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登时慌了,钟不迫和万苍淮互相使个眼色,两人忙撤身逃向一旁。云惊雷暗骂一声,自忖无论如何也接不住这雷霆一击,却不及躲闪,忙借水遁暂时隐去。
渔舟隐见三人逃了,不禁冷笑,却也不愿损毁了这些高僧的舍利塔,忙双手回撤,顺势推向上空,只见一个巨大银气团冲天而起,爆散而开,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失无形。
钟万二人见他以一敌三,神功收放自如,不禁骇然。云惊雷也自现身,仍是端着架子,负手皱眉问道:“渔舟上仙这是何意?”
渔舟隐双手下放,笑道:“几位请自重身份,怎的欺负女流,还是三个打一个?”钟万二人一直只是听说重霄宫渔舟隐的大名,从未见过他真正实力,只云惊雷在魔界血洗太华之时,曾为他所救,知道这糟老头子看上去干干瘦瘦不起眼,却是重霄宫中仙龄最长的几个上仙之一,法力深不可测。此时见他露这一手,三人也不敢再出手,知道在此紧要关头,重霄宫的人还是一家子,想来也是自己一方理亏,尴尬无语,半晌万苍淮打个哈哈道:“渔舟上仙,咱们方才不过是跟白上仙开个玩笑,并未敢真正使力,误会!误会!”
渔舟隐也不愿和这几人反目,见万苍淮示好,一笑道:“咱们别在这里打,且先忙正事。你们问也问了,打也打了,那丹华舍利的下落到底是有着落没有?”
白飞絮不等他们说话,便忙来到桀骜身边,见他一动不动,双目紧闭,不禁起疑,忙伸手一探他鼻息,只觉气息皆无,一惊之下再试他脉门,居然已经是气绝身亡。白飞絮失声道:“怎么?怎么死了......”
众人顾不上其它,连忙围过来看时,只见桀骜一动不动,气息皆无,显是已经死去,不禁都疑惑不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钟不迫喃喃道:“这家伙,不是不死之身吗?”
白飞絮怒道:“什么之身也禁不住你们这等折腾!可怜这孩子......”说着不禁滴下泪来。渔舟隐走上来看了一眼,也不禁连声叹气。钟不迫走到白飞絮对面蹲下身来,眼珠一转,道:“此人身藏魔性,便是死了,也难免为害,须得禁制住他才要紧。”说罢朝万苍淮使了个眼色,右手藏在袖中,暗暗运足内劲,猛一出手,直掏桀骜混元窍。
白飞絮未提防,待得见他出手,钟不迫速度奇快,已在桀骜混元窍内探了一遭。白飞絮知道他一心只顾找寻丹华舍利,不由大怒,道:“你太过分了!”便伸手欲阻止。万苍淮此时正在白飞絮身旁站着,见她欲出手,忙将手一伸,要挡住她的的招式,却无巧不巧的,手伸出的方向正对准白飞絮的胸口。
白飞絮虽是身为上仙,得道已近千年,早已看淡一切,但这男女之防,却不是成仙了道之后便可似有若无的事情,见万苍淮出此下流无耻招数,虽是气愤,却也忙伸手拆解。这一下将注意力放在了万苍淮身上,钟不迫便趁机掏出手来,心道今日之事已是与重霄宫结下梁子,若是能快些从桀骜身上寻到丹华舍利下落,那便堵住了重霄宫的嘴;若是找不到,自己若能掏出桀骜的内丹来,也算是意外收获。
此刻见白飞絮被万苍淮缠住,渔舟隐犹豫不定的,钟不迫便把心一横,手一运力,直接又插入桀骜丹田,探了一圈,不由心下奇怪:“怎的这家伙丹田居然是空荡荡的无一物?”猛然见桀骜胸口和丹田处居然没有一点血迹,随即醒悟,暗叫:“不好!”连忙向外抽手,却见桀骜丹田处伤口竟已愈合,将自己的手包在了里面。
钟不迫大惊失色,急忙用力将手往外抽,却是连桀骜尸身都带了起来,他惊恐之下,也不及细思,左手抓住桀骜胸口衣襟,双手反向用力,只听“嗤啦”一声,桀骜尸身竟被他拉成两半。众人都呆住了,见下半截尸身仍是牢牢困住钟不迫的手,裂口处却无血迹流出,不禁都大骇。
渔舟隐大步走过来,见钟不迫大口大口喘气,连惊带吓有些失神,忙按住他,细看了一会儿,道:“有古怪!”便抬头四顾,不一时便大声道:“哪里走!”说罢双手结起一个巨大气团,直攻向上方夜空,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半空中一人哈哈大笑道:“渔舟老儿,你果然神功不减当年啊!”声音嘶哑难听,却是犷塬二散仙里的易乾坤,旁边一人正是他大哥易天理,腋下夹着一人,却是桀骜。
