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映雪低声“嗯”了一声,转身走在前面,星野秋便在她侧后方,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也不说话。半晌云映雪道:“星野,你记不记得以前,你、我、凌岳、芮冰他们,每日除了练功,便是满山游荡,这山上的每一处,几乎咱们都去过了。”
星野秋笑道:“是啊,咱们整日家胡闹,师父没少生气操心。上官师兄就比咱们懂事的多,从不跟着胡闹,还帮师父教训咱们来着。”
云映雪一笑,道:“上官他上山早,爹爹之前的弟子就只剩了他一个。不过说起来,他的性子与咱们,真的不是那么投缘。倒是你,那时候成日陪着我到处玩,还事事那么关心我,遇到事情还帮我想办法。”
星野秋笑道:“上官师兄比咱们沉稳的多,自然也更得师父欢心些。咱们若能有他一半,师父也就不用那么操心了。咱们同门学艺,自然是要互相关心爱护,那又有什么奇怪?说起来太华门的男弟子,关心你的多着呢,只不过上官师兄最有福气,能娶到太华门最美的姑娘……”
云映雪忽地站住,道:“星野,明日我出嫁,你替我开心吗?”星野秋道:“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有多么喜欢上官师兄,现在你终于能如愿以偿嫁给他,我当然替你开心。”
云映雪呆呆地站了半日,一声也不言语。星野秋见她神色茫然,眼神定定的,不由吓了一跳,忙问道:“映雪,你怎么啦?”
云映雪回过神来,望着星野秋,道:“星野,如果我告诉你,我根本就不开心,或者说,我根本就没想象中那么开心,你信不信?”
星野秋怔了一下,疑惑地道:“映雪,你……”云映雪叹道:“我自小就跟上官师兄待在一起,那时候山上,除了爹爹和师叔们,众师兄弟姐妹里也就是上官师兄最为出色,最得女孩子喜欢。可是后来……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其实我发现,我和上官师兄性子根本合不来,再说,这么短的时间,他怎么可能就忘了茝媖……我觉得他答应和我成亲,一定是另有打算……”
星野秋笑道:“原来你在担心这个。映雪,你放心吧,上官师兄不是那样的人,他和茝媖毕竟日子比较短,而且中间发生那么多不愉快,就算是误会,我看他俩也很难再在一起了。你呀,估计是幸福来得太突然,自己也不敢相信吧。也可能上官师兄心里一直有你呢,只是他当局者迷,自己也未曾发觉而已。”
云映雪摇摇头,道:“我的感觉自己最清楚,他心里有没有我,我自然知道。”说罢沉吟一会儿,抬起头,一双美目在夜色中闪闪发亮,望着星野秋道:“星野……我有句话想问你……”
星野秋道:“什么话?”云映雪咬咬嘴唇,半晌道:“星野,你呢?你的心里,有没有我?”
星野秋吓了一跳,张大嘴巴半天没出声,定了定神道:“映雪,你说什么?”
云映雪微笑着看着他,道:“星野,我知道你对我是最好的,以前小时候,你就为我打过架,还挨过爹爹的骂。我不开心的时候,上官他只是由着我发性子,从来不会哄哄我,甚至还很凶地教训我;你就不同,你会千方百计哄我开心,我有事情的时候,你比谁都担心我。星野,我想听你说句心里话,你心里……到底有我这个人没有?”
星野秋忙道:“映雪,我看你误会了,咱们同门一场,你有什么事情我自然不会不理,再说我这个人,性子就是这样……我对你可是从来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云映雪笑道:“傻瓜,你没弄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心里有我,那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因为……因为我心里也......也有你。你若是不愿意我明日嫁给上官师兄,我就取消明日的典礼……”
星野秋大吃一惊,忙退后两步,看了云映雪半日,忽然哈哈大笑,道:“我明白了,以前我和凌岳、芮冰他们开玩笑时就说,这越是美貌的女子,出嫁的时候越是不甘心,总觉得自己花容月貌,最终只便宜了这一个臭小子,所以就想得到更多男子的青睐,来证明自己可以倾倒众生。映雪,你既这样想,那我告诉你,你一直都是我们所有男弟子日思夜想的姑娘,不光我、凌岳、芮冰,还有他们那几十个,甚至还有……还有余晖小师叔、节夫子、涤心……..哈哈哈哈哈哈……”
云映雪见他一副玩世不恭的神色,在那里捂着肚子大笑,不由粉脸一沉,道:“星野秋,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我是很认真地问你,你到底对我如何?我就不信,你心里没有我。”见星野秋仍是大笑不止,云映雪咬咬牙,猛地扑上去一把抱住他,哭道:“星野,你别这样对我!”
