萸扬帜忙道:“没有没有,我绝不是说上官师兄的坏话,上官师兄这人好得很,我只是对他既敬且怕。那个,茝媖姑娘,你快告诉我,桀骜师兄他现在好吗?他是胖了还是瘦了?他有没有跟你提起我们来啊?”逞艳又好气又好笑道:“茝媖姑娘以前又不认识桀骜师兄,她怎么会发现他是胖了还是瘦了。”
茝媖见他们几个斗嘴,也不方便搭话,只在一旁笑而不语,见萸扬帜问自己,便道:“你们太客气了,叫我茝媖就好了。桀......你们师兄其实与我也是初识,又闹了些误会,不过是他把我从魔界救出来的,我很感激他。”
萸扬帜下巴一扬,道:“听听,听听,我就说桀骜师兄是侠义心肠,虽然不在重霄宫待着了,行走仙界仍然是救危济困。”逞艳几人捂嘴直笑,都不理他。
茝媖也笑道:“不过在这之前,他去太华山盗宝,被我师父打成重伤。而且他......他很怪,有时候很可怕,有时候又很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萸扬帜听了怏怏不乐,绿柳知道他心下对云惊雷打伤桀骜一事不满,但又不好发作的,再说这事细细说来,也不能只怪太华下狠手,便道:“桀骜师兄也是冲动了些。”
萸扬帜叹口气道:“其实他是有苦衷的。他的事情有些古怪,一般人无法理解,他一直在试图摆脱,但却一直摆脱不掉。其实没有人怪他,在重霄宫的时候,也没有人敢找他的麻烦,是他自己老是跟自己过不去,我们怎么劝也没用。不过你相信我,他绝对不是坏人!”
茝媖点点头,道:“我在魔界还见到了你们的另一位师兄,他说是桀骜的兄长,他也说他不是坏人。”
萸扬帜“啊”了一声,道:“你是说骜枭师兄,他是桀骜师兄的亲哥哥。不过可惜我没有这个福分,没能在宫中见过他,我去重霄宫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桀骜师兄后离开重霄宫,也有因为他的缘故。”
茝媖点点头不语,萸扬帜正准备求茝媖给自己多说说桀骜的现况,忽见暖春不停地朝右边看,沉着脸,似乎有点些不快,便问道:“暖春姐姐,你这半天没说话,在看什么?”
暖春回过头来,皱眉道:“那边有个人,好生奇怪。”众人朝他说的方向望去,果见墙边立着一个中年秀士,一身白衫,生的倒也温文儒雅,正笑嘻嘻地朝这边望着。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确定不认识此人,萸扬帜见他盯着几位姑娘,满面嬉笑,似乎不怀好意,不觉心头火起,便道:“你们在这边等着,别走开。”抬腿正要走过去质问,却见那人迈开步子,向他们几人走过来,到了近前,便双手抱拳道:“几位请了。”
萸扬帜见他大大方方过来了,也有些吃惊,倒也不好意思先行责问,便拱手道:“仙长请了。不知仙长是哪一门派高人?可是与重霄宫相熟?”
那人一笑道:“在下江南春,无名散仙一个,今日只是来舍身寺凑凑热闹。久仰重霄宫大名,今日得见各位青年才俊,不胜欢喜。”说罢扫视众人,看到茝媖不觉暗暗吸口气道:“这位姑娘,想来不是重霄宫弟子吧?”
萸扬帜点头道:“上仙真是未卜先知。这位是太华门弟子。”茝媖笑道:“太华门茝媖见过江南先生。”江南春笑道:“好说,好说。”说罢又笑嘻嘻地望向暖春,道:“在下斗胆猜一猜,这位姑娘名字中,必是与在下一样,有个春字,是不是?”
仙界修行之人,虽说不像凡间,男女关防,看得极重,但像江南春这样修行有年之人,对暖春这样一个姑娘如此亲近,却也大为不妥。暖春不由红了脸,转头不语。逞艳却是个急性子,见江南春状似无礼,便大声道:“江南先生,你是相面的,还是算卦的?”
江南春一怔,随即笑道:“啊,在下还真是会相面,不知几位有没有兴趣相上一相?”逞艳见他嬉笑自若的,心下越发着恼,便大声斥道:“既如此,你何不到山门外面支个摊子,外面人多,保你收钱收到手抖!”
江南春见她发作,却不着恼,笑道:“姑娘别急,这里边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说不清。”说罢伸出手来,只见他手中握着一个银丝线的花朵样的结子,递给暖春道:“在下与姑娘有缘,请姑娘收好这个,日后必有用处。”
众人都感奇怪,但毕竟都是修仙之人,想来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人或事都见过了,见江南春虽是几近莽撞,但却并非不怀好意。暖春想了想便伸手接过结子,触手温润滑腻,竟似是动物的皮毛一般,便道:“多谢先生好意。我叫暖春,果与先生同名。蒙先生赐宝,感激不尽。但不知何等用处,还请先生明示。”
江南春微笑道:“时机一到,其用自现。姑娘放心,我不会害你,你只收好便是。”暖春见他神色温柔可亲,心下顿生好感,便躬身道谢,将结子塞进袖里。
江南春对几人一拱手道:“在下告辞。”说罢转身大步去了,几个转折便没了踪影。茝媖和萸扬帜等人面面相觑,见此人行事颇为古怪,却又不像坏人,都不明所以。逞艳道:“这人好生奇怪。暖春,他是不是对你不怀好意啊?”
