要找出真相,不过我怎会知道?若是知道,我早给流萤报仇了。”
凌岳一转身,长剑再次刺过来,口中道:“你骗我!你说,真相到底是什么?”星野秋见状不妙,忙飞身过来,拉住凌岳道:“别冲动,有话回去慢慢说!”余晖也纵身过来,拉住凌岳道:“凌岳!你做什么?置太华门声誉不顾了吗?”
凌岳突然仰天哈哈大笑,道:“太华门清誉?”转头看着余晖,一字一句道:“小师叔,我和流萤都是自幼失去双亲,孤苦无依,幸而来到太华山,大家相伴。我俩性子相近,最是谈得来,流萤常说大家都要勤于修炼,不辜负太华历代仙长期望,有朝一日能够一血冤屈,重振太华声威。她性情柔弱,天真单纯,居然死得那么惨!小师叔,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是为什么?”
余晖愕然,思忖片刻道:“凌岳,你若相信小师叔,我定当帮你找出害死流萤的真凶!今日你且冷静些,别冲动!咱们回去慢慢说。”
凌岳现出一丝苦笑,沉声道:“小师叔,凌岳不是不信你,但若那真凶,竟是你也不能处置之人,又当如何?”余晖一怔,道:“此话何解?”
凌岳摇头不语,云映雪在旁喝道:“凌岳,你疑神疑鬼什么?难道你怀疑是我爹爹害死水流萤不成?”凌岳转头瞪视着云映雪,怒道:“我不敢怀疑什么,我只是想不通,流萤那么单纯的女孩子,为什么有人会对她下此毒手?”
云映雪冷笑一声,道:“单纯?凌岳,你别在那里一厢情愿了!水流萤心机深沉,隐藏不露,只有你这傻小子,才把她当成好人!”
凌岳一呆,随即大声吼道:“映雪,你说什么?流萤她不过是抢了摇光剑来,你就这么编排她,毁坏她身后清誉?”云映雪一哂道:“不就是把剑而已,云姑娘还没那么眼皮子浅。”见凌岳怒视自己,便冷笑一声,道:“水流萤为了自己进境,早已偷练禁术,而且......而且她还做下了丑事,你以为她还是你心目中那个冰清玉洁的姑娘,她为了达到目的,连自己都可以出卖,你还为了她痛心疾首的,当真是愚不可及!”
凌岳目眦尽裂,大吼道:“住口!”疾纵身要过来抓住云映雪,被身旁余晖和星野秋死死拽住,星野秋大声道:“凌岳!冷静些!”凌岳转头瞪着星野秋道:“星野,你知道什么?告诉我!你告诉我!”
星野秋低下头,片刻又抬头望着凌岳道:“凌岳,我什么也不知道,但我会回去问清楚。我星野秋既是太华弟子,自当以太华门声誉为先。你听我一句劝,别在这里闹,有话回去慢慢说。”
凌岳一呆,随即慢慢放下手来。星野秋和余晖见他垂首不语,便松开双手,将他放开,却见凌岳低头立在那里,如同入定一般,一动不动。星野秋有些害怕,便推他道:“走吧,回去再说!”凌岳猛地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一伸手,竟挥剑将自己左臂斩了下来!
星野秋大惊失色,忙伸手阻止,却已是来不及。见凌岳一臂落地,脸色登时变得煞白,忙扑过来,大声道:“你做什么!”余晖也忙过来,脸色苍白,按住凌岳的伤口,急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众人见太华门人之间起了争执,都各自抱着不同心思,只是默默旁观,都未曾言语,此时忽见事情大变,凌岳竟挥剑自残,都大为惊讶,独孤逸忙纵身过来,到了凌岳身前,一伸手疾点他身上几处大穴道,护住他心脉并止住流血,随即伸手抵住他后心,源源不断向他体内续真气,又从怀中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玉瓶,打开塞子,倒出一粒小药丹,递到凌岳嘴边,道:“这是重霄宫的回天养元丹,能保你内劲不失,快吞了它!”
凌岳摇头道:“多谢仙尊赐丹,不过此丹难得,别为我白白废了。”余晖道:“胡说什么!重霄宫的丹药,神效应验,你还不赶紧吞了?真的不想要命了吗?”星野秋低头从独孤逸手中接过丹药,对凌岳道:“流萤在天之灵,一定不希望看你如此自暴自弃!”说罢不由分说,一把便将回天养元丹给凌岳塞进嘴去。
凌岳得独孤逸全力救护,止了血,又吞吃了重霄宫的续命仙丹,不一会儿便见得脸上竟有了些许血色,气息也比方才顺畅了许多,看看力道竟也慢慢恢复。众人心中都不禁暗赞重霄宫灵丹妙药,神力无边。只见凌岳忍痛慢慢站起,走到余晖跟前,双膝跪下,道:“师叔,虽说现在太华群龙无首,但在弟子心目中,你就是太华主事之人。”顿了顿又道:“弟子凌岳,自今时今日起,便请退出太华门墙。我自断一臂,权当还尽太华仙术。我不会跟你们回去太华山了,自此以后,太华门便没有凌岳这个人了。”说罢磕了一个头,便即起身,转头就走。
星野秋忙上前拉住他,道:“凌岳,你这是何意?”余晖也脸色一沉,道:“凌岳,你不是小孩子,岂可行事如此鲁莽?”说罢叹了口气,又道:“我知道你心中有苦处,但你如此行事,岂是流萤所希望看到的?你一臂已失,流浪三界,无门无派,岂不是凶险莫名?你既眼里有师叔,便起来,随我回去。师叔答应你,不管是谁,师叔定要将真凶找出,替流萤报仇!”