众人一惊,忙低头看时,只见地面上“桀骜”的两截身体竟变成了两节枯木,原来是这兄弟二人趁着这几人忙乱分神之际,用傀戏术换走了桀骜,看他被易天理夹着,昏迷不醒,应是被制住了穴道。钟不迫猛地一甩,将那半截木头摔出去老远,这才惊魂稍定,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渔舟隐怒斥道:“你兄弟二人怎的如此阴魂不散!”易天理向来不多话,那易乾坤却从来不肯嘴上吃亏,见几位上仙目瞪口呆,不由得意,便道:“咱们兄弟虽是居心不良,却不似你们那般口是心非,嘴上一套,心里龌龊,明明贪图那绝世宝贝,却说的自己就像是人家的救星一样。宝贝我们也想要,此番就是来明抢的,现在这人我们带走了,若想要回去,只管来犷塬吧,咱们等着!”说罢双手一挥,一道金光闪过,二人挟持着桀骜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几位上仙在原地面面相觑。
云映雪带着茝媖飞回舍身寺,来到地牢之中,将茝媖狠狠往地上一摔,茝媖昏迷中只觉浑身一痛,慢慢醒转,只见云映雪叉着腰站在自己身前,冷冷地看着自己。
茝媖忍痛爬起来,望着云映雪,道:“映雪,你我相识虽短,但一直情如姐妹,我心中始终感念你父女收留之恩。但我真的想不明白,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云映雪咬牙道:“那是你一厢情愿,我心中从未当你是姐妹!我云映雪是太华门弟子,掌门之女,身负重任,将来的路长着呢!我不会和任何人成为姐妹!”
茝媖摇摇头,道:“映雪,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记得我刚到太华山之时,孤苦无依,你对我那么好,陪我聊天,陪我练功,咱们俩,还有星野、凌岳、上官师兄,成日一起......”
云映雪尖声道:“你住口!你还有脸提上官师兄!我和他自小一起,我......我......他......他......你刚来的时候,爹爹认你做义女,可以;他对你和对我一样照顾,可以;大家都和你好,也可以;只有上官师兄,不可以!”
茝媖见她神色悲切,声音凄厉,不由惊呆了,待得听她说完,心下明白,苦笑一声道:“果然,果然是为了上官......”
云映雪大声道:“自然是为了他!你来了以后,上官师兄就像变了个人。以前他谁也不大爱搭理的,现在整天围着你转,你不在的时候,还为了你生病,为了你茶饭不思......”说着竟带了哭腔,续道:“我......我本以为他不知道我对他......可我去对他说,他居然......我就是不要这样!我要让他后悔!”
茝媖凄然一笑,道:“所以你就要冤枉我,将我在众人之前说得卑鄙无耻,让上官误会我......”
云映雪冷笑一声道:“你有什么可冤枉的?你敢说你和那个淫贼之间就是清白的?你们三番四次来裹乱,现在还敢偷盗宝物!哼,那个人已经死了一半了,看我爹爹他们会不会放过他!至于你,就在这里老老实实待着,等爹爹回来发落!”
茝媖默然,半晌道:“映雪,别的我不说什么,那丹华舍利你说是我们偷的?还有,流萤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心里不清楚吗?”
云映雪一惊,往前踏了一步,瞪着茝媖,一时却又一笑,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不过你也无须多说了,方才众位仙长都在此处,看得清清楚楚。趁着现在他们还没回来,你赶紧想想一会儿怎么替自己辩解吧!”说罢转身去了。
茝媖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不禁悲从中来,泪水从眼中滚落,一滴滴落在地上。一时低头品味云映雪方才言语,不由暗自心惊;又想到流萤惨死,凌岳和星野秋必是会伤心,云惊雷难辞其咎,但太华门中弟子却还以为他是正人君子;又想到桀骜方才模样,不知此时是死是活;又想起小玉儿,不知江南春把她带去哪里,若是她在这里,定会搭救自己;一时又想到狂儿、敖滢......心绪纷乱,百感交集,忽听脚步声细碎,一人走到自己面前,她只道云映雪去而复返,便轻叹一声,道:“你若还要来羞辱我,也随得你。”
只听那人低声唤道:“茝媖......”茝媖一凛,猛抬头细看,泪水不由便模糊了双眼。上官沧浪长身玉立,站在自己身前,剑眉微蹙,一双星目中有疑惑,也有怜惜,更有一种说不清的东西藏在里面,正凝望着自己。
茝媖心中一酸,眼望着上官沧浪,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东海上两人分离,自己这几日心心念念,费尽周折,就是想回到这里,等待这么一个机会,当面问他一句,可是现在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却是骤然间心灰意懒,盘旋脑海中几日的话语,此时一句也说不出口。