星野秋浑身僵住,一动也不敢动,过了一会儿,仿佛才明白过来似的,长叹一声,伸手将云映雪的胳膊拉开,道:“映雪,你明日就要嫁作人妇,如果你不愿意,那你一定要想清楚到底是嫁还是不嫁。只不过,这个不嫁,不是因为我,也不是因为别的任何人,而只是为了你自己的本心。”
云映雪泪流满面,道:“可是,星野,如果要我选,那我一定会选你,而不是上官!”星野秋呆了半晌,见云映雪神色凄然,便摇头道:“映雪,我……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云映雪泣道:“我要听你的心里话……你心里到底是怎样?”星野秋怔了片刻,道:“映雪,你聪明美丽,是这世间一等一的好姑娘,只是……只是我对你,并没有你想的那样……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我星野秋自上太华山以来,全心向道,矢志不渝,从未起过婚娶的念头。所以,我只能说,你的情意,星野秋无福消受。”
云映雪抬眼望着他,哽咽道:“你跟我一起,也不是就不能修仙学道。而且,我现在是太华掌门,进出法器阁方便了许多;我近日还找到很多秘笈妙法,可以令修道事半功倍……”
星野秋大声道:“映雪!”云映雪吓了一跳,便住口不言。星野秋也觉得自己声音大了些,便叹口气,道:“映雪,当日我上山之时,师父便道我心浮气躁,是修仙大忌。我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毛病,因此我从不急于求成,先磨炼自己才是正经。所以我宁可徐图精进,就算仙缘难成,也不愿投机取巧。说到这里,映雪,我也要嘱咐你一句,你虽是努力想要重振太华,但也切不可贪图进益,自己走上歪路,那时再后悔,可就晚了。”
云映雪看着星野秋,慢慢止住哭泣,脸色恢复平静,眼神也渐渐冷淡下来,半晌自失地一笑,道:“是你告诉茝媖的?”星野秋愕然道:“我告诉茝媖什么?”
云映雪冷笑一声,还未开口,忽见一人从半空中飞身而来,到了两人身前落下地来,却是上官沧浪。他看了看星野秋,又转头对云映雪道:“映雪,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星野秋忙道:“上官师兄,映雪来嘱咐我一些明日的事情。正好你来了,我就不送她了。映雪,你跟上官师兄一起回去吧。”说罢忙往回走了。
上官沧浪狐疑地看着他的背影,见云映雪默不作声,便道:“这里山风冷,咱们回去吧。”云映雪不出声,转身便走,上官沧浪忙跟在后面。云映雪走出几步,便一下子纵上半空,几个起落已经飞出老远。上官沧浪不明就里,愣了片刻便也急忙纵身飞起,跟在后面。
茝媖与小玉儿看得清清楚楚,见几人各自回去,小玉儿便拉着茝媖的手从房顶上落下来,见茝媖怅然若失,便道:“上官沧浪这个倒霉鬼,还不知道自己当定了这个冤大头呢。”
茝媖一屁股坐在山路台阶上,喃喃道:“映雪她……她对上官根本就不是真心?”小玉儿忙道:“你怎么了?你不会是见上官沧浪这么倒霉,心里对他又旧情复燃了吧?”
茝媖摇摇头,闭着眼睛叹了口气,道:“怎么会这样?我以为映雪她竭力要离间我和上官,定是心里爱极了他,哪里想到居然……”
小玉儿盯着她看了半天,道:“不管你怎么想不到,上官沧浪这短短十几日间,就决定要和云映雪成亲是真。你可千万别觉得云映雪变了心,你就又有机会了。那样的话,我可瞧不起你。”
茝媖睁开眼,微微一笑,道:“小玉儿,你放心,我对上官,真的已经没什么了。我只是没想到,映雪心里真正喜欢的,居然是星野!”
小玉儿“哼”了一声,道:“云映雪这个人,哪有什么真正喜欢的人?我看她真正喜欢的就只有她自己。今晚是星野秋没有答应她,如果星野秋真的答应了她,你看吧,她定然又会去找什么凌岳、芮冰再吐露心迹,还有什么节夫子、涤心……”
茝媖哭笑不得,忙道:“你越说越不像话了,节夫子是个老夫子,涤心才多大,映雪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还有,凌岳现在也已经离开太华门了,他是流萤的心上人。唉,也不知他现在如何。”
小玉儿白了她一眼,不再多说,半日又道:“咱们不管他们如何,那丹华舍利,可得想办法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太华门霸占了丹华舍利,又非说下落不明,我看云映雪根本就是想独吞了,她才不会拿出来助三界渡劫,咱们可得想想办法。”
茝媖点点头,又道:“独孤掌宫和人帝都在这里,他们一直都在追查丹华舍利的下落,你说咱们应不应该知会他们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