凌岳含泪摇头道:“师叔,星野,你们都别劝我了。流萤她......她在授剑大典上所作所为,其实就是为了我这个傻小子......虽说我当时并不知情,但事后她也曾对我说过,他希望我能修习有成,名扬仙界。凌岳无能,做不到她所期望之事,但她的死,却是实实在在跟我有莫大关系......我已无法再回去面对太华这个伤心之地,请你们体谅......”说罢,两行清泪簌簌而下。他伸出右臂拭了拭泪水,又道:“你们也不必拦着我,我心意已决,就此别过了。”说罢迈开大步,头也不回地向远处走去。
余晖和星野秋怔怔地看着凌岳背影,二人心知他虽是平日相处憨厚随和,但性子却是极为倔强,此次他心意既决,那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二人直盯着他转过弯去,看不到人影,却也无计可施,不禁黯然,只听魔尊蝶灭朗声道:“凌岳,我敬你有血性!自今而后,你行走三界,我答应你,魔界不会有任何人敢找你麻烦!”
余晖和星野秋对望一眼,心里也暗自佩服魔尊行事,忽听云映雪道:“让他走!这人失心疯了,小师叔,不是他自己离开太华,而是太华门自今而后,不再认他是门中弟子!还有逆徒水流萤,淫贱无耻,犯上作乱,虽已身死,亦有余辜,也应一并逐出门去!”
星野秋回身怒视云映雪,云映雪见他脸色,不由心中一惊,忙道:“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余晖拦住星野秋,道:“映雪,你不要叫我师叔了,太华一应事宜,我看就由你来作主吧,我都听你的便是。”
云映雪一窘,忙道:“师叔,我不是那个意思......”余晖慢慢回头,叹了一口气道:“太华门怎会到了如此地步?”蝶灭微微一笑,道:“我早就说过,太华门早晚要出大事。云惊雷上梁不正,门下弟子自然是各行其是,又有什么奇怪?”
余晖尚未言语,云映雪恨恨道:“妖女,别以为方才让你逃得性命,你便又敢在这里大言不惭,毁坏我爹爹名声。”蝶灭一笑道:“我便是要在这里大言不惭,毁坏你爹爹名声,那便怎的?”
云映雪一时羞恼无言,只听蝶灭又道:“云映雪,我替凌岳问你,方才你所说的,水流萤行下无耻淫贱之事,是与太华门那位仙家啊?”
云映雪一时语塞,重重喘了几口气,“哼”了一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蝶灭哈哈一笑道:“我却不用你告诉,因为我知道,那人便是......”云映雪忙喝道:“住口!你信口雌黄,又有什么依据?”
蝶灭笑道:“我都还没有说是谁,你便说我信口雌黄,莫非你知道是谁?”云映雪一张粉脸涨得通红通红的,却也知道这妖女不好惹,心下又气又急,却是不知该怎生开口。
茝媖在一旁半晌没言语,见凌岳负气自残出走,不禁落了半天泪,此时见蝶灭戏耍云映雪,心下奇怪蝶灭怎么会知道太华门如此隐秘之事,忙上前一步道:“魔尊,茝媖求你,别再提这事了,不管是真是假,都对流萤身后之名无益。你方才不是还说,敬重凌岳有血性,若是流萤名声有毁,那凌岳岂不是伤心?魔尊,你给他留一些颜面吧!”
蝶灭垂下眼睑,思忖片刻,点头道:“你倒是挺为他们着想的,只是他们未必领你这个情。也罢,这些事情,说了也没什么趣儿,不提也罢。”
茝媖道:“我身为太华弟子,自当事事为同门着想。魔尊,你肯听我之言,茝媖在此谢过了。”蝶灭一笑,道:“不必言谢,你既肯跟我去魔界,我自然也肯听你之言。”
茝媖一怔,想起方才之言,便点点头道:“我跟你走!”余晖道:“不成!”蝶灭皱眉道:“余晖,你别以为我好性儿,愿意跟你们在这里讨价还价!我蝶灭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几个人能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