暖春摇头笑道:“我看不会的。这位先生虽说古怪些,可看他神色不像坏人,除了有些轻浮。”绿柳也道:“仙界之中,怪人也甚多,他若要作怪,何必对暖春下手。”逞艳却道:“也不可掉以轻心,万一此人是冲着重霄宫来的,那倒也能说得通。我们还是回去禀报渔舟师伯和白婆婆一声吧。”
萸扬帜道:“可是他们现在正在议事,我们过去是不是不太方便啊。”逞艳道:“我们又不偷听,且在门外等着,他们议完事出来,咱们再禀报也不迟。”
几人计议已定,转身正欲回净室去,忽见人群一阵骚动,几队僧人从各个方向跑出,齐向山门处奔去。两个小沙弥快步跑过他们身边,向净室方向而去。不一会儿只见慧闻在前,带领着一群僧人快步走到院子中,还未到门口,便见一队银袍银甲的军士进得寺门来,左右雁翅排开。其中一人大声喊道:“人帝驾到!”
只见轩辕泓银袍金带,大步从寺外走进来,左右两位贴身侍卫,正是西陵破蹇和甘无及。后面又是一队银甲军军士跟在身后,个个虎豹之势。慧闻忙迎上前去,带领众僧双膝跪倒,口中道:“舍身寺僧值慧闻,叩见陛下。”身后僧众也忙伏地叩头。
轩辕泓一笑,伸手虚扶道:“大师请起。今日我只是来瞻观罗汉的善信,不必多礼。”慧闻起身,轩辕泓又道:“都起来吧。”说罢便由慧闻陪着走进院来,西陵破蹇和甘无及紧紧跟在身侧。一路上众人尽皆跪拜行礼,轩辕泓点头示意,又问慧闻道:“慧见大师现在何处?”
慧闻躬身道:“住持师兄一早便香汤沐浴,更换焚锦袈裟,在后面净室中持诵佛法,只待西方使者来至。陛下若要见他,我这就去请他过来。”
轩辕泓摇头道:“岂可如此?大师已修得正果,岂可为我一介凡躯再蹈红尘。我只不过是问一问而已。”慧闻道:“既如此便请陛下随我到净室歇息。”说罢便伸手相引,又命其他知客僧将银甲军众军士请到别室款待。
不一时来至一间上房,众人进屋,只见内设精致,香幛垂地,香炉内焚着上等檀香,轻烟袅袅。轩辕泓走到桌边,一撩袍角坐下,西陵破蹇和甘无及左右侍立。慧闻亲自端上一个茶盘,上放一盏香茗,又有小沙弥奉茶给西陵二人。
轩辕泓接过茶水致谢,慧闻又道:“陛下,众仙家已经来了几位,云掌门和崖山翁都在,陛下要不要一见?”
轩辕泓笑道:“今日我只是来道贺,怎可喧宾夺主?众仙家早已超脱凡俗,不可为我再履红尘。大师代我致意即可。”慧闻欠身道:“是。”
轩辕泓低头饮茶,一旁甘无及便问道:“大师,什么时辰啊?我们这些凡人,巴不得要开开眼界呢。”一句话说的轩辕泓和西陵破蹇忍不住偷笑,慧闻也笑道:“这时辰可是要看西方使者几时能到。今早住持师兄焚锦袈裟一上身,便见红光半天,映红整个大殿,想来那时辰也就快要到了。”
轩辕泓见他面上笑容颇有些勉强,眉间似有疲惫之色,料得他这几日忙得团团转,想是累的不轻,便道:“大师看着气色不好,想是忙碌的。”慧闻笑道:“实不相瞒陛下,这几日小僧已经忙了几个通宵了。事情甚多,到处都要照应到,实是有点倦色。”轩辕泓笑道:“既如此,你只管去忙,我在这里坐坐甚好。”慧闻躬身道:“多谢陛下体恤,陛下洪恩,小僧感激不尽。”说罢双手合十,给轩辕泓行了个礼,又道:“陛下若有什么吩咐,门口有两个小沙弥,只管叫他们去做。小僧告罪了。”
轩辕泓笑道:“大师自便。”慧闻便告退出去了。屋里只剩轩辕泓和西陵、小甘三人。甘无及听得外面人都走远了,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笑道:“这些和尚真有意思。唉,他们再不走,可要憋死我啦。”说罢一伸手,从脸上揭了一层面皮下来,竟是公主轩辕湍湍假扮的!
轩辕泓脸一沉道:“湍湍,不可无礼,小心隔墙有耳。若被人识破,看咱们皇家的颜面往哪儿搁!”轩辕湍湍伸了伸舌头,忙起身轻轻走到门口,听听外面没什么动静,只有两个侍立门边的小沙弥浅浅的呼吸声。便回身一笑,轻声道:“皇兄放心,外面没什么动静。西陵,不如你保护好皇兄,我出去